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事开始的时候，我们的女主角贝茜 ，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她和姑奶奶哈莉特住在一个位于美国中部的中等大小的城市里。你只知道这一点就可以了，因为这不是这个故事的重点。不管怎样，你了解这座城市的一切，因为它可能和你自己居住的地方非常相似。

贝茜的姑奶奶哈莉特是一个寡妇，她既不富有也不贫穷，她有一个名叫弗朗西丝的女儿，教两个小女孩弹钢琴。母女二人还照顾着一个名叫格蕾丝的“女孩”，她患有极其严重的哮喘。尽管被称作“女孩”，但格蕾丝已经将近五十岁了。哈莉特姑奶奶心肠很软，收留了她，因为她总是咳嗽，声音大到整个房子都能听见，所以没办法去其他地方。

现在，你知道了这家人的名字。她们的外貌是这样的：哈莉特姑奶奶是一个瘦小的老太太，格蕾丝是个瘦小的中年人，弗朗西丝姑姑（贝茜叫她‘姑姑’，但她实际上是一位远房亲戚）也很瘦小，如果光线不那么强烈，她看起来可以算得上年轻。贝茜是一个瘦小的小女孩。她们都要吃很多东西。我想知道她们是为什么那么瘦小呢？

这当然不是因为她们不好，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比她们更善良了。你已经听过了，哈莉特姑奶奶因为格蕾丝的哮喘而收留了她（虽然格蕾丝性格非常抑郁）。贝茜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去世了，虽然他们家族还有很多叔叔阿姨和表亲，但哈莉特姑奶奶母女二人还是急匆匆地赶到这个孤女身边，将她带回家，用爱呵护着她。

她们心想，自己有责任把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从其他亲戚那里救出来，因为他们根本不会抚养一个敏感的、易受影响的小孩。她们是对的，从贝茜六个月时的样子来看，她确实如此。她们收养这个孩子的另一个原因大概是，住在城中那座孤独的小砖房里有点孤单，而抚养一个孩子可以带来新的乐趣。

但是当时她们考虑的最主要的一点是，把亲爱的爱德华的孩子从其他亲戚手中救下来，特别是从帕特尼表亲那里。帕特尼一家从他们在佛蒙特州的农场寄信过来说，他们很高兴把这个小女孩纳入自己的家庭。但是，“除了帕特尼一家都可以！”哈莉特姑奶奶说了很多次。那一家只和她有姻亲关系，但她认为帕特尼一家十分顽固、冷血、感情内敛，身上还有很多新英格兰人的缺点。“有一年夏天，我住在他们家附近，那时你还小，弗朗西丝。我永远忘不了他们是怎么对待一些前去做客的孩子的！哦，不，我并不是说他们虐待或是责打了孩子们，他们缺少同情心，孩子们是那么敏感，但他们的态度却十分冷淡，那会伤了孩子们的心。不，我永远不会忘记！孩子们还要做农场的杂活，就好像成了童工！”

哈莉特姑奶奶不是故意当着贝茜的面说这些的，但是小女孩的耳朵和眼睛都很灵敏，九岁之前，她就已经了解了哈莉特姑奶奶对于帕特尼一家的全部看法。但是说实话，她并不明白什么是“杂活”，但是从哈莉特姑奶奶的语气中，她确信那是一种非常非常可怕的东西。

在对待贝茜这方面，哈莉特姑奶奶和弗朗西丝姑姑既不冷漠也不严厉。她们确实全情投入了这份新的职责，特别是弗朗西丝姑姑，她对一切都尽职尽责。孩子一到了家，弗朗西丝姑姑连小说和杂志都不读了，开始看起了育儿书。她又加入了一个每周交流一次的妈妈俱乐部，还报了芝加哥某所学校的育儿函授课程，通过邮件授课。现在贝茜长到了九岁，弗朗西丝姑姑早已拥有了丰富的育儿知识。而贝茜受益良多。

