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中国经济持续快速增长,创造了世界经济史上的“增长奇迹”,成功步入中等收入国家行列,成为名副其实的经济大国。但随着人口红利衰减、“中等收入陷阱”风险累积、全面深化改革进入攻坚期,国际经济格局深刻调整等一系列内因和外因的作用,经济发展正进入“新常态”。现阶段,以结构性产能过剩为特征的“供给失灵”是经济新常态的典型特征,基于“需求侧”视角的需求管理已无法适应我国经济发展的客观需要。供给侧改革是我国在当前形势下寻求经济新增长的必然选择,也是引领我国经济持续健康发展的必然选择。供给侧改革关键是放松政府管制,释放市场活力,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提高投资有效性,确保供给体系质量和效率,是适应和引领经济发展新常态的重大创新和必要举措。
2015年11月10日举行的中共中央财经领导小组第十一次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首次提出了“供给侧改革”,指出“在适度扩大总需求的同时,着力加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着力提高供给体系质量和效率,增强经济持续增长动力,推动我国社会生产力水平实现整体跃升”。在此基础上,11月17日,李克强总理在主持召开“十三五”《规划纲要》编制工作会议时强调,要在供给侧和需求侧两端发力促进产业迈向中高端。随后,在11月18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亚太经合组织(APEC)工商领导人峰会发表演讲时表示:“要解决世界经济深层次问题,单纯靠货币刺激政策是不够的,必须下决心在推进经济结构性改革方面做更大努力,使供给体系更适应需求结构的变化。”2015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更加强调了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要意义,指出:“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适应和引领经济发展新常态的重大创新,是适应国际金融危机发生后综合国力竞争新形势的主动选择,是适应我国经济发展新常态的必然要求。”
推进供给侧改革,是以习近平为总书记的党中央在综合分析世界经济长周期和我国发展阶段性特征及其相互作用基础上,集中全党和全国人民的智慧,从理论到实践不断探索经济发展战略的结晶,是新常态下民营经济健康发展的指路明灯。
供给和需求是经济学中最重要的两个概念。需求由“三驾马车”组成,即消费、投资和出口。供给则包括两个层面:狭义上是指生产者在某个价格水平上,愿意且能够提供的商品或劳务;广义上的供给则包括了能够推动生产率提升和经济发展的供给侧因素,包括经济活动主体、生产要素、技术进步、结构变迁(工业化、城市化等)、制度管理变革等内容。
不同于从消费、投资或出口的总需求端进行调控,供给侧改革是将上述供给端的因素作为宏观调控的着力点,通过各种措施增强经济的总供给能力;推动经济结构的转型升级,从而创造新供给,释放新需求,打造经济可持续发展的新驱动力量。中国经济目前的结构性问题主要包括经济增长动力结构、产业结构、要素投入结构、区域结构、排放结构和收入分配结构这六个方面的结构问题。这六个方面的问题既相对独立、又相互叠加和影响,通过以往的需求管理政策达不到预期的效果,相反刺激需求还有可能加重结构性问题。因此,需要通过结构性改革,有针对性地解决各个层面的结构性发展瓶颈,从而优化整体经济结构,推动经济转型升级。
供给侧改革和需求管理政策具有各自不同的特点,如表2-1所示。供给侧改革强调充分发挥市场的决定性作用,强调激发企业和民众的积极性和创造性,注重激发市场本身的发展活力;强调通过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来实现经济增长;注重从供给端增强经济的中长期发展和竞争能力;强调制度的作用,强调优化各个主体之间的责权利关系,以化解深层次矛盾。
表2-1 供给侧改革和需求管理政策的特点对比
资料来源:王先庆,文丹枫.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新常态下中国经济转型与变革[M].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2016.
