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汤锅里的老鼠屎?
什么叫厕所里的搅屎棍?
魏无双这种就是!
沈念好不容易转开话题,弥补两个男人之间的伤痕,他就不相信魏膺不知道其中的奥妙,却还是故作傻白甜地配合他,显然两人都需要在有限的空间里找到不会尴尬的平衡点。
偏偏魏无双非要把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次撕开。
“拜托!难道你不知道你这样很伤害你家大郎吗?”沈念无语。
魏膺同样无语。
于是,两人决定不搭理魏无双,齐齐转过头,看也不看她。
魏无双:“……”我说什么了?不不不不,我没有,我没说,不是我!
…………………………
出了长安城,喧嚣和热闹顿时被高大的城墙隔绝剥离,彷如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骑马傍闲坊,新衣著雨香。
桃花红粉醉,柳树白云狂。
不觉愁春去,何曾得日长。
牡丹相次发,城里又须忙。
一百年后王建的这首《长安春游》虽然不咋地,却胜在这丫的会取标题。
后世往度娘搜索器里一问“长安春游是哪般”,这首诗绝对独占鳌头,气哭了不少查找唐朝时期春游资料的打工人,沈念想不记得都不行。
简单易记的诗句中没有太深奥的哲理,就是告诉读者他眼中的长安春游的样子。
长安人把春游叫做春履,音同蠢驴。
最佳打卡地点是城里东南角的曲江池,由于唐朝假日很多,故而往那里一钻,没准旁边的树林子里就有个在后世响叮当的人物,正眼泪哗啦地写着“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然而,此时的曲江池还没有达到鼎盛,少了那一窜窜震古烁今的名字,终究没有唐朝真正的韵味。
渭水在这个时期作为青年男女游玩的首选之地,留下了许许多多记载不到史书里的哀怨情仇,霸道总裁、无良宠妃、丑女大翻身等等桥段皆能在这里找得到。
刚到灞桥旁,便见许多鲜衣怒马的少年人结伴而行,正是少年意气,挥斥方遒,装作指点江山的样子,思索着激昂文字。
眼珠子却时不时往旁边的彩衣丽人处瞄去,哪怕面对着清粼粼的渭水河,余光中照样是那抹令人心动的颜色。
他们自觉相得益彰,大可在欺骗旁人的同时,还能展现自己的风采,他们却不知道,在旁人眼里,他们和小丑的区别仅仅只是一脸彩妆而已。
沈念嘿嘿直笑,魏无双习惯成自然,魏膺正襟危坐,显然不愿意春风撩起窗口帘幕时,叫别人瞧见他哎哟叫唤的样子。
但只要看到他强忍疼痛而出的满脸汗水,以及不断抽搐的嘴角,便可而知他有多疼。
能在情敌面前装成如此模样,这是个狠人。
沈念决定以后叫他……“魏狗粮”。
“你看我干什么?”
魏膺明显没话找话,沈念很怀疑他是为了转移疼痛。
“突然觉得你好可怜。”
“我可怜什么?”
“明明想要杀我,却还要和共处一室,呼吸同一密闭空间中的空气。”
魏无双插嘴道:“恶心。”
魏膺冷笑,“怎么,你想看我杀你时候所用的表情?”
“不,我就喜欢看你明明看我不顺眼,还偏偏奈何不了我的样子,哈哈哈哈……”
“你果然无耻至极!至少我魏膺行得正站得直,敢于挑战你的仗势欺人!”
魏膺抬头挺胸,尽管身在逼仄的马车车厢里,却显得无比伟岸。
沈念确实很佩服他,敢和太子抢女人,只是受限于大唐的既定思维模式而妥协,若在后世定然被网暴,可在此时的大唐,他已然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最好,被称之为英武过人也不为过。
“英武个屁!”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三五个少年士子的交谈声。
魏膺紧绷的眉头跳了跳,我才刚刚觉得我很英武,几个意思这是?
“婉儿小娘子知书达理、博学多才,对传奇小说可谓钻研精深,胸腹中自有一股浪漫情怀,为何偏偏看中了魏膺?”
魏膺?
沈念、魏膺、魏无双齐齐把耳朵竖起来。
“贵为魏公嫡长孙,从小通学微言大义,受儒学教化,该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物!可你看看他!青梅竹马被抢竟然一个屁也不放!整日躲在府邸中悲伤度日,简直不为我大唐男儿!”
“不错,但凡他有一丁点男儿气概,如何能看着他人将青梅竹马抢走?”
“不错!如此懦弱之辈,不配与我等为伍!”
……
沈念笑得要不得了,捂住肚子,眼泪婆娑。
魏无双很想笑,却不敢笑,强忍着笑的表情实在让沈念找不到形容的词汇。
魏膺整个人萎靡下去,脑袋垂到胸口上,看着被包成粽子的手腕发了一会儿呆,而后又看了看前方小可爱所在的位置,打量了一下和沈念之间的距离,最后化作一声叹息,脸色越加发白。
沈念拍拍他的肩膀,笑着安慰道:“别这样,人生总是很美好,你要勇敢面对。”
魏膺抬起头,双眼赤红,“你为何还能好好活着?”
沈念道:“谁让我爹叫李世民?”
魏膺牙齿咔啦啦一阵响。
魏无双清咳几声,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道:“没事的大郎,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也是为了婉儿好。”
沈念哈哈笑道:“对啊!你也抗争过,只是力有不逮而已。就凭你敢和太子抢女人,单单在勇气这一点上,我李承乾愿意称你为最强!”
车外传来声音,“其实也不怪魏公子,要怪就要怪那卑鄙无耻的太子!若非他当街强抢苏婉儿小娘子,致使苏婉儿小娘子名节受损,又如何能被圣人赐婚?”
“不错!只是可怜了魏膺公子,明明和苏婉儿小娘子是如此般配的一对,可惜造化弄人!”
“为了保全苏婉儿小娘子的名节,魏膺公子只能以泪洗面,一切的过错全是太子造成的!”
“如此太子,实不该为我大唐太子!我等有此般人做太子,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
“噗嗤!”
魏无双毫无压力地笑了出来。
魏膺笑得要不得了,捂住肚子,眼泪婆娑。
沈念整个人萎靡下去,脑袋垂到胸口上,看了看前方小可爱所在的位置,敲了敲车厢板子的厚度,最后深深地吸了一口,叫道:“小可爱,给我揍丫的!”
小可爱转过头来道:“他们说得没错啊!”
沈念捂住胸口,发出一声悲鸣,旋即怒火攻心地道:“我自己来!”
说着就捋着衣袖,哗地一下掀开帘幕。
怎料,他刚张开嘴巴,准备叫阵,几个声音的主人已快马加鞭去了前头好远处,只好高声叫道:“有种你们别跑!”
马蹄哒哒,唯留一片烟尘。
“小可爱,给本宫追上去!”
魏膺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别这样,人生总是很美好,你要勇敢面对。”
沈念没好气地道:“那是你!我这人向来不记仇,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
当场就报?
一听这话,魏膺忽地如遭雷劈,浑身僵硬,似醍醐灌顶,心中百味杂陈,难道这就是我输给他的原因?
小可爱道:“不好追,不过听他们离去前说了,他们是去参加苏婉儿小娘子的传奇小说猎赏会的,咱们应该能遇到。”
“太好了!”沈念阴测测地道:“本宫第一次想见到苏婉儿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能让所有人都为她说好话?很好,女人,你已经成功地引起本宫的注意了!”
车中,魏无双痛苦地闭上眼睛。
完了,用力太猛,砸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