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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学术背景及主要著作简介

科贝特在剑桥大学主修法律,但他更热衷于历史研究(包括对具体的海战事例的分析),这为他的海洋战略思想研究提供了丰富的素材。

早年的经历使他对皇家海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对历史经验的重视及对蒸汽铁甲舰时代英国海军实力及地位的忧虑促使他努力发掘历史经验对当时海军所起的作用,并在此基础上思考海洋战略理论,且以此为依据来总结英国在一战中的海上行动。科贝特的研究成果沿着历史研究、理论总结、理论评析的历程逐步得以深化。英国海军的发展历程是科贝特将研究结论用于指导英国海军建设的重要背景。

1.历史背景:英国海军的发展历程

从1692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英国海军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不仅帮助英国成为18和19世纪的军事及经济强国,也是维持大英帝国重要工具。

在英国,首次使用有建制海上力量的人是韦塞克斯(Wessex)的阿尔弗雷德大帝(Alfred the Great),他派遣舰只抵御北欧海盗的入侵。在伊丽莎白一世时期,海军成为主要的防御力量,并成为英帝国全球扩张的工具。到斯图亚特王朝(1603—1714)时期,查理二世(1630—1685)将海上力量定名为皇家海军。18世纪,皇家海军与法国海军为争夺海上霸权进行了漫长的斗争,1805年特拉法加海战(Battle of Trafalgar)之后,整个19世纪,皇家海军再未遇到任何挑战。

“和平世纪”(1815—1914年)是近代英国海军发展的重要阶段,皇家海军维持着所谓英国式的和平,即由于主要欧洲国家间力量平衡而出现的长期相对和平局面,这在很大程度也取决于英国海军的维持和使用。

(1)1815年的转型

在19世纪相当长的时间里,英国的工业实力世界第一。在19世纪后期,即便新兴大国崛起,英国失去了第一工业国的桂冠,但有着庞大殖民地和工业生产能力的英国依旧拥有强大的综合国力。19世纪到20世纪初期,英国海军实力依然独步全球。

特拉法加海战后,英国海军已无对手。1815年,英国皇家海军调整其建设目标,从建设一支“打不败的舰队”转为一支“敌人不敢冒险进攻的舰队”。

与此同时,海军技术也随着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完成而得到迅速发展。蒸汽动力和螺旋桨推进器用于军舰使海军行动更加灵活。

(2)19世纪中后期的英国海军

从1815年到1856年克里米亚战争结束,英国海军完成了第一次战略转型。

1853年克里米亚战争爆发,在战争中海军发挥了重要作用。在海上占据技术和数量优势的英法顺利取得了制海权,并将制海权用于支援陆地战争。克里米亚战争的获胜,使英国海军的全球海洋霸权日益巩固。

19世纪60年代到80年代初,普法战争中法国失败,已不再对英国的海上霸权构成威胁。这一时期正是蒸汽螺旋桨舰队大发展的时期,英国敏锐地看到了海军技术发展的巨大作用,在蒸汽舰队的海军竞赛中夺得桂冠。英国凭借其强大的工业实力迅速使海军舰船实现了蒸汽动力化和装甲化。

英国海上实力的急速膨胀和竞争者的相对衰落,使得英国拥有了现实的全球性海洋霸权。欧亚非海域的“五把战略大锁”以及日益密布的航线是其海权的直接体现,也是其海洋霸权的保障。正如剑桥战争史所说:“英国之外所有国家的海军吨位之和,也不及英国海军……英国由于拥有除达达尼尔海峡之外的所有扼守重要海上航线的殖民地而独占鳌头。”

(3)19世纪末期英国海上霸权地位的动摇

从19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美、德两国的工业产值相继超过了英国,但这一时期英国海上实力仍旧是世界第一,由于其他强国海上力量的不断发展,英国海军只能勉强维持“双强标准”,即英国海军实力要大于或等于世界第二和第三海军强国的吨位之和。