她和弗朗西丝姑姑亲密无间。弗朗西丝姑姑参与了贝茜做的每一件事，聆听她的每一个想法。她特别渴望分享小女孩所有的想法，因为她觉得大多数孩子的问题在于他们不被理解，她决心要彻底明白贝茜的小脑袋里在想什么。在弗朗西丝姑姑的内心深处，她觉得自己的妈妈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于是她决定要在贝茜身上做得更好。她全心全意地爱着这个小姑娘，希望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让她健康、快乐、强壮地成长。

但是贝茜既不强壮也不健康。至于她快不快乐，读完这个故事你可以自己判断。在她这个年纪，她个子太小了，苍白的脸上长着一双大大的黑眼睛，眼神里带着惊慌和渴望，每次看向弗朗西丝姑姑时，她的心都会被刺痛，这也让姑姑对贝茜越来越好。

弗朗西丝姑姑自己害怕许多事，知道如何同情胆怯的人。每当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时，她总是尽全力安抚小女孩。当她们在外面散步时（虽然音乐课让她很疲倦，但是每天弗朗西丝姑姑都会带小女孩外出散步，她们从一个街区走到另一个街区），姑姑总是时刻保持警觉，以免有事会吓到贝茜。要是有一条大狗从身边跑过，弗朗西丝姑姑总是急忙说：“没事，没事，宝贝！我敢肯定那是一条好狗狗。我相信它不会咬小女孩的……老天保佑！贝茜，别靠近它！过来，宝贝，要是它吓到你了，就到姑姑的另一边来。”（这时贝茜已经吓坏了）“也许我们最好转过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要是狗也朝着那个方向走，弗朗斯西姑姑就会化身勇敢的保护神，把颤抖不停的小女孩拉到自己背后，用雨伞来恐吓那条狗，用颤抖的声音说：“走开，先生！走开！”

要是窗外电闪雷鸣，弗朗西丝姑姑总是会放下手头的事，把贝茜紧紧搂在怀里，直到一切都过去。夜幕降临，贝茜睡得不好，当小女孩从噩梦中尖叫着醒来时，亲爱的弗朗西丝姑姑总会来到她身边，姑姑会在自己的睡袍外面加一件暖和的外衣，这样她就不必急着回自己房间，蜡烛的光照亮了她那张疲惫、和蔼的面容。她总是用细瘦的胳膊抱住小女孩，让她贴着自己的前胸。“宝贝，给弗朗西丝姑姑讲讲你那个淘气的梦吧，”她低声说，“这样你就会忘了它！”

她在书里读到，一个人可以通过分析孩子们的梦境，了解到他们的很多内在情绪，除此之外，如果她不要求贝茜讲出自己的梦，她怕这个敏感紧张的小女孩会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着它。每当哈莉特姑奶奶惊讶于自己女儿苍白的脸色和眼下的黑眼圈时，她都会这样解释。于是她耐心地听着小女孩讲出了自己的噩梦。她梦见一条有着血盆大口的大狗追在自己身后，印第安人要剥了她的头皮，她的校舍着火了，她不得不从三楼的窗户跳下去，身体都被摔成了碎片。有一段时间，贝茜对这一切非常感兴趣，继续编造了比噩梦还要可怕的事情，讲了很长的故事，这些故事表明她是一个想象力丰富的孩子。第二天，弗朗西丝姑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女孩的梦境记录下来，不管是真的梦还是编造的故事，然后翻阅着一本晦涩的参考书，苦苦思索着贝茜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然而，有一个梦境太过悲伤，就连尽职尽责的弗朗西丝姑姑也无法解析它。贝茜有时会梦到自己去世了，躺在一个小小的白色棺材里，身上盖满了白玫瑰。这个梦让弗朗西丝姑姑哭了起来，贝茜也是，这太令人悲伤了。接下来就是长时间的交谈、哭泣、拥抱，小女孩开始感觉昏昏欲睡，弗朗西丝姑姑就会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摇晃，直到孩子坠入梦乡，然后再轻轻将她放在床上。接着姑姑会悄悄回到房间，试着在起床之前小睡一会儿。

