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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家的秘密

试着把自己的脑海当做一个巨大的图书馆,朝前走,找到最深处的那个小书架,那里存放着我们最初的记忆。想一想你能回忆得起来的最早记忆是什么。我的,是在一个老旧的大院里,满是泥泞的一条小路两边,歪歪斜斜的两排平房。我们家是靠近大门,右边的一排小平房之一。后来问到爸妈,他们说那是我出生时我们住的老院子拆掉后,出版社要在原址上建起个新的家属院,作为过渡我们才暂住在近旁的一个塔塔尔人聚居的小院里。我的记忆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借助老照片,我能回忆起那时我的样子,大大的脑袋,圆圆的脸,阳光下红棕色的头发,总是在笑。照片当中有很多和爸妈的合影,还有我的哥哥姐姐,有小姨,有奶奶。照片里有家庭成员的各种排列组合,有的是爸妈和我,有的是我和哥哥姐姐,几张夫妻二人,偶尔祖孙三代,每一张照片里都塞满了笑脸和属于那个年代的纯粹简单。几乎每张照片里都能看到那个红发的男孩,脸上洋溢着暖阳般的笑容。

我是一个会吹小号的钢琴手,这些是我乐队的成员,爱我和我爱的家人。

我记事起就和我们这一大家子人在一起了,对这个家庭背后的故事,我其实一无所知。爸爸妈妈自然是夫妻,哥哥姐姐当然是先于我来到这个家庭,他们必然是我父母的孩子,他们也曾经像我一样,在他俩的庇荫下慢慢长大,然后有了我。我们家跟别人家一样,就是这么简简单单吧。这家里最晚一个光临的成员就是我,他们的故事我全然不知也是自然。我从来没去考虑过,为什么爸妈对我那么宠溺,把几乎所有的关注,都集中到了我身上?为什么哥哥姐姐们比我大那么多,为什么我的大哥长得并没有那么像爸爸,他为什么管爸叫“叔叔”;二哥和姐姐,为什么称呼妈妈为“阿姨”,他们之间极偶尔流露出来的生分,究竟是为什么?这些问题在我幼小的脑瓜里,从来都是一闪而过,冥冥中有察觉,但从没敢问出口。

而真实的世界却是:每一个家庭都有自己的故事,当你望向它的深处,就能看到它的秘密,无一例外。这种秘密不等同于单纯的创伤,它很复杂,包含着爱、接受、某一方或几方的妥协,也当然会包含着矛盾和疼痛。

过去我们总是引用托尔斯泰所言: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如今难以简单粗暴地将家庭分为幸福与不幸,而最好是更模糊地称为寻常与不寻常:为了追求幸福,我们都曾经拼尽全力,过程都是万分辛苦的,所有的努力都是试图将生活中所有的“不寻常”矫正为“寻常”。

正因为“寻常”就是世人眼中的所谓“幸福”,矫正的过程,就是把日子过成常人眼中的样子。

每个有故事的家庭都渴望着时间的力量,祈望时间会抚平一切,让所有痛苦缄默,让倾斜最终平衡,只要保持耐心,曾经的“不理解”,都会在某一天得到“化解”。 uYhNEk+fk1C7KfbmkMdLWxRO2p3rkBmZ1+7SZRSWJtVzJ3yL+Wawz8GvGSKhgjv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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