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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1

我现在必须回想我做过的极坏的事,那败坏了我灵魂的肉体之罪。主啊,我如此做不是我喜欢那些罪恶,而是为了爱你。因为爱你的爱,我将回顾那邪恶的过去。回忆是苦涩的,但是这将帮助我品尝你的甘甜,这甘甜不是欺骗性的,而是能带来真正的喜乐,并且永不消逝的。因为爱你的爱,我将从极大的堕落中重新找回自己,当我远离你时,这堕落将我撕碎,只有你是我本该追寻的,但我却因为许多不同的渴求而迷失了自己。我进入成年以后,因沉溺于地狱般的享乐而为欲望所驱使。我有勇无谋,迷失在纷繁复杂而又疯狂滋生的欲望中。在你看来,我的美丽褪去,我的灵魂腐烂发臭,然而我却满足于自身的状态,并力求取悦于人。

2

除了爱与被爱之外,我别无他求。但是我的爱超出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超出了友谊之光的纯度。肉体的欲望像泥沼,青春期的性欲在我身体里膨胀,冒出迷雾,遮蔽并暗淡了我的心灵,以致我不能从肉欲的阴暗中区别真爱的清晰光线。爱和肉欲在我体内混杂在一起。它们将我年轻的性情横扫至肉欲的悬崖边,企图将我淹没于罪恶的旋涡。你对我越来越愤怒,但我毫无意识。死亡的铁链已经发出响声,振聋发聩,这是你对我心灵骄傲的惩罚。我离你越来越远,你不约束我。我横冲直撞、不断摔跤,在淫乱的欲海中挣扎,你沉默不语。等到认识到你才是我真正的喜乐,这是一个多么漫长的过程啊!你在那时沉默,而我却偏行己路,渐行渐远,以自己的痛苦为骄傲,在疲惫中无法安息,播下越来越多的种子,唯一收获的却只有悲伤。

[……]

3

在同一年中,我的学业被中断。我已经开始在附近的马都拉城 学习文法和雄辩术 ,但是我被带回家,我的父亲,一个塔加斯特城普通公民,他的决定十分坚定,要省钱送我去更远的迦太基 。我不必将这一切向你陈明,我的上帝,然而当着你的面我要向我的同类讲述,告诉那些可能会拿起这本书来读的人,尽管人数很少。这是为了使我和读者都能够意识到我们在怎样的深渊中向你哭求。你的耳朵一定听见了那忧伤痛悔的心的哭求,这心持守着信仰而活着。

[……]

4

主啊,偷窃无疑会受到你的律法的惩罚,尽管他们都是罪人,但律法写在人们的心中并且不可能被擦掉。没有哪个小偷可以忍受另一个小偷对他的偷窃,即便他很有钱,而且另一个人是出于渴求的冲动。我之所以想偷窃,并去偷了,虽不是被匮乏驱使,无非是因为缺乏正义感,或是不喜欢正确的事情,并对做错事有一种贪婪的爱。我偷窃之前就已经拥有很多了,而且比那被偷的还好,我并不愿享受这些贪求而偷来的东西,而仅仅是享受犯罪和偷窃本身。我家葡萄园附近有一棵梨树,结满了果子,无论是看起来还是尝起来都很诱人。一个深夜,包括我在内的一群无赖去把果子都摇下来带走,我们在外继续游玩直到深夜,这是我们的恶习。我们带走了大量的梨,自己没有吃,而是扔给了猪。也许我们吃了一些,但是我们真正的快乐是做了被禁止的事情。

[……]

6

如果16岁的那天晚上我犯下的偷窃罪行是一个活生生的事实,我会对它说并问,到底我爱这可耻之事里面的什么?我毫无美善,因这是强盗行径。而我们所偷的梨是美的,因为它们是你所创造的,良善的天父,你是所有存在中最美的,是所有事物的创造者,是最高的善和我自己真正的善。那梨不是我闷闷不乐的心灵所渴求的。我有很多比这更好的东西,我偷梨只是为了偷窃。我把梨刚摘下来就扔掉了,我吃的只是我的罪,我品尝并享受着这种罪。如果这些梨中的任何一个经过我的口,那都是罪的味道。

[……]

那时,在偷窃中让我感到愉快的是什么呢?难道是用堕落的和邪恶的方式来模仿我主的能力?因为我没有真正的能打破他的律法,于是我享受表面上这样做,就像囚犯不惧怕惩罚的时候,在对权力持有虚弱的幻觉之下,通过做错事来为他制造一种虚幻的自由?这是一个奴隶,从主人那里逃跑,转而去追逐自己的影子!这多么令人厌恶啊!这是对生活多么拙劣的模仿!这是多么难以测度的死亡啊!除了那是错事以外,还能找到任何别的原因让我以做错事为乐吗? Z/t2h41VbciY+3FvjJGwvlljFJGucjKRc+GI/4KhPKvEiG8KlLmAIjClOMLbRS2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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