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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韫珩过校长瘾

1938年6月的安庆,处在一种极度的恐怖气氛中,太阳像个巨大的火球,当空照耀,人们感到灼热难当。临街的一些店铺早已关门,每天都有大批难民往城外涌,即将离开家园的人们满脸焦虑、痛苦之色,很多衣衫不整的士兵在构筑工事,不时有零星的枪声响起。

安庆几乎成了一座空城。

1938年6月2日,华中派遣军所属第六师团坂井支队自合肥南下,坂井支队下辖2个步兵联队、1个山炮联队近一万人马,战斗力极强,他们的任务是侧击安庆。6日以后,坂井支队因阴雨不停,道路又遭中国军队多次破坏,前进极感困难。但徐源泉的第二十六集团军未能利用有利局面及时阻敌南下,所以坂井支队仍能马不停蹄前进。孰不知,其所造成的战略压迫形势,已使安庆守军难以立足。

与此同时,日军还专门调来驻守在台湾的波田支队充当溯江作战的先锋。波田支队素有“悍师”之称。驻防台湾多年,兵强马壮,十分适应亚热带气候条件下作战,加之在此之前未受损伤,所以其势正盛。

11日夜,波田支队在海军二十余艘舰艇护送下驶抵安庆附近江面。翌日清晨,在经过精心准备后,波田支队在滂沱大雨中登陆偷袭,向安庆守军展开猛烈攻击,迅速占领了城郊的飞机场。

安庆的形势一下子严重起来。

当时安庆守军为杨森第二十七集团军第一四六师及保安队,安庆外围担任防御任务的为徐源泉第二十六集团军一部,从人数上大大超过日军。

当日,远在武汉的蒋介石给徐源泉发报,指出,第二十六集团军人数众多,却使敌人如入无人之境,既失合肥,复陷要地,以发庆告急,将何以自解?着该军迅速侧击向安庆突进之敌,否则安庆失陷,徐源泉须负全责……

接到蒋介石的电报,徐源泉不敢怠慢,赶紧布置,但为时已晚。几天以后,安庆告失,蒋介石似乎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并没有处罚徐源泉。

占领安庆飞机场的日军略事休整,随即向安庆杨森守军展开猛攻。

安庆之战打得并不精彩、激烈,徐源泉的部队纪律废驰,士兵乱放空枪,见了日本人就跑,而且沿途拉夫扰民无所不至,影响极坏,一些受到袭扰的老百姓气愤地说,日本人坏,中国兵也不是好东西。像杨森的部队,未经力战,就轻易丢失了安庆,这些都是中国军人的耻辱。

安庆是武汉的第一道东大门。安庆同时也是南京的西大门。19世纪后半叶,洪秀全的太平天国军队就是在丢了安庆之后,才导致了天京被清军攻陷。如今徐源泉、杨森又丢了安庆,武汉会怎么样呢?

从安庆溯江西上,约行一百多里水路,就是马当要塞。

马当位于江西省彭泽县境内,距彭泽县城30里,离九江80里,太白湖横亘其东南,地处长江中游,是皖赣两省接壤之地。马当山横踞江滨,与小孤山互为犄角。马当附近江面狭窄,宽不到1里,水流湍急,形势十分险要,独特的地理位置决定了马当是一个难得的军事要地,守住马当等于堵住了沿长江西上的日军的通道。

早在1937年冬,国民党军事当局在京沪沦陷之后,便考虑到了武汉的安全,认为有在长江加强阻塞线的必要,于1937年冬季成立了长江阻塞委员会,专门负责阻塞长江工程的设计和施工任务,马当附近长江的阻塞被列为重点阻塞工程。

“为了马当阻塞线的工程施工,在马当工地设临时工程处,由黄河水利委员会工程处处长刘秉忠主持,设工程师3人,技术员20人,其他官佐七十余人和民工六百余人,负工程的设计和施工责任。”

他们将大型铁锚和大块石头,放置在大帆船和铁驳里,以水泥凝固,沉在阻塞处,上面并布有水雷,坝面约低于水面两公尺许。如敌舰溯江直闯而上,则一方面将被水雷所轰击,另一方面也触撞在暗礁上,从而遭到致命打击。

当时在马当附近的江中投人工暗礁30处,沉船39艘,布雷1600多具。应当说马当阻塞线和马当附近要塞、阵地经过多次整修,是十分坚固的。

1938年6月15日,凶悍的日军波田支队攻占安庆,稍事休整,便乘船沿江西上。

波田支队的下一个攻击目标便是马当。

如果说安庆是武汉的第一道东大门,那么险要的马当无疑是武汉的第一个屏障。

当时,中国军队设立了江防要塞守备司令部,下辖3个总队和1个陆战支队第二大队,第三总队和陆战支队第二大队担任马当要塞和湖口要塞的守备任务。

马当要塞如此重要,仅配置了1个营的守军,只有日造三八式七五野炮8门,谁也搞不清楚国民党军事当局是怎么想的。

6月中旬,白崇禧来马当视察要塞,对官兵勉励了一番,指出要注视敌情,互相配合。第十六军军长李韫珩诺诺点头称是,并说:“白副总长放心,我军将誓死守卫马当。”

白崇禧高兴地离去。

日军在悄悄向马当进逼,在这危急关头,李韫珩究竟干了些什么呢?