但是对英国的海上霸权发起挑战的国家愈来愈多。不仅有从战争中恢复的俄国和法国,新兴的美国和德国,甚至还包括新崛起的日本。其中,德国海上力量的崛起对英国构成了最为直接的威胁,英国被迫集中力量对付德国。为此,1901年英国放弃了北美海上优势;1902年放弃“光荣孤立”政策,与日本结成同盟;1904年与法国结盟;1907年与俄国结盟;1912年3月,英国大西洋舰队从直布罗陀撤回本土,地中海舰队则撤至直布罗陀驻防。1913年,英国宣布,皇家海军的首要任务是保卫本土水域。尽管如此,1908年,英国海军舰艇总吨位大致相当于美、法、德三国之和,战列舰数量超过美国和德国之和。在质量上,英国也在这一时期始终保持领先。19世纪80年代后期,英国在战舰上普及小口径管退式速射炮,并迅速研制出大口径管退式舰炮,作为战列舰的主炮。1893年,英国“皇权”号战列舰服役,性能优于同时期美、德建造的战列舰。新技术的不断应用,也使得英国在海军军备竞赛中获得先手。1906年,“无畏”号战列舰服役,从而开启了海军的“无畏舰时代”,跨越式的技术发展使得各国现役和正在建造中的“前无畏舰”完全过时,引领了海军技术革新的潮流,也为英国在海军竞赛中赢得了时间。英国的海军实力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超过其他国家。

值得注意的是,这一时期英国海军虽然主力收缩,但其遍布全球的殖民地依旧有较强的海上力量,世界的主要水道依旧在英国手中。经过两次世界大战,英国海军失去了霸权地位。

2.主要著作

科贝特学术研究生涯处在英国称霸海上的时代。科贝特的学术研究特点是从历史中得出对现实有指导意义的经验。总的来看,科贝特的代表作包括《英国在地中海》、《七年战争中的英国》、《日俄战争中的海战:1904—1905》(Maritime Operations in the Russo-Japanese War:1904—1905)、《特拉法加战役》( The Campaign of Trafalgar ),以及其传世之作《海洋战略的若干原则》。

(1)历史著作

科贝特最主要的学术思想体现在其海洋战略领域,且鉴于我们在这里重点讨论科贝特作为英国海洋战略思想大师的一面,因此,本书只简要列举科贝特历史著作中的一些结论或观点。

①历史可以提供原理性的结论。历史是记载的经验,历史的经验价值为许多政治家、军事家所重视。科贝特在《七年战争中的英国》一书中特别提到魁北克的征服者沃尔夫对他当年身为下属时所参加的军事活动做了详细的记录和评论——保存自身经验的记录使他在未来担任统帅的事业中获益匪浅。作为军事历史学家,科贝特重视历史,重视前人的军事研究成果,善于运用自己对历史资料的驾驭来阐述、提炼战略原理和结论。

②在制订一切军事计划中必须正确估计国际形势,并将其作为军事计划的必要因素。科贝特认为,在七年战争中,英国的行动之所以强而有力,就在于海军、陆军还有外交等这些因素都掌握在老皮特这个大人物一人手中。尽管他也曾用过专业顾问,但最后的战略决策仍然由他做出。老皮特对这些方面的情况进行统一权衡并将它们协调于共同行动之中,使它们相互支持对共同行动发挥最大的作用。海军军官都应注意国内外形势;海上战略的成效取决于政治家、海军、陆军等各方面的密切合作。科贝特的这一论点后来成为其战略思想中的一个必要组成部分。

③位置对战争进程具有重要性。交通线及海上焦点地区是科贝特海洋战略思想中的主要议题。在《英国在地中海》一书中,科贝特通篇介绍了导致英国进入地中海的诸多偶发事件,并由把其海军以地中海为稳固的基地而使英国成为地中海的强国;进而又说明了英国优势海军力量于地中海的存在,必然有助于军队在陆上发挥作用,从而影响战争的总体进程。直布罗陀海峡的战略价值也是显而易见的。

