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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局域理论的选择

本章回顾了具有代表性的局域推导理论,同时对于它们的优点和不足进行了评析。如何才能选择一个最好的局域理论呢?这要从理论构建和现实语料的双重角度来衡量。

首先是理论建构方面的考虑。第一,局域理论要解决的对象为位移现象,如果采用移位操作来解释位移现象,确实存在循环论证之嫌疑。因此,一个好的句法理论应该避免使用移位操作来解释位移现象。同时,使用两个机制来解释同一个句法现象,也存在冗余的缺陷。在上述七种局域理论中,界限理论、相对最小化条件、语段理论,以及反局域理论都直接采用移位操作来解释位移现象。空语类原则和提取域条件没有谈到移位的作用,而是对空语类和可以发生移位现象的基础位置进行限制。存活理论则明确指出不使用移位操作,而只使用合并和再合并操作,从而有效地规避了循环论证和冗余特征。

第二,移位理论要解决移位操作(即位移现象)三个方面的问题:从哪儿开始移位?移位到哪里?为何移位?界限理论和早期的相对最小化条件只谈到能够移位的条件,没有回答上述问题。加上了标准位置和标准冻结概念的后期相对最小化条件回答了前两个问题,移位开始的位置由论元结构信息决定,移位终止的位置由话语-辖域信息决定,但是没有解决移位的动因。空语类原则、提取域条件没有回答任何问题。语段理论和反局域理论回答了前两个问题:语段理论认为移位从轻动词短语vP开始,至标句词短语CP结束;反局域理论认为移位从题元域开始,至话语域结束。这两个理论也没有回答移位的动机问题。而以特征核查为基础的存活理论可以回答上述三个问题。移位从题元特征核查的位置开始,以话语-辖域特征核查的位置结束,所有特征的核查都是通过合并操作完成,体现了高度的一致性。这一点与后期相对最小化的内容相同,体现出两种理论的通融性。同时存活理论也回答了第三个问题,即移位的动机来自移位成分特征的核查。

第三,最简方案下的理论构建要具有最简性,只能包括概念必要性的内容。Müller (2011)提出,一个好的句法理论应该符合以下四个元要求(meta-requirements):首先,句法理论要具有简单性和概括性,不能过于复杂;其次,句法理论要涉及有效运算或者接口条件;再次,句法理论中处理的单位不能过大;最后,句法理论中不能出现冗余。冗余现象已经在第一点中加以说明,此处不再讨论。纵观这些局域理论,前六种模式都有违反这些要求的方面。界限理论涉及具体范畴投射,还能允准界限节点的参数变化,因而较复杂;它不涉及有效运算或者接口条件,处理的单位为整个句子,因而较大。前期相对最小化条件要对形成阻隔的成分进行分类,因而较为复杂,不能体现有效运算的特点,同时它处理的单位也过大。后期的相对最小化条件以特征为基础,相对简单,作为表征性制约条件,它处理的单位过大。空语类原则和提取域条件都较为复杂,同时没有涉及有效运算和接口条件。语段理论和反局域理论具有较好的概括性,同时涉及句法的有效运算、处理的单位也较小,但是两个理论所预测的局域单位与现实语料不符。存活理论具有简单性和概括性,涉及了有效运算,处理的单位更小,为最大投射,同时预测的局域单位符合现实语料。这样来看,存活理论具有更大的理论优势。

最后是来自现实语料方面的考虑。只有存活理论能够解释不对称型双宾结构中的提取现象,能够解释量化词浮游和副词浮游的灵活语料,以及局域单位为最大投射的语言事实。由此来看,存活推导也具有语料方面更大的优势。

基于上述原因,本研究将采用存活理论作为理论框架来解释英汉语中的位移现象。但是需要补充以下五点内容:

第一,核心的句法操作只有合并,不能包括移位。Bobaljik (1995)、Zhang(2002)和de Vries(2009)都曾明确指出移位操作具有自身的缺陷和不足,不能作为语言运算系统中的核心操作,因而必须将移位从语言的运算系统中加以剔除。另外,再合并操作指的是某个句法成分在算式库中进行存活并再次加以合并操作。再合并操作需要考虑之前的操作,具有回顾(look-back)之嫌,因此完全可以取消再合并操作,只保留词库到句法结构中的合并操作。这样的改变可以在精简理论系统内容的同时维持存活理论的解释力,因而是一个合理的选择。

第二,词库和接口是句法理论中符合概念必要性的内容,在理论构建中应该发挥更大的作用。当句法操作的内容只能包括合并操作时,词库和接口的功能必须加以突出。从而体现“小句法、大词库、重接口”的新型格局。同时,词库应该是一个独立的句法单位,而存活理论则认为词库在PF和LF这两个接口层面的接口处。这样的理论使得整个句法运算呈现“从接口到接口”的循环过程,因而不是最优的选择。句法操作应该仍然保持“词库-句法-接口”的线性应用程序。

第三,存活理论认为句法特征不存在可解和不可解之分,句法操作的动因是为了解决特征之间的不匹配性。这点论述也存在问题,以名词短语为例,一致性特征和格位特征确实具有不同的功能。如果抹杀了可解特征和不可解特征的差别,就无法理解这些特征的内容。另外,如引言中所论述的,移位操作的动因涉及特征的核查和允准,不匹配性不具有概括力。因而本研究认为不可解特征的核查以及词汇范畴特征的功能性允准才是位移现象的根本动因。另外,对于不同特征的设定要符合最简句法中理论构建的要求,同时也要得到自然语言事实的印证。

第四,特征矩阵的内容和特征的变化在句法操作中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移位的动机来自特征核查,同时,移位中的阻隔效应也是来自这些特征内容的变化。因此要解释位移现象的限制和阻隔效应,就要考察各种句法成分之间的具体特征内容和特征匹配情况。也就是说,要解释句法中的阻隔现象就必须要从句法形态特征入手,这一点与基于特征的后期相对最小化条件保持一致。另外,具体特征内容的设定应该具有合理的理据支持。

第五,存活原则没有明确说明拼读的机制问题。生成的句法结构中进行再合并的位置一般就是句法成分拼读的位置,但是跨语言的句法对比说明句子的线性化过程并非如此简单。以控制结构为例,一般而言,被控成分(controllee)受到控制成分(controller)语义指称的限制,同时被控成分无显性语音拼读。但是Polinsky & Potsdam (2002)就曾发现某些语言中就存在控制成分无语音拼读,而被控成分出现语音拼读的后向控制现象(backward control)。另外,在很多语言中,进行再合并的多个复本也可能都出现语音拼读(如Koopman (1984)、Lee (2003)的研究)。如果不确定一个线性化的运作机制,存活原则也是无法对上述语言现象做出解释的。因此,本研究认为,复制(copy)不能作为一种句法操作,但是它是合并同一句法成分产生的产品。多个复本的语音实现也是一个重要的研究课题。 ah+p1hZwTZoReVQOidBR6sKmuafrJFL2FVZbRZApfcsThZt8WJUo5BPbE2CWAH6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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