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从大洋西边的日本来了
彬彬有礼、脸颊微黑、带两把佩剑的使节,
他们靠坐在敞篷四轮马车上,没有帽子,面无表情,今天驱车穿过曼哈顿。
自由啊 !我不知别人是否看见我的所见,
在队伍中跟日本贵族们一起的,还有跑腿的人,
走在后面,流连在前面、周围,或在行列中前进,
但是我要给你唱一首亲身见闻的歌, 自由 。
当百万双脚的曼哈顿自由自在走下她的人行道,
当声如惊雷的礼炮用我喜爱的豪迈咆哮叫我抖擞,
当浑圆的炮口从我喜爱的浓烈硝烟中吐出它们的敬意,
当火光闪烁的礼炮使我精神大振,云霞在我的城市上空蒙了一层如纱如影的华盖,
当数不清的华丽杆子,码头上的密林,彩色缤纷,
当每一条盛装打扮的船都把她的旗帜升到最高,
当信号旗低垂而沿街的窗户挂下彩带,
当百老汇被行走和驻足的人完全占领,最是密密麻麻,
当房屋的正面万头攒动,当千万双眼睛同时盯住一个方向,
当来自岛国的客人们行进,当游行队伍前移到视线之内,
当传召令发下,当等候数千年的答案有了回应,
我也站起身,回应着,走下人行道,汇入人群,和大家一同注视。
二
神采飞扬的曼哈顿!
阿美利加的同志们!东方,终于到我们这里来了。
到我们,到我的城市中间,
我们高峻的大理石屋顶和美丽的铁构建筑分列两旁,中间的大街走着游行队伍,
今天地球另一端的人来了。
女创世者来了,
语言的巢穴、诗歌的传递者、远古的遗民,
脸色红润,思虑深沉,出神陶醉,激情炽热,
香气蒸腾,衣裳宽大而飘逸,
有黝黑的面容,有专注的灵魂和闪亮的眼睛,
梵天的子民来了。
看呀,我悦耳的歌!游行队伍中的这些那些都向我们闪现,
队伍随着移动而变化,像个神奇的万花筒在我们眼前移动变化。
因为不只有使节或来自岛屿的晒黑的日本人,
轻巧沉默的印度人出现了,甚至亚细亚大陆也出现了,
它的过去,它的死者,
在如夜如晨的朦胧中发生的奇观和无法索解的寓言,
包裹着的奥秘,古老而未知的蜜蜂,
北方,闷热的南方,东方的亚述,希伯来人,最古的古人,
巨大而荒凉的城市,滑行的此刻,所有这些那些都在庆祝的游行中。
地理学,全世界,都在其中,
大洋 ,成群的岛屿,波利尼西亚,更远的海岸,
今后你要面向的海岸—你呀, 自由 !你金色的西海岸和它遥遥相对,
那里的国家和它们的居民,千百万人一起奇妙地身临此地,
拥挤的集市,两侧或尽头都神像成行的庙宇,和尚、婆罗门和喇嘛,
官老爷、农民、商人、机械工和渔夫,
歌女和舞女、沉醉迷狂的人、宫禁里的皇帝,
孔夫子自己、大诗人和英雄豪杰、战士、各个种姓,所有人,
聚集成群,从四面八方涌来,从阿尔泰的山岭,
从西藏,从中国的四条蜿蜒长流的大江,
从南方的许多半岛和仿佛大陆般的岛屿,从马来西亚,
这些以及属于它们的一切都向我清楚显现,被我领会,
我也被它们领会,被它们友爱地拥抱,
最后如同在这里一样我歌咏他们所有人,自由!为了他们也为了你。
因为我也扬起了声音加入这游行的行列,
我是歌手,我在盛会之上发出洪大的歌声,
我歌咏我那西海上的世界,
我歌咏远方众多的海岛,密集如满天的星辰,
我歌咏那空前壮阔的新帝国,在灵视之中看见了它,
我歌咏女主人阿美利加,我歌咏一个更高的权威,
我歌咏一千座新兴的城市,将要在那些海岛群中拔地而起,
我的帆船和蒸汽船在群岛中间穿梭,
我的星条旗在风中拍动,
商路打开了,沉睡的几个世纪结束使命,民族再生,再次青春,
人生、事业都恢复了—目标我不知道—但是古老的亚洲一定会更新,
从这一天开始被世界包围。
三
你呀,世界的 自由 !
你将会千秋万代稳坐当中,
因为今天亚洲的贵族从一边来到你面前,
因为明天英国女王要从另一边派她的长子来见你。
迹象在倒转,地球被合围,
圆环已合拢,旅程已结束,
盒子盖只是微微打开着,香气却从整个盒子里喷涌而出。
年轻的自由!对待那可敬的亚洲、一切的母亲,
你从今以后要始终体贴而热情,因为你就是一切,
向那个越过群岛向你发来消息的远方母亲俯下你骄傲的头吧,
就这一次俯下你骄傲的头吧,年轻的 自由 。
那些孩子向西漫游了那么久吗?跨过那么宽广的地方吗?
自乐园 以来迷茫的世世代代向西闯荡了那么久吗?
多少个世纪为了你、为了某些原因,朝那个方向不断前行而不为人知?
时代都理由充分,它们已大功告成,现在它们也应该被掉转方向,从那边朝你行来,
自由 呀,时代现在也应该看在你的分儿上,顺从地向东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