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争强斗胜的人。
两个人在一起需要不断地追求和缘分,往往缘分比追求更加重要。
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当天晚上事情就能办了。
但是,他绝对没办法认同苏婉儿的观点。
你自己追求你的幸福,非要把我比作法海干什么?
靠,这就不能忍了啊!
“我很秃吗?”沈念死死盯住魏无双,咬牙切齿地问道,他发誓,但凡魏无双敢说一个“秃”字,他就敢把魏无双变成宫女,还是小可爱的跟班那种!
魏无双第一次见沈念发怒,心里不由得咯噔一跳,太好了,终于惹起他的怒火了,如果还是刚刚那种状态,如何能把他骗出去,让我家大郎和婉儿同时死心?
于是,她满怀期望地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想抽婉儿两巴掌,让她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
沈念一字一顿地道:“她、在、哪、里?”
魏无双险些喜极而泣,终于啊,终于把这混蛋骗出去,非要逼着我用脑袋想办法,我容易嘛我?
“她在渭水河畔踏青,身边一群士子环绕,吟诗作赋好不快活。”
“我!”
沈念对魏无双说话的一个字也不信,但还是气得不行。
魏无双满怀期待地道:“怎么样,是不是想现在就赶过去抽她两巴掌,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
“不!”
沈念义正言辞地摆摆手,“我要让她看看,老子究竟是不是秃头!”
魏无双:“……”
魏无双实在没想到,说了那么多竟然还抵不过“秃头”二字,看着沈念满头丰满的黑发,她很想问问沈念:秃头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不过,计划的第一步还是成功达成!
让沈念和苏婉儿相见,刚巧被魏膺看到,从而放下对苏婉儿的执念,从此以后一个人的成全好过三个人的纠结,不是多好!
魏无双啊魏无双,你真是个天才!
沈念道:“走!”
“你脸还没洗吧?”
“媳妇都要跟人跑了,脸都快要没了,还洗什么脸啊!”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说了什么?”
“你说了秃头。”
“怎么可能?我是秃头吗?既然不是,我干嘛说秃头?肯定是你听错了!”
“没有,我绝对没有。”
“小可爱,把她给我……”
魏无双自认武力值不如小可爱,连忙道:“哦哦,是是是,你没说秃头,你是气不过媳妇要跟人跑了。”
“这才对嘛!小可爱备车!”
魏无双:“……”
秃头啊秃头,你究竟对这个男人做了什么?
渭水在长安城以南,不坐车的话要今晚就别想回宫,以免难得换来的自有不被再次禁掉,沈念从善如流地选择了唐朝最快捷的出行方式——马车!
虽然他这段时间都没出门,没怎么行驶自有的权利,但用不用是一回事,有没有被人剥夺又是另外一回事。
没想到小可爱居然还会驾车,倒是让沈念惊讶了一下,对小可爱的身份再次有了全新的认识。
知道自家郎君心急,或许是赶着去吃饭的缘故,一路上小可爱把马车赶得飞快,于是,沈念就后悔了。
别人的马车是前后点头,他的马车却是左右摇摆、
一只手拉住顶棚的木头扶手,一只手拉住背后的扶手,沈念扎开马步,呈直角模式半蹲,就这,屁股底下的木头矮凳还能不断撞击着他的屁股,啪啪啪啪,根本没办法落下去。
“小可爱,你敢再摇晃点吗?本少爷跟你不死不休信不信?”
透过晃动起来的窗帘边角,魏无双骑马跟随中还能看到沈念青筋暴起的脖子,顿时吓得面无血色。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此番下去他定然面色难看,如何能让婉儿喜欢,婉儿喜欢的可是白面书生啊!
俗话说得好,越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
就在魏无双对白面书生心心念念的时候,城门口的拐角处突然转过一骑快马来。
马上一人身穿雪白的士子长袍,头戴一顶士子幞头,脚踏漆黑墨羽靴,身下马儿洁白无瑕,马蹄上还绑着一缕青色的绶带。
一人一马,急奔而过中夭矫长鸣,到了城门口,那士子立于马上,将马儿紧紧向后勒住,登时马儿人立而起,两条前蹄不断踢踏,腾起蓬蓬尘土。
再看那士子,两脚直直踏在马鞍之上,整个人昂身挺立,轻描淡写中完成了一出美妙的人马合一舞台剧,赢得周围唐人拍手叫好,便连城门口值守的千牛卫也忍不住夸了一声“彩”!
端的是人如碧玉,马如白龙,气贯长虹。
与之相比,小可爱就看不成了,收势没收住,马车惯性又大,径直向前冲去,引来周围一阵鸡飞狗跳的痛骂之声。
“停!”
到了近前,小可爱拔河似的将马儿向后一拽,那马儿顿时翻着白眼向后倒去,车架一时间人立而起,有着和士子白马一般的神妙,轱辘止不住向前滚,愣是在青石板地上划出了两条宛如橡胶轮胎的漆黑印子。
“我靠!”
马车急停,惯性使然,沈念一咕噜从车厢后门滚落出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爬起来转到马车前面,指着跳下车来的小可爱鼻尖就是一阵痛骂。
“你说,你到底拿了我阿耶多少好处才想着弄死我?”
小可爱难得一次知道自己犯了错,搓麻布似的揉着裙角道:“奴肚子饿了嘛!”
“你肚子饿就能把我往死路上恁?”
“奴肚子饿会心慌乱跳,手也会止不住地抖,控制不好嘛!”
“你低血糖就能把我往死路上恁?”
“郎君,糖,什么糖?”
“低血糖!”
“能吃吗?”
“……额把你娘叫桂花!”
……
周遭嘲笑声起,沈念万念俱灰,果然不洗脸就出门是对的,脸都没了,还洗个球的脸!
“这位郎君,你这婢女也不过是无心之失,没必要如此痛骂的。”
忽然,一道如沐春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让沈念有种想呼他两巴掌的冲动,哦,老子差点被弄死,发一下脾气,你倒是来装好人?你也来坐一次试试?
转过头,一名白衣白马的士子高高地坐在马儿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目中有着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宽宏韵味。
沈念仰着脖子,刚想问候一下他家老人,没想到对方看清了他的模样,神情骤然一变,当先叫了起来,“是你?”
沈念心想:不会是李承乾的狐朋狗友吧?
“你认识我?”
“哼!”白衣士子面上冷笑,一面咬着牙齿道:“堂堂的太子殿下,某记得得很!”
“你是……”
“一个青梅竹马被你抢走的仇人!”
沈念飞速思考。
就在这时,魏无双打马过来,笑眯眯地双眸见了白衣士子的面貌,瞳孔猛然间无限扩大,惊恐声刺破云霄,“大郎?”
沈念恍然大悟,“你就是魏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