每个工作日的上午九点一刻，弗朗西丝姑姑都会放下手中的工作，把贝茜那苍白细瘦的小手攥在手中，带着她穿过繁华的街道，将小女孩送到那栋巨大砖石砌成的教学楼里。教学楼有四层，当所有的课堂都开始上课的时候，一共有六百个孩子。也许你可以想象，课前的操场上会有多么吵闹！当姑姑牵着贝茜走过这群不断尖叫的孩子时，她抖个不停，把姑姑的手攥得更紧了。她真高兴弗朗西丝姑姑能照顾自己，尽管事实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瘦小的女孩，甚至她的同班同学都不知道她有没有来学校。弗朗西丝姑姑带着她安全地穿过了折磨人的操场，然后走上了又长又宽的楼梯，把她小心翼翼地安顿在了教室里。小女孩在三年级——3A班，你明白，这是更接近四年级水平的意思。

中午时分，弗朗西丝姑姑会耐心守时地等在那里，接小女孩回家。下午她会重复同样的事。在去学校和回家的路上，两个人会聊一聊课堂上发生的事。弗朗西丝姑姑信奉要对孩子的生活保持同理心，于是她总是事无巨细地询问贝茜，打听她的每一段经历。如果小女孩做错了算术题，她会全心全意地同情她，如果她在拼写上赢了那个施密特家的女孩，她会十分高兴，如果老师偏爱其他学生，她会愤愤不平。有时候，贝茜在讲述一些非常可怕的失败或是令人失望的事时，会激动得哭起来。这总是会让弗朗西丝姑姑温和的双眼里涌出泪水，她用许多安慰的话语和紧张、颤抖的爱抚，试图让可怜的小贝茜放松些。如果哪天她们都哭了，两个人中午都会吃不下多少午饭。

放学后和每个周六，她们都会例行散步，上各种各样的课程。当然会有钢琴课，弗朗西丝姑姑买了一本很优秀的书给女孩上自然课。还有缝纫课，甚至还要教她一点法语，虽然弗朗西丝姑姑对自己的发音并不确定。你瞧，她想把一切好东西都给了小女孩。她们真的亲密无间。贝茜曾经对一些前来拜访她姑姑的夫人们说，无论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弗朗西丝姑姑会怎么想。

“为什么？”她们看向高兴地红了脸的弗朗西丝姑姑。

“哦，她对我的学业太感兴趣了！她很理解我！”贝茜说，她重复着自己常常听到的话。

弗朗西丝姑姑的眼里闪烁着幸福的泪水。她把贝茜叫到面前，亲吻了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贝茜的个子长得很快。一个来访的夫人说，过不了多久她就要和姑姑一样高了，那时候就会成为一个令人烦恼的小姑娘。弗朗西丝姑姑说：“我从她还是个小婴儿起就照顾她，她几乎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她会一直信任我的。你总是把一切都告诉姑姑，对吗，宝贝？”贝茜下定决心一直这样做，即使像现在一样，她经常不得不编造一些东西来讲给姑姑听。

弗朗西丝姑姑继续对客人们说：“但是我真希望她没有这么瘦小，她的脸色过于苍白，很容易紧张。我猜都市生活会刺激到孩子们，对他们太不好了。我要确保她能呼吸到新鲜空气。每天我都会带她出去散步。但是最近我们在这周围走动太多了，感觉有些无聊。我也不知道怎样让她得到足够多的室外活动。我想我应该叫医生来看看她，也许会给她开些补药。”她急忙对着贝茜补充道：“宝贝，你可不要胡思乱想。姑姑觉得你没有什么大问题。只要你按时服用医生开的药，很快就会好的。姑姑会照顾好她的小宝贝的，让病魔快走开。”贝茜在这之前没有觉得自己生病，此刻她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幅画面，自己躺在那个小小的白色棺材里，身上盖满了白色的……不久之后，弗朗西丝姑姑起身谢客，又开始全心全意地照顾贝茜。

这样的事情重复了好多次，于是有一天，弗朗西丝姑姑真的请来了医生，贝茜见过这个医生很多次，他步伐轻快，提着那个散发出皮革味道的黑色小方包，眼神犀利，一踏进屋里就带着明显的不耐烦。贝茜非常害怕见到他，打从心底害怕他会给自己诊断出急性肺痨，不久于人世。这话是她从格蕾丝那里听来的，也许是因为她患有哮喘，她总是提到那些早逝和病情迅速恶化的人。