④海权的有限性。科贝特发现,特拉法加战役的直接后果出奇的小,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1806年拿破仑耶拿之战的胜利直接导致了普鲁士政权的垮台。海权并不能直接推翻一个主要的欧洲国家,但是海权具有独特的消耗能力。应用海权进行经济消耗和战争压制的基本方式就是封锁。

(2)《海洋战略的若干原则》

《海洋战略的若干原则》由科贝特在海军学院的讲稿整理而成。他的讲稿先是被整理为名为“战略笔记”(Notes on Strategy)的文件,又常称为“绿色小册”(The Green Pamphlet),即后来的经典名著《海洋战略的若干原则》( Some Principles of Maritime Strategy

① “绿色小册”

“绿色小册”强调海军战略仅为战争艺术的一个整合部分。战争是一种政治关系,武力只是用来达到外交政策的目的,舰队的调度只是手段。

科贝特把战略分为两类:大战略(major strategy)和小战略(minor strategy)。前者也就是战争的目的,现在通用的名词是“grand strategy”。后者为战争的特殊部分,包括陆军、海军以及联合作战的计划作为。海军战略(Naval Strategy)或舰队战略(Fleet Strategy)只是战略的一个分支(sub-division)。

然后,科贝特又把战略分为两种不同的态势(posture),即攻势与守势。主动发挥影响的为攻,阻止敌方达到其目的的为守。在比较攻守优劣之后,科贝特似乎也像时人一样相信攻击享有天然的优势。他说:“攻势,具有积极的目的,自然是比较有效的战争形式。而作为一种规律,较强的方面应该采用它。”不过,科贝特又很微妙地说明守势自有其特殊重要性,对海权国家来说,更是如此:“在海上我们固然很少有机会用守势作为全面计划,但并无理由忽视它。在我们的海军史中不乏敌方在海上采取守势以支援其在陆上的攻势,遂使我们受到欺骗和挫折的故事。我们在应付这种态势时很少成功,而只有研究守势才会有成功的希望。”

“绿色小册”分为两篇。第一篇用来解释概念,第二篇用来讨论海军战略,他特别指出:“海洋战略从来不被认为是依赖在交通之上,但事实上,它比陆上战略的依赖程度还更大……所有的海军战略都可以简化成为‘通道和通信’(passage and communication),而这也许即最佳的解题方法。”

于是科贝特遂又转而论及制海的观念:“这与占领领土的陆军观念有相当大的差异,因为海洋不可能成为政治主权的标的。我们不可能在其上取得给养(像陆军在征服地区上那样),也不能不准中立国进入。在世界政治体系之中,海洋的价值在于作为一种国家与其组成部分之间的交通工具。所以,‘制海’的意义即交通的控制。除非是在一个纯粹海洋战争中,否则制海永远不可能像占领领土一样,成为战争的最终目的。”

科贝特认为交通的控制只有在战时才能存在,就性质而言,又可分为全面(general)或局部(local),永久(permanent)或暂时(temporary)。至于确保控制的方法,他认为必须采取决定性的舰队行动,始能赢得“永久全面控制”,不过其他的行动也还是可以获得局部及暂时控制,其中就包括各种不同方式的封锁在内。

② 《海洋战略的若干原则》

《海洋战略的若干原则》是“绿色小册”的最后修正版,也是科贝特的传世之作。本书完成了科贝特的海洋战略理论体系,提出了独到的海洋战略理论原则。此书比马汉的《海权对历史的影响,1660—1783》只晚了20年左右,但是与马汉著作同时代海上战略理论的名著。正如海军学院历史学教授兰福特评论说:“科贝特对海战理论的研究成果,使其跨入世界著名战争理论家的行列,并可与克劳塞维茨并驾齐驱。” yEkuIFTQx1Ao5UwvmarQxsrV0h26ekxtXO+KBapesWzYX/5hE1VaN8ID4as8/fd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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