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个昼夜,特别行动队惩治了一些日本奸细,但战果不明显。清晨,赵春林走到办公室,心里纳闷儿:过去他们掌握的日本间谍活动地点大多在半月前就换了地方,掌握的汉奸头目也搬了家或消声灭迹。他断定一定是走漏了风声。可这泄露机密的环节是在哪儿呢?不会是在警备司令部,因为计划的制定,只有他和戴戟司令及张参谋长三人知道。那么肯定是国民政府中央了,可追查出中央泄密的人,不是他一个小侦缉队所能做到的事情。赵春林想到这里,不由地长叹一口气。
于是翻看起近日下属报来的情报。忽然,有一则消息使他睁大了眼睛,报告这样写道:
昨夜和今日凌晨,我方停在黄浦江上的一艘军舰曾两度开至日舰编队之中联络,经查为日舰运送食物,淡水……
赵春林拿起报告,来到戴戟司令办公室。见面便将报告放在戴戟面前,说道:“司令,您看竟有这样的事情,奇不奇?怪不怪?”
戴戟看过以后,从桌下抓出一张刚送来的《中央日报》晃着说:“你看看这报纸上的东西吧,淞沪开战这么几日,国民政府逃之夭夭。罗文干主持政府外交,不讲抗日,不讲日军侵略我闸北,破坏停火协议,却谈什么‘中日友谊’之类的屁话。象这种与日军勾结破坏淞沪抗战的事情发生,恐怕是见怪不怪了!”说到这里,戴戟异常气愤。
“司令,要不要把这个情报通报给蒋总指挥和蔡军长?”李队长问。
戴戟略为思考了一下道:“也好,让憬公、贤初他们有个思想准备。”
此时,蒋光鼐和蔡廷锴正在视察吴淞要塞的防务。
吴淞要塞位于吴淞口两岸,是黄浦江入长江之要冲,是长江第一门户。三天前,十九路军接到情报,日军又增派了陆战队和船只,大有攻战吴淞炮台之企图。而吴淞要塞的指挥官邓振铎自开战以来始终惧怕日军,任日军在此横行霸道。若吴淞炮台失陷,闸北的防务将处于被动。于是蒋光鼐和蔡廷锴商量派翁照垣旅长率七十八师第五团进驻吴淞要塞,增强炮台防务。
今天,双方战斗激烈,吴淞口处的三十多艘日舰的大炮向我方齐射,翁旅长指挥火炮进行还击,我损失一门大炮,日军被击沉一艘驱逐舰,而且还重创一艘;日机前来轰炸,我高炮进行射击,敌机坠一架,我失三门火炮。蔡廷锴来到要塞,踏上炮台,就感到日机和敌船送来的炮弹如雨点般地打来,爆炸声震天动地,整个吴淞口一片火海,情景十分壮烈。他想自己初到上海时和参谋处赵处长来这里视察的情形。那时的炮台已长年失修,近有一世纪历史的古炮餐风露宿,陈旧不堪,其射程及准确度根本无法适应现代战争的需要。当时,蔡廷锴曾要求南京政府和上海市政府拨款维修炮台,但他们却借财政不足和维修炮台会引起中日关系紧张之由而拒绝。于是蔡廷锴命令从十九路军公积金中拨出四万元,对炮台进行维修加固,但这点钱也只能修修补补,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如今,蔡廷锴看到自己的部队为此负出了巨大的代价,心里又悲又恨。
这时,翁旅长冒着炮火跑过来,说道:“军长,这里危险,请您下去吧。”说话间就有两发炮弹在十米开外的地方爆炸,急得翁旅长用身体掩护蔡廷锴。
“辉腾兄,我要在此与兄弟共存亡。”蔡廷锴大声地说。
又有一发炮弹落了下来,“腾”地扎在距他俩不到两米的砖石地上,却没有爆炸。“幸好是哑弹。”翁旅长不由吸了一口冷气,灵机一动说道:“蒋总指挥对我说,戴戟司令有急事与您和他商量呢。蒋总指挥已先去了一步,让您随后就到。”
蔡廷锴从炮台上下来,到了五团临时指挥所,接通了与戴司令的电话,询问有何急事。戴戟告诉他主要是想让他们知道海军给日舰补给食品、淡水一事。蔡廷锴听了异常气愤,又想到早上来要塞时听到的一件令他震惊的事,便原本地告诉戴戟:“戴司令,日前,我海军部次长李世甲还陪日军司令长官前来我吴淞前线参观,并将我军阵地布防情况告诉了敌司令官。我曾追查此事是何人准许的,您猜是谁?”
戴戟在电话里回答不出。
蔡廷锴小声地说:“是他娘的何应钦。他下密令,让我海军与日军签订了所谓的‘淞沪中日友谊’的协议。并且对日军解释道:‘淞沪这次冲突,并非是中国政府与日本政府交战,如中国海军不攻击日舰,日本舰队也不攻击中国舰队,以维持友谊。’”蔡廷锴越说越激动,越讲声越大:“去他妈的,意思是说坚持与日军作战仅是我十九路军的主意,正是因为这些王八蛋的卖国求和,才使日本人弄清了国家领导者不主张我们抵抗的真相,便竭力与我军决战,气焰十分嚣张。”
“原来他们是内外狼狈为奸,想逼迫十九路军撤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