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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不老和成仙其实是个伪命题。
成仙的目的是为了长生不老，但既然已经长生不老，还成仙干什么？
沈念是不想成仙的，可他却快要成仙了。
“小可爱，水。”
“小可爱，饭。”
“小可爱，来揉揉肩，算了，你干脆一榔头垂死我算了，还能少受点折磨。”
……
书房里，沈念把头发薅了一把又一把，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根本看不成的，抱着脑袋看着面前的企划书，他感觉距离成仙只有最后一步——点根香烟。
但凡有点烟熏缭绕，凌乱的书房和城隍庙就没多大区别了。
长孙比李泰讲信用得多，主要是有钱得多，第二天就派人把铜钱送来了，同样十五辆马车，整整五千贯钱。
就在沈念以为她大彻大悟的时候，压车而来的宦官却拿出了李丽质的借条，其中还包括一文钱的那一张。
然后当着他的面一张一张轻点完毕，又从临时当做钱库用的隔间里拉出了七辆马车的铜钱之后，把借条一烧，走了，留得没缓过劲儿来的沈念看着小可爱趴在铜钱堆里撒泼。
沈念也不知道长孙左手换右手的目的究竟是个啥！
是怕宦官们闲得没事，还是以为这才叫钱货两讫？
总归就是一个“谜”！
东宫有左右春坊帮太子管理事务，但沈念虽然被立为太子，却尚未亲政，故而都掌握在李世民的手里，东宫的钱库自然也是如此，平常弄点零钱喝个小酒还行，如此大的数额是决计不可能成的。
沈念也没想过把七千多贯弄到东宫的库房里去，公是公私是私，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美德之一！
多了两千贯，意味着隔间要扩大的同时，企划书也需要重新做一番安排，之前没敢弄的要弄起来，之前缩减了开支的则需要增加。
一份完美的企划书绝非复制粘贴那么简单，特别是准备用它去忽悠人的时候，更加不能草率。
故而这段时间沈念都把自己憋在书房里写企划书，在唐朝这个毫无夜生活可讲的年代，也算是一种打发时间的消遣。
就是有点废纸。
“魏家娘子前来拜见太子殿下！”
殿外响起通传小黄门尖锐而刻意压制，显得黄鹂般婉转的声音。
快被沈念折腾疯掉的小可爱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就往楼下跑，欣喜的表情上是拧成一团的五官，边把楼梯踏得打雷一般作响，边哈哈大笑，“得救了，哈哈哈哈，得救了！”
沈念当场就骂了声MMP，也就他们家这个傻丫头把伺候主人当罪受，你看别人家的丫鬟，哪个不是盼星星数月亮的等着为主人暖船？
不行了不行了，有钱了咱非得换一个不可，男人有钱就变坏，变坏就变坏！
须臾，魏无双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在楼下响起，和小可爱打打闹闹就跟一家人似的，也不知道她们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
按照礼仪，沈念需要好好整理一番才见客，魏无双也没有催促的意思，眼珠子在眼眶里滚动了半晌，见殿内四下无人，悄咪咪地问小可爱，“你们家郎君怎么不去见婉儿？自从那一日婉儿立誓之后，两人似乎便再也没见过，果然你们家郎君是个不负责任的混蛋。”
如此欲盖弥彰的问题连小可爱都不爱搭理她，翻了个白眼，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们家郎君说了，婉儿小娘子刚刚痛失至爱，正是心神憔悴之时，此时若见，定然勾起婉儿小娘子心底的悲哀，故而相见不如不见更好！”
声音很大，震得魏无双耳朵有点疼，还有点刺耳，意思是说我从中挑拨？
魏无双当下就不高兴了，“是你说让我代替的，咋滴，说话不算话，还是把脏水泼我脑袋上？”
小可爱吃吃一笑，道：“哪能啊？意思是你们家商议过了？结果如何？”
“屁！”
魏无双俏脸一红，啐道：“就你那不成人样的话，我都没脸跟爷爷说！”
“切！”
小可爱不屑道：“就好像我们家郎君配你，你很吃亏似的。论家世，放眼整个大唐，谁人比我们家郎君更好？你们赶着上车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小心我告你们黑状！”
“你！”
魏无双哪能受得了她的激，面色一沉，正想开口反击，却听得楼梯上脚步声响，转角处有明黄色的袍子闪现出来。
魏无双连忙闭上嘴巴，狠狠瞪了小可爱一眼。
小可爱毫不示弱地瞪回去。咱们家郎君可是说过的，我的地盘我做主，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要被喧宾夺主，那脸可就丢大发了。
“啥事啊，又跑过来？”
整理好的沈念模样清隽秀丽，由于他不会扎头冠，就随便用一根丝带把长发绑成一条马尾垂在脑后，随着他的走动轻摇摆荡。
虽然两只眼圈黑漆漆的，很有酒气未消的惨白样，但配上他稚气未脱的十三岁面孔，却让看惯了雄壮唐风的魏无双为之一震，心脏噗通噗通狠狠砸了几下，红晕不知不觉跟着爬上脸颊，羞如涩果。
“喂喂喂！搞毛呢？啥事？我很忙的！”
许久不见魏无双说话，沈念烦躁地敲敲矮几，老子分分钟几百万上下，你喊老子出来又不说话，断我财路，什么仇什么怨？
“啊！”
不知是敲击矮几的声音太过巨大，还是沈念语气不好的原因，魏无双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喊，然后甩出两本书扔到矮几上，不等沈念反应过来，捂着脸就跑出去了。
“喂喂喂！你什么意思？喂！”
沈念喊了几声也不见魏无双回来，反而越过高高的门槛，看到她的身影瞬息间就出现在殿外的广场上，再不一会儿就折转到别的殿房的视野遮挡处没了踪影。
“神经病啊？”
沈念眨巴眨眼，看向小可爱。
小可爱无辜地摊摊手，“奴不知。”
“真是耽误时间！”
沈念本想起身就走，可余光瞥到那两本书的封皮上，顿时就不淡定了。
猛地一把将两本书抓在手中，一左一右拿好，摆在面前，脑袋向前低下，眼珠子都快陷进去。
但见两本书并不怎么花哨，封皮的用料也很脆薄，有种后世用来折纸钱那种纸张的触感，只是没有纸钱那么透明。
一本上书《十字借贷法》，落款：大唐太子承乾。
一本上书《承乾诗集》，落款还是大唐太子承乾。
还有一处相同的是，在封皮的页脚处，用楷书赫然地写着：魏家书社编印。
小可爱探头看了看，拍手欢笑道：“太好了，郎君下要出书了，今后世人便都知道郎君不是无能的疯太子了！”
啪！
沈念一把将两本书砸到矮几上，浑身抖动得异常厉害，面色更是在青红之间不停转换，像是一头准备择人而噬的野兽。
“怎么了郎君，难道不是好事吗？”
“我尼玛！”沈念一大声吼了出来，“好个屁啊！魏家这是逼老子跟他们站在同一条船上！从今以后，谁不知道魏家为我扬名，谁不知道魏家是我的马前卒？问题是……问题是……”
“问题是什么？”
“问题是老子没打算招马仔啊！朝政这玩意儿是老子能碰的吗？魏无双，你们家坑死老子了！”
沈念急得直跺脚，牙一咬，心一横，“不行，必须得在他们卖书之前挡住他们去，不然一切都晚了！”
望着急匆匆跑出去的沈念，小可爱一阵发懵，随即悲伤地念叨：“完了，郎君的病还没好，有人帮忙扬名还嫌弃人家，简直是疯了！我得跟上，不让郎君又出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