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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他还能翻盘？”
长孙妙目连转，李世民举起的手臂收了回去，吴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噗嗤！”
顾成文笑了起来，“你居然说某有错？哈哈哈哈……难道太子殿下要冤枉某贪污挪用了魏公资款？”
轰！
全场哄堂大笑，顾成文的名声是真的好，多年做账，从未有人抱冤过。
笑过之后，众人接着又是一阵疯狂地嘲讽。
顾成文的脸渐渐冷却下来，“既然太子殿下要冤枉某，那便请太子殿下拿出某贪污挪用的证据！否则，某定当与殿下不死不休，今日在场诸位也会与殿下不死不休！”
此话绝非随口所说。
对于账目一行，出现贪污挪用和死亡相等，而在场众人也都是顾成文的拥护者，双方利益相关，即便做不到为了顾成文和沈念对着干，却也绝不会再为整个大唐皇室贡献一分好词。
“我没说你贪污浪费啊！”
沈念莫名其妙地站起身，他觉得他今天已经很低调了，就是不想再装X了，唯恐又把多余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可是，事态的发展却不允许他继续退让，顾成文把话说到这一步，若是他再退让，就不是丢人的事，而是社会性死亡的事情了。
他手里拿了一打纸张，走到台前，放眼看去，尽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怒目而视的目光，如无数道燃烧着的光箭向他涌来。
“你们太小看十字借贷法了。”
沈念浑然不惧，比起上一世他经历过的那些事情，此时此刻的情景不过是一出无声的哑剧。
“哼！不就是左进右出而已，难道还有什么大学问不成？”顾成文不屑地冷哼。
沈念扬了扬手里的纸张，道：“你怎么就不听劝呢？谁告诉你的十字借贷法仅仅只是进出关系？”
顾成文仰面大笑，“哈哈！恕某眼拙，实在看不出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台下，魏征正端起茶碗的手顿了一下，而后轻轻放下，将一丝不苟的衣襟拉了拉，显得越加端正，而后正襟危坐，宛若聆听神仙教诲。
长孙再次捏紧了李世民的手掌，问李世民，“难道还有什么是我们看不出来了？”
李世民沉吟不语，说实话，他对账目仅仅只是知晓，可到了他的位置，根本不需要事无巨细都能懂得。
他回答不了。
魏无双疑惑道：“不应该啊，十字借贷法我也参悟过，可也没看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她旁边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又齐齐摇摇头，目光闪烁不断，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台上，顾成文冷笑连连，“某确实是看不出十字借贷法究竟高明在哪里，但在坐诸位皆是内里的行家，若是太子殿下胡乱瞎说一番只是为了不愿认输，那么还请殿下收回所言，我等自当做没有听到，也算挽回了您的脸面！”
我要你给我脸？
沈念不愿意了，他觉得自尊心被深深地刺痛了。
“你个憨货！”
“什么？”顾成文猛地两眼瞪大。
“没听懂吗？你个蠢材！”
“啊？”
“还没听懂？你个废物！”
“你！”
听懂了，沈念说第一句话的时候顾成文就听懂了，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那个废物太子，发了疯的太子，竟然骂我？他竟然敢骂我？还有没有天理了？
全场众人如同顾成文一样，同样呆若木鸡，在他们的意识里从来就没有想过沈念会反击，现在居然反击了，没想到的事情竟然成真了！
这叫什么？母猪上树？
顾成文脸上的猩红顿时沿着脖子一路朝上，眨眼间就满脸浸染。
沈念却根本不给顾成文发作的机会，反正多说无益。
哗啦啦！
一打纸张甩到顾成文脸上，一张一张抽得顾成文生疼。
“你自己看看！”
“你以为十字借贷法就是一进一出？那我问你，是什么进了，什么出了？一张桌子是什么？是资产！你说的宴请宾客是什么？是招待费！其中的应收款项、应付款项我就不跟你说了，你怕是能理解！”
“但我问你，折旧你会算吗？报税由哪些物品和款项冲抵，不能由那些物品和款项报，你又知道吗？”
“你狗屁都不知道，在这跟我瞎咧咧什么？自以为看到了十字借贷法的全貌？可本宫今日就告诉你，你不过是看到了十字借贷法的区区皮毛！”
生生叱喝，一声比一声高亢嘹亮！
一个个新奇无比的词汇口若悬河地从沈念的嘴巴里蹦出来，如同一把把榔头，砸得顾成文和在场众人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资产能理解，不难。
招待费也能理解，招呼接待嘛，也不难。
报税还需要专门的款项和物品冲抵？天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满口胡言！”顾成文不仅被纸张物理打脸，还被沈念的言语精神打脸，可谓双重打脸。
他何时何地受过如此侮辱！
某可是连勋贵王侯都要奉若上宾的人物啊！
“别说此类项目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区区一个十字借贷法不过一张纸而已，如何能塞满如此多的项目？你简直就是胡乱攀咬，肆意瞎说，真不愧是胡作非为的大唐太子！”
“瞎说？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沈念淡淡冷笑，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张纸张，指着表头上硕大的“折旧款项”四个大字，道：“谁告诉你十字借贷法只有一张纸？”
“它应该是先将各项花费分门别类，然后各个项目各自记账，最后再进行汇总整理，根据‘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的法则逐一核算，再汇总进行总数核算，但凡有一个项目对不上，就一定从中有鬼！”
沈念不屑地看着顾成文，“你确实有几分本事，所有款项都能对等，人品也确实不差，分文没有贪污和挪用！”
顾成文拳头紧握，疯也似的叫道：“那你还说什么？你输了！”
沈念遗憾地摇摇头，他发现任何人只要失去了理智，就不要提智商这种人类繁衍最重要的东西了。
“谁告诉不贪污挪用就能把账目对上的？”
“什么？”
顾成文愣了，全场的所有人也都愣了。
如果说沈念之前的话对于他们来说是榔头砸后脑勺，那么此话便是晴天霹雳，还是带着榔头那种，砸得他们浑身僵硬！
没有贪污挪用的账目居然对不上？几个意思这是？
沈念把“折旧费用”的纸张拿在手里，“你为了帮助魏公开办魏家食店，总计进行了大大小小六十二次接待，花费铜钱六百贯七十三文，对否？”
“嘶～～～”
顾成文还没有说话，全场就是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之所以倒吸凉气，并非因为这个数字很多，而是在所有人看来都太少了！
魏家食店的规模和大概的建设费用他们都是知道的，至少需要六千贯的价格，而顾成文仅仅花费了六百贯的招待费用便压下了整整一千贯，且六百贯本身就在成本当中，一来二去，相当于他仅仅只用四千四百多贯就办成了原本需要六千贯的事。
如此成就，即便是耳中包厢中愤怒狂暴的李世民和长孙也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
“嘿嘿！某反而觉得很光荣！”
顾成文实在太想揍沈念了，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可是，一想到当初揍了沈晨的那些游侠至今杳无音讯，他就不得不强行压制下踮起来的脚后跟。
“很厉害？”
沈念摇摇头，莞尔一笑，把手里“折旧费用”的纸张砸到顾成文眼前。
“说你没文化你又不信！好好看看吧，什么才是十字借贷法真正令人恐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