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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园丁的二月

在二月份,园丁的主要工作是,做一月份遗留下来的、还有一些跟气候相关的培育工作。你要知道,二月份可是非常危险的一段时间,像黑霜、湿气还有干旱以及狂风等通常都会不请自来,给不幸的园丁增添烦恼。这个月是一年之中天数最短的,却同样也是最令人忐忑不安的一个月。这是一个时间短暂却变化无常的二月,可以这么说,没有什么坏事是天气干不出来的:白天,它会鼓动灌木丛伸出小巧的花骨朵,到了夜间却又用高温炙烤着它们;它两面三刀,一面柔声安抚,一面又使劲儿掐住你的鼻子。只有恶魔才知晓,为何遇到闰年时,多出来的那天要放在二月,要放在这段阴晴不定、危机四伏、令人心神不定的时间里。那一天理应放在阳光明媚的五月份,如此一来,美妙的五月份就变成32天了。不过,如果真变成这样,我们的园丁就又会遇到其他的意外情况了。

二月份的重要工作之一,便是捕捉春季来临的头一个信息。报纸上写的那些说法,像是“头一只七星瓢虫或者蝴蝶现身,就预示着春天来了。”园丁们压根就不相信,第一,七星瓢虫跟春天毫无关系,第二,头一只现身的蝴蝶一般都是熬过上一年冬天,侥幸活下来的最后一只蝴蝶。捕捉春季来临的信号,还是我们园丁使用的方法最靠谱:

第一,番红花尖尖的头部仿若充了气一般,竖立在草皮上,当哪天它的尖头发生爆裂(很遗憾,这个场面还从未有人瞧见过),伸出两片娇嫩的小绿叶时,就意味着春天来了。

第二,收到最新一期的园丁目录。尽管目录里写的内容园丁们早就很清楚了,至于内页按字母依次排列的绿植目录,从无瓣蔷薇、蕉衣荆、叶蓟、西洋蓍草,到毛茛、荠苨、侧金盏花等,园丁们倒着都能背下来,但他们还是先从无瓣蔷薇的介绍开始看起,一直认真地看到兰花参或者是君子兰才停下)。由于现在进行得不是很顺利,因此在是否订阅下一期的问题上,他们还尚未作出决定。

第三,怒放的迎春花是春季来临的另一个信号。起初,它们浅绿色的小嫩芽会钻出地面;接下来嫩芽会一分为二,变成两片肥厚的小绿叶;进入二月之后,它们便会开花了。不管是了不起的棕榈树、智慧树,亦或者是名声在外的月桂树,在迎春花枝那柔弱而苍白的体态和随风起舞的身姿跟前,都会黯然失色。

第四,左邻右舍也是春季非常靠谱的报信者。瞧见他们带着铁铲、锄头、花园剪、水桶还有各种不同的肥料,急匆匆地奔进花园时,经验丰富的老园丁便会知道春季来临了,于是,他会穿上旧裤子,背上家里的铁铲与锄头冲进花园,以便让街坊四邻也知晓春季快来了。随后,他们便会倚在栅栏边,七嘴八舌地聊一聊这个令人激动的消息。

这个时候,大地已经渐渐复苏,不过四处还是很荒凉、光秃秃的,就连一片绿叶也看不到。此时此刻正适合干翻地、松土、混土、施底肥还有挖掘排水沟等这些活儿,园丁会发现地面不是太坚硬、太黏,就是沙子含量过多、酸性太大,甚至不够湿润……总而言之,他兴致高昂,想去改变这些问题,可纵然有千百种改良土壤的办法,却也总是无能为力。对那些住在城市里的园丁而言,要准备好下边这些东西,可并非易事:海鸟粪便、榉木树叶、烂掉的牛、马粪便、陈旧的灰泥与煤炭、烂草泥、鼹鼠洞前小坡上晒干的泥巴、树上的腐殖土、河沙、沼泽淤泥、塘泥、原野上的土块、木炭、草木灰、骨粉、角片、没用的液态肥、石灰、水苔、烂树枝以及别的富含生机和营养、适合培育的土壤混合物,这还没有包括那些高等的氮肥、磷肥、碳酸钾还有其他微量养分。

园丁曾数次想将这些宝贵的材料、养分还有土壤仔细地收集、整理、混合在一起,可是若是这么做,就没有充足的空间去容纳那些花草了。因此,他只能根据现有的条件来尽可能地改良土壤:他收集家里的鸡蛋壳、翻找垃圾箱里的骨头、收集剪掉的指甲、清扫烟筒里掉下的灰尘、收集水池内的沙子、去街道上捡美丽的马粪……之后谨慎地将这些珍宝们埋进土里——它们可全都是营养丰富、还不会烧死植物的好宝贝啊!在园丁眼中,天底下的事物只划分为两类,一类是可以埋进土壤里的,另一类是不可以埋进去的。只有那些怯懦的、自尊心太强的园丁,才会没胆量到大街上去捡马粪;就算这样,当他走在街道上,瞧见一坨形状漂亮的、完整的粪便时,还是会不由得连声叹息“真是糟蹋东西”。

你能想象,居住在乡下的园丁的门口,正堆积着如小山般高的肥料吗??我很清楚,如今市面上有各种不同的粉末被装在铁罐里,无论是盐巴、浓缩肥、矿渣亦或者是骨粉,只要是你能叫出名字的,都能买到;你可以将植菌类倒在土上,甚至还能像药师一般,身着白大褂去田里劳作……住在城市里的园丁想怎么样都可以,只不过,你能想象农民的家门口堆积着很多富含营养的黄色粪便吗?

我一定要告诉你的是:迎春花已然开放,盛开的金缕梅长出嫩黄的零星的花蕊,二月兰也鼓起了饱满的花骨朵……认真观察(记住要屏气凝神),你就会发现花园里的幼芽与花骨朵随处可见,有数以万计个鲜活的生命迹象正在地下蠢蠢欲动。园丁们已经快忍不住了,面前的景象已经令他们个个摩拳擦掌了。 6O91yiQlmLfbrIVHHrtlD66nB9J7y1Shm8erUrICGwe1NpYEuZogW6KiTYruwO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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