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贝茜第一次站在医生面前时，害怕得发着抖，生怕医生查出自己患有不治之症，当医生检查她的下眼睑内侧，倾听她的呼吸时，她的心脏怦怦直跳，然后医生一把将她推开，说道：“这个孩子什么病也没有。她非常健康！她需要的是……”

他看了一眼弗朗西丝姑姑，她脸颊瘦削，神色焦急，眉毛拧成一个结，他又看了看哈莉特姑奶奶，也是同样的表情，而格蕾丝也是如此，她正从门缝里向外看，等待着医生的诊断。然后医生长叹一口气，闭上了嘴，紧紧合上了小黑包，没有继续说贝茜需要什么。

当然，弗朗西丝姑姑不会轻易让医生离开。她在医生试图出门时跟在他身边，不停地询问着那些让她焦急不安的事，比如：“但是，医生，她三个月里体重连一磅都没有长……还有她的睡眠……她的胃口……她的精神……”

医生戴上帽子，对弗朗西丝姑姑说了些遇到这种场景的套话：“多吃点牛排……多呼吸新鲜空气……多睡觉……她会好起来的……”但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漫不经心。贝茜也是如此。她以为医生会给自己开一些药，就是那种半小时吃一次的红色药片，就像每次格蕾丝心情不好时，医生开出的那些。

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些事，永远地改变了贝茜的人生。那是一件小事——哈莉特姑奶奶咳嗽了。比起格蕾丝的哮喘声，她并不觉得这是多么严重的咳嗽。从天气变冷开始，哈莉特姑奶奶就这样咳嗽了三四个月，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因为她们都忙于照顾这个敏感而紧张的小女孩，她需要那么多的关爱。

这时，哈莉特姑奶奶的咳嗽声从她掩着嘴的手后面传出来，医生转身看向她，不耐烦的神色消失了，贝茜第一次看到他露出了感兴趣的样子。“怎么了？怎么了？”他说着，飞快地走向哈莉特姑奶奶。他从小包里拿出一个连着两根橡皮管的闪闪发亮的东西，把两根橡皮管的末端塞进耳朵里，把闪闪发亮的东西贴在哈莉特姑奶奶身上。姑奶奶说：“没事，医生……就是冬天到了，有点咳嗽。我想告诉你的，但是我忘记了，我的肺上面有个地方很痛，一直没有好转。”

医生非常无礼地示意她停止说话，并通过自己的小管仔细地听着。然后他转过身，好像很生气地对弗朗西丝姑姑说：“把这个孩子带走，然后你自己回来。”

这几乎就是贝茜记忆中关于那件事的全部，她从记事起就被人围着转的生活结束了。

到目前为止，你已经听过了太多关于贝茜哭泣的故事，那么接下来的几天我就不多说了。一家人讨论了一番，匆匆决定听从医生的诊断，医生说哈莉特姑奶奶病得很严重，必须去一个气候温暖的地方，弗朗西丝姑姑也要跟着去，但是贝茜不行，因为姑姑要全心照顾哈莉特姑奶奶。而且医生也觉得，让哈莉特姑奶奶和贝茜共处一室不太好。

格蕾丝当然不能一起去，但令大家惊讶的是，她说自己不介意，因为她有一个单身汉哥哥，开了一家杂货店，一直想要她过去帮忙看店。她说自己一直待在这里是因为一种责任感，因为她知道哈莉特姑奶奶离不开自己！如果你注意到的话，这就是那些非常有责任心的人经常遇到的事情。

然而贝茜没有开杂货店的哥哥。她确实有很多亲戚，现在已经决定好了，在弗朗西丝姑姑接她回去之前，她要住在另一个亲戚家。眼下，一切混乱不堪，她要去和住在同一个城市的莱斯罗普表亲同住，尽管很明显，莱斯罗普一家并不太欢迎她。

但是事不宜迟，弗朗西丝姑姑忙着打包行李，搬运工前来把家具收好，弗朗西丝姑姑对自己妈妈的状况十分焦虑，你瞧，她已经把给予贝茜的照顾全部转移到了哈莉特姑奶奶身上了，她已经无法分心关注贝茜了。“暂时照顾她一下，莫莉！”她对莫莉·莱斯罗普表亲说，“我很快就会安顿好，我会给你写信，另作安排，但是现在……”

