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商以“走西口”出名,这一方面是因为山西人肯吃苦、敢闯荡的进取精神,另一方面也有地理环境逼迫的原因。在很长的一段历史时期,山西属于边关地区,和北方的少数民族来往密切,受中原文化的影响熏陶较小,又加上战争的波及,文化教育向来不发达。
在“学而优则仕”的时代,科举考试一直是山西人的弱项。如果仅此也就罢了,偏偏晋中地少人多,土地并不能为百姓提供足够的财富。万历年间的《汾州府志》记载:“平遥县地贫瘠,气刚劲,人多,耕织少。”走仕途之路不行,而土地又贫瘠,温饱成了民生大计,不得已之下,他们只好选择“走西口”。
西口,即杀虎口,位于山西省朔州市右玉县西北部,是雁北关外长城最重要的关隘之一。《朔平府志》记载:杀虎口“其地内拱神京,外控大漠,实三晋之要冲,北门之锁钥也”,“扼三关而控五原,自古倚为要塞”。
杀虎口在战略上的重要地位源于它所在的地理位置:杀虎口位于晋北与内蒙古的边缘,是内蒙古南下山西中部或下太行山所必经的地段,自古便是南北重要通道。
明朝建立之后,为了防御蒙元残余势力的反扑,也为了抵御蒙古部队的军事进攻,政府就在北方长城沿线陆续设立了9个边防要塞,驻扎80万军队把守,发展成九边重镇。杀虎口就是通往这些军事重镇的交通要道。
在明代时,杀虎口就有政府开办的马市。开办官市的同时,这里的民市也得到迅速发展。山西人用缎、绸、布、绢、棉花、针线、米、盐、糖、果等交换蒙古人的马、牛、羊、骡、驴、羊皮、皮袄等,尤其是山西的潞锡极受蒙古人欢迎,成为重要商品。互市获利甚丰,吸引了许多山西人走西口。
大批山西商人在西口挖掘出了经商路上的第一桶金。后来,有些晋商为图方便就在边市屯田开垦,筑物建舍,生产粮食,就近贩粮卖盐,兼粮商、盐商于一身,成为先富起来的一批人。
明朝中叶,山西人口剧增,本地的生产不足以维持生计,许多人便抛妻别子深入蒙古草原,做些小生意小买卖,渐渐以朴实的性格,憨直的品质博得了当地人的好感,在异乡有了一个立足之地,开始了其资本积累的过程。生意也渐渐由小到大,商号由弱变强,到明末清初,已成为一支独占鳌头的商帮。
清朝初年,北疆政局日趋稳定,经济复苏,口外对来自中原地区的食盐、粮食、棉布、生产工具、手工业品等的需求日趋旺盛。于是,大量晋商开始同口外人进行贸易往来。一开始,晋商用内地廉价的粮食、茶叶、布帛、铁锅、铜器等日用杂货,换取贵重的裘皮、鹿茸、麝香,乃至金砂、宝石等物品,获利颇多。
到清代中期,同口外人的生意往来大权几乎完全控制在走西口的晋商手中。晋商又通过各种渠道,结交地方实力派官僚,形成了纷繁错杂的官场关系网,然后凭借自身实力与政治后台,涉足寻常商人无法染指的贸易领域,从中牟取巨额利润。
当时在口外的晋商中产生了一些极为有名的大商号,如大盛魁、复