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躺在夏日午后
洒满阳光的山坡上;
这正是五月大喜的时候,
她要嫁给她年轻的爱人,六月新郎。
这位新娘中的女王似乎恋恋不舍
不愿离开她母亲的胸膛,
而她父亲却把微笑的喜悦
送给自己膝下最美的姑娘。
繁茂的树枝婆娑摆动,
欢快的鸟儿高声歌唱;
但在所有的宾客当中,
唯有我一人面带惆怅!
人人都想避开我
郁郁寡欢的样子;
灰色的岩石凝望着我,
问我:“你来所为何事?”
我竟答不上来:
其实,我并不知道
自己为何带着满眼悲哀
来看这一派明媚闪耀。
于是,我躺在石楠坡上,
感知我的心灵;
与它一道带着忧伤
沉入异想的梦境。
我们想:“等冬天再度降临,
这些绚烂美景又到何处去寻?
只会消失殆尽,如虚妄的幻影,
化作空洞的笑柄!
“那些鸟儿,别看现在唱得起劲,
等穿越了干冷的沙漠,
它们将如暮春那可怜的幽灵,
忍饥挨饿,成群飞过。
“我们有什么理由欣喜?
如果树叶凋零的痕迹
早在它尚未转绿,
就已如此清晰!”
事实是否真是这样,
我从来无法确定;
但伴着一阵愤怒的悲怆,
我在沼泽上舒展身心。
千千万万簇明灭的火苗
仿佛在空气中燃烧;
千千万万把七弦琴银光闪耀
远远近近奏响仙乐飘飘。
我感到自己的呼吸仿佛
充溢着神圣的火花,
我感到天光夺目
织成了我石楠的床榻!
当广袤的大地应和着
它们神异的曲调,
那些闪光的精灵也对我
唱起,或似在吟唱歌谣。
“噢,凡人!凡人!让他们消亡;
让时间与眼泪去摧残,
我们好在天上
处处撒播笑语欢颜!
“让哀伤去扰乱那受苦之人的心绪,
让黑夜将他的前路遮盖;
让它们催他早日安息,
祝他长眠永不醒来。
“这世界于你如同坟冢,
抑或一片荒芜的沙漠;
于我们,它却是姹紫嫣红,
一日更比一日灼烁!
“我们若是掀起头巾,
飞快地给你一个眼神,
你就会替生者高兴,
因为他们向死而生。”
音乐戛然而止;午间的梦境,
如夜晚的神游,倏然消逝;
但幻想她不时仍会断定:
自己美好的畅想皆属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