她的声音颤抖着，快要哭出来，莫莉·莱斯罗普表亲很讨厌这种场景，急忙说：“是的，当然了。现在……”她离开了，心想自己为什么总是遇到这些令人不快的事。她要照顾丈夫那专横的老母亲，这还不够，现在又多了一个神经质的、被宠坏的病小孩贝茜！

贝茜当然不知道莫莉表亲在想什么，但是她感觉到对方有些冷淡。她已经觉得非常孤独了，因为弗朗西丝姑姑突然有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姑姑之前全心照料着自己，现在又全心照料着哈莉特姑奶奶。你知道吗，我很同情贝茜，从这个故事一开始就很同情她。

好吧，既然我答应了你们不会再讲哭的事，那我也不会再描述姑姑和姑奶奶坐火车离开的那天，除了眼泪还是眼泪，但也许弗朗西丝姑姑眼中的那一丝心不在焉伤害了小女孩的心灵。

莫莉牵着哭泣的小女孩，把她带回了莱斯罗普家。如果你以为现在可以听到那一家的故事，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因为这个时候，老莱斯罗普夫人插手了这件事。她是莫莉的婆婆，当然了，和贝茜没有血缘关系，也就对她的事漠不关心。虽然贝茜只看到这个老太太把头从窗户二楼探出来，但是她改变了女孩原本的生活。这也是你们要了解的关于她的全部。她激动地摇晃着头，命令莫莉和贝茜停下脚步，不要走上前来。

“医生说布丽吉特得的是猩红热，我们都要被隔离。现在把这个小孩带进来没有意义，她要是生病了，还要照顾她，让隔离时间变得更长！”

“但是，妈妈！”莫莉叫道，“我不能把这个孩子独自留在大街上！”

贝茜听到这话感觉很开心，因为她觉得自己被抛弃了，不过，如果你仔细想想，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这可不是什么愉快的感觉，特别是她曾经是一家人的中心。

“你没必要把她带回来！”老莱斯罗普夫人在二层的窗边大叫着。虽然她没有大声加上一句“你这个白痴”，但是你能感觉到她就是这个意思。“你没必要这么做！你可以把她送到帕特尼一家那里。她从一开始就应该去那里。他们一听说哈莉特病了，就邀请了那个孩子。他们接走孩子也是理所当然。阿比盖尔是她妈妈唯一的姨妈，安也就是她的亲小姨。她们的血缘关系就像是哈莉特和弗朗西丝一样，比你亲多了！他们还有一个农场，这个孩子就该去那里！”

“但是，妈妈！”莫莉也大喊道，“我怎么送她去帕特尼家？你没办法让一个九岁的孩子自己坐一千英里火车……”

老莱斯罗普夫人看起来又像是在说：“你这个白痴！”她叫道：“还有詹姆斯呢，过几天他要去纽约出差。他可以把孩子带走，在奥尔巴尼把她送上火车。他可以给帕特尼一家发电报，让他们去希尔斯伯勒接孩子。”

这就是发生的事。也许这时你已经猜到了，老莱斯罗普夫人一旦有了命令，其他人都要遵守。至于得了猩红热的布丽吉特是谁，我知道的也不比你多。从名字看，她是个厨师。不过也有可能，她是老莱斯罗普夫人编造出来的，我猜她很擅长做这种事，你觉得呢？

无论如何，事情没有其他变化了，贝茜的书包被装好，詹姆斯·莱斯罗普也准备好，然后两个人一起出发了。这个高大魁伟的中年男人，和贝茜一样害怕自己的妈妈——老莱斯罗普夫人。但是他要去纽约，可以想象，他在旅途中会不时想到在纽约的美好时光和工作，而可怜的贝茜，却被直接送到了世界上一个根本没有美好时光的地方。哈莉特姑奶奶这样说过很多次。可怜的贝茜！ iLk14CoTqkNbx5/ZqjRqldzQA9ml8KD/Dy2CuVrvlWJl2wIpKkrRvojSY0Z+tAG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