1938年6月10日左右,李韫珩聚集马当、鼓泽两地的乡长、保长以及第十六军的副职军官和排长进行训练,取名为“抗日军政大学”,为期两周结业。江防要塞守备第二总队和陆战第二大队的排长,都在前线阵地上,要求不参加他的这一训练,已得到李韫珩的同意。

6月17、18日,江面有3艘敌舰游弋,紧接着连日发现敌小艇上装备小口径火炮,向江面普遍发射,企图以火力探索国军雷区位置。有时击中水雷,爆发的浓烟柱冲上二三十丈高。在五六天的时间里,被敌击中爆炸的水雷有十几个,敌人消耗的弹药,总有数万发以上。

6月23日,大家接到要塞指挥部的通知,“抗日军政大学”定于6月24日上午八时举行结业典礼,各部队的主官届时前来参加。凡上尉以上的主官都有请帖,危险悄悄降临,凶恶的日军已经张开了吃人的大嘴,严酷的战争迫在眉睫,作为马当、湖口要塞司令长官的第十六军军长李韫珩却在搞什么典礼,实在令人费解!

三一三团的各级参加典礼的主官们经过马当时,阵地上曾有人问他们:

“鬼子就要打过来了,你们丢下部队不管,出了事怎么办?”

对方回答说:

“嗨,管那么多干啥,李军长让我们去的,咱能不去吗?告诉你们,明天中午要会餐,有酒喝,有肉吃,妈的,好久没见油水了,正好开开荦,不去别后悔啊!”

23日晚上,马当守军密切注意敌情。周围是那么静,月亮圆圆的,挂在天上,不远处江水的涛声,仿佛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

在这宁静之中,狡猾的日军已经张开了嗜血的大网!

6月24日拂晓,照例用电话与防守香口的第一大队联系,电话不通;与第十六军三一三团联系,仍然联系不上。在薄雾之下,隐约看到有部队行动,这时联络兵回来报告说,香口街上已发现很多日军。这样,判断第一大队已全部被敌人消灭了!敌人从哪里登的陆?是什么时候登陆的?薄雾已散,见香口街上日军正在整队,似有行动。

守卫马当的中国士兵这才明白,日本人已打到了他们眼皮底下。

上午8时左右,双方展开炮战。炮声一停,敌步兵组成3个突击组,抬着重机枪,从太白湖的水荡里向长山阵地突击,长山阵地守军的轻重机枪一起射击,日军突击队员纷纷倒在湖荡里毙命,无一生还。上午,日军组织了两次冲锋,均被击退。守军伤亡也不小。

守军自拂晓发现日军后,立即向马当要塞司令部报告,接线员说守备司令王锡焘参加“抗日军政大学”结业典礼去了,司令部没有负责的人。

马当守军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整整一个上午,他们顽强地抵抗。有两名从香口败退下来的士兵逃到马当要塞,介绍说,他们部队的长官大都去参加结业典礼,有的连只留一个排长,因此敌人一冲击,他们很快就败了。

下午3时左右,参加毕业典礼的各级指挥官们还在会餐,马当守军的鲍长义总队长好不容易才把电话要通,找到了十六军军长李韫珩。

鲍长义急煎煎地说:“长山、香口早被敌人占领了!”

李韫珩说:“我没有接到部队的报告。长山、香口都是我们部队,你太不沉着了,你看见敌人没有?”

鲍长义气极了,大声吼道:“我们阵地被敌人打乱了,人死了一半,还说我没有看见敌人!”

李韫珩酒醒了一半,这才无言以对。

鲍长义请求李韫珩派兵增援长山阵地,李韫珩不说派兵,也不说不派兵,只命令鲍长义守住阵地,如若不然,提他的脑袋来见!

鲍长义摔下话筒,泪流满面,他大声说:“弟兄们,李韫珩不管我们,我们却不能不管阵地,只好跟鬼子拼了!”

守卫马当的中国士兵都是好样的,强敌面前,他们没一个人退缩,英勇顽强地扼守在阵地上,屡次击退敌人的冲锋,自己伤亡也很大。

6月25日下午,蒋介石从武汉来电,传令嘉奖马当守军,武汉卫戍总司令陈诚也来电传令嘉奖。

在这种情况下,李韫珩才答应派第十六七师增援补充马当要塞。但李韫珩放着马当附近的部队不派,却派驻在彭泽的第十六七师,远水救不了近火,马当要塞随时都有落入敌手的危险。

日军不分昼夜连续向马当发动攻势,守军几乎全部战死!阵地前躺满了日军的尸体,战壕里堆满了战死的中国士兵。尸横累累,惨不忍睹!

26日上午,马当要塞终告失陷。

马当要塞告失,远在武汉的蒋介石非常恼怒,严令追查有关责任者。

其结果是:李韫珩被罢免。得到了应有的下场。在马当要塞阵地上流尽了最后一滴血的将士们,也许可以瞑目了。

在安庆失守以后,马当变成了武汉的第一道屏障。现在马当又失,使武汉保卫战雪上加霜。

日军第一军司令官冈村宁茨指挥南路日军连陷安庆、马当等地后,正以极快的速度沿江推进。 V0rWivZ7Gwva0yWX96TK2SiKcxXNRAl74fRv8B822nuKk6Ip+QhfFMDTefZTAji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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