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被气笑了,“为娘的还能骗自家娃子不成?”
得,有了长孙兜底,沈念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当即伸出手,道:“请给孩儿一文钱!”
长孙大气地往怀里一掏,顿了一下。
然后她又往袖子里一掏,又顿了一下。
最后再往腰间的裤带上摸了摸,这次没有顿,而是看着沈念,也不说话,就是静静地看着。
沈念哈哈一声就笑起来,“阿娘居然连一文钱也没有!”
啪!
后脑勺上传来一声闷击。
沈念哎呀一声,身体止不住地向前踉跄,后脚跟差点踢到后脑勺。
“得意了是吧?”长孙恼羞成怒地道:“整个后宫的钱都是为娘的,你见过有谁在自己家里还带钱的吗?”
说完,她眼珠子转了一下,问抱在手上的李丽质,“丽质啊,借为娘一文钱好不好?”
李丽质欢蹦乱跳地道:“好呀好呀!”
沈念委屈地道:“为何阿娘借钱你就如此高兴,我跟你借钱就拖拖拉拉的?”
李丽质义正言辞地说:“因为我是阿娘生的呀!”
沈念:“……”
好嘛,理由很强大,沈念居然无言以对。
“说得好,不愧是为娘的娃子!”
长孙仰起面孔哈哈大笑,两颗黑漆漆的鼻孔直愣愣地冲着沈念喷吐气息,都说夫妻之间有夫妻相,单单凭这一个动作,沈念就觉得长孙和李二注定了天生一对。
李丽质亲昵地抱着长孙的脖颈道:“嗯嗯,阿娘最疼丽质了,什么时候写借条啊?”
长孙整个身体为止一顿,笑声也戛然而止。
沈念:“哈哈哈哈……”
啪!
沈念:“哎呀!”
长孙无奈地叹口气,认命似的写了张借条给李丽质,看着借条上斗大的一文钱三个字,李丽质笑得小巧的五官都凝缩在一起去了,夹到那一沓李承乾签名的借条中间,好好地收入怀中,还心满意足地拍了拍。
长孙:“……”
沈念乐见其成,得,他终于不感觉自己是孤单一人了!
其乐融融的这一家子,侍女们想笑又不敢笑,只好强忍着笑声不断耸肩。
唯有小可爱的笑声穿破屋顶,屋子都跟着震了几震。
一般而言,李世民和长孙这种人是不可能自己带钱的,但总是会有一个贴身侍女带着一点,用作平常时候的打赏。
天知道长孙为何不让身边的贴身侍女掏钱,反而要和沈念、李丽质开这样的玩笑。
沈念猜想,这或许就是历史上李承乾对长孙皇后仁孝尤佳,在长孙皇后死后却加倍胡作非为的原因之一吧?
毕竟,如此的母亲在孩儿心里便是擎天柱一般的存在,没有了擎天柱,也就意味着天塌了。
感觉后脑勺又凸起一块来的沈念从李丽质手里接过一文钱,不到眨眼的功夫,铜钱上都还没有沾染他手中的温度,便被他直接往外一抛,扔到一个侍女面前。
“皇后娘娘赏你的,用你最值钱的东西来换!”
叮叮当当,铜钱掉落在地的声音清脆发响。
那侍女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匍匐着身体,激动地喊道:“多谢娘娘赏赐!”
说完,一把扯下头上的一根簪子,力度太大,直接把头发也扯散开来,批在脑侧,如影视剧里疯了还妆容漂亮的女子。
“此乃奴家中老母所赠,入宫之前未免孩子被同僚看轻,故而变卖嫁妆换得。通体由一块蓝田玉石制成,出自金玉满堂大家之手,虽不值娘娘所赏铜钱之万一,却也是奴一身最昂贵之物,为抱娘娘大恩,奴愿肝脑涂地,永为娘娘臂助!”
沈念笑眯眯地听完。
肝脑涂地?可不是嘛!
单论价值,没打造过的蓝田玉都能用马车拉铜钱才能匹配。
可是,当这枚铜钱是长孙所赐就是另外一个价值了。
堪称传家宝都行。
接过簪子,沈念放在手里好好地看了几眼,他对玉石并不在行,也就是后世朋友里有几个喜欢完的,闲聊之中听过一些用词。
玉簪很好看,碧绿之中有流水一般的蕴势,簪子的头部成白云色,被雕刻成一只展翅飞翔的鸽子,两点通红的宝石点缀成鸽子的两颗眼珠,灵动而又富有朝气。
不愧是大家手笔,难怪要变卖嫁妆,要知道,在唐朝想当宫女可不是寻常人家能够做到的。
由于可以无限距离地接近李世民,难说哪一天就被李世民宠幸,成为高高在上的金凤凰,所以,每一个宫女都来自勋贵之家,再过一些年,武则天之所以能够上位,她是唐朝开国元勋应国公的次女就是她的入场券。
能让一个勋贵之家的女眷变卖嫁妆,足以可见这枚簪子的价值!
沈念踮起脚,笑着把簪子插到长孙的头上,期间还好几次避过李丽质的小手,“阿娘,如何?这可不止十文钱,孩儿也算超支完成任务了吧?嘻嘻,诚惠五千贯!”
从沈念把铜钱看也不看就扔给自己的侍女开始,长孙的眼珠子就是直愣愣的。
“你!”
她感到自己被侮辱了,而且是印象深刻那种,这辈子她是没打算忘记了。
她没想到沈念居然如此干脆果决,一旦出手就正中下怀。
她太知道这枚铜钱经她手之后的价值了。
尽管只是铜钱,但皇家的赏赐极为严格,即便是朝中大臣想要获得,没有过命的功劳也是极其困难的。
所谓的赐金多少多少斤,指的就是赏赐铜钱。
最多的也不过是她亲哥长孙无忌得到过的三千斤,不过两百来贯而已。
一名小小的侍女居然能得一枚铜钱,长孙相信,即便现在让这名小侍女去死,小侍女也会毫不犹豫地往柱子上撞过去。
“这就是你的办法?”
长孙渐渐缓过神来,面色寒霜不休,气得咬牙切齿。
“不算!你这是用了奸计,赚钱并非赏赐,难道你又要占着太子殿下的身份和百姓们强买强卖吗?”
沈念啧啧啧地摇摇头,“阿娘,话可不能这么说,所谓铜钱其实不过是一般等价物而已,但他本身也有价值,当她从你手中传出来之后,便施加了另外一层价值,还是一层不能用金银财宝来衡量的价值。您不能因为它多了一份价值就说它不能用作交换的事物。”
“你!”
长孙何其聪明,名词听不懂,却也从沈念的样子上看到了什么叫做不屑,什么叫做把别人当白痴,什么叫做我懂的你不懂我骄傲我自豪!
噼里啪啦!
骨节爆响的声音传来,长孙的手前所未有的痒!
砰!
“不算!你给我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