针对我国经济发展的具体情况进行供给侧改革,实质是要形成新主体,培育新动力,发展新产业。
1.形成新主体
简政放权,减少政府对市场中具体经济事务和活动的过度干预,充分发挥市场“看不见的手”对资源、资本、产品等要素的优化配置和整合利用功能,使企业、企业家、创业者等真正成为经济活动的主体,激发他们的投资和创造热情,构建出具有持久发展活力的市场新生态。
2.培育新动力
改变以往主要依靠投资和出口的经济增长模式,注重技术进步和创新,变革完善管理和制度性因素,从而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打造经济增长新引擎,增强经济的可持续发展能力和整体竞争力。
3.发展新产业
深化市场经济体制改革,加快淘汰落后产能和僵尸企业,缓解产能过剩矛盾,推动资源的更优化配置和更高效利用,实现市场出清;同时,顺应新一轮信息化改革浪潮,积极发展新兴技术和产业,创造新供给,释放新需求,培育经济增长新动力,推动经济结构转型升级,开启经济发展新周期。
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我国主要依靠大规模要素投入实现了经济高速增长,1979—2012年我国GDP年均增长9.8%,同期世界经济年均增速只有2.8%。2008年国际经济危机爆发后,为了稳定经济增长和就业率,国家出台了一系列刺激政策及增加政府投资,这些政策在当时确实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但此后需求管理政策的作用在减弱并带来了一些明显的副作用,如产能过剩、企业效益下降、资产价格泡沫、银行不良资产率上升等副作用和后遗症。这些因为长期实施总需求刺激政策而产生的发展问题,要求政府必须转换调控思路,从更为根本的结构性矛盾入手,进行供给侧改革,以便为经济增长培育新的驱动力量。
经济发展新常态具有以下特点:一是从高速增长转为中高速增长;二是经济结构不断优化升级,第三产业消费需求逐步成为主体,城乡区域差距逐步缩小,居民收入占比上升,发展成果惠及更广大民众;三是从要素驱动、投资驱动,转向创新驱动。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适应和引领经济发展新常态的重大创新。
首先,经济速度的新常态需要供给侧改革来引领。经济增速已从过去三十多年的9.8%的年均增长率水平下滑至2015年的6.9%。如何使经济平稳探底,并稳定在持续的中高速增长态势上,需要通过供给侧改革培育新增长点来实现。其次,经济结构的新常态需要供给侧改革来引领。经济结构调整包括调整存量和优化增量两个方面。调整存量的方式有去产能、去库存、去杠杆等,这正是供给侧改革和供给管理的内容。优化增量的途径是培育新产业、新业态、新技术、新品牌等,这也正是供给侧改革和供给管理的题中之义。再次,供给侧改革是针对经济结构性问题的深层次制度矛盾而推进全方位的改革,有助于解决区域结构、收入结构不合理等问题。最后,经济动力的新常态需要供给侧改革来引领。过去的经济增长主要是依靠需求侧的投资、消费和出口“三驾马车”来驱动,今后的经济增长必须转向改革、转型、创新来驱动,实行供给侧改革,从供给端发力有助于推动经济动力的转换。
可持续发展要求平衡好经济增长与资源环境的关系、当前发展与长远发展的关系,以及当代人利益诉求与后代人利益需求的关系。然而,由于我国经济发展长期以“速度”为中心,导致了诸多影响可持续发展的问题,如资源的低效利用和过度消耗、严重的环境污染等问题。因此,要实现我国经济的长远发展,就必须进行结构优化和转型升级,以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实现低投入、高产出的转变。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主要包括三个基本途径:制度变革、结构优化和要素升级。这也是推动我国经济持续增长、提升整体竞争力的“三大发动机”。而这三个经济发展新动力的培育塑造,只能从供给管理思路出发,通过“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来实现。因此,供给侧改革也是打造可持续经济发展模式的必然要求和基本路径。
2013年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了全面深化改革的总目标。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包含了多个范围和层面的改革:人口政策改革、行政管理制度改革、产权制度改革、土地制度改革、国有企业改革、财税制度改革、金融制度改革、价格制度改革、社会福利制度改革和生态制度改革等。从这个意义而言,进行“供给侧改革”是对“全面深化改革”这一社会发展总目标的落实,表明了政府宏观调控思路的转向:从注重短期增长的需求管理,转向以提升经济可持续发展能力为目标的“供给侧改革”;从注重政府主导作用的总需求刺激,转向以激发市场活力、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为目标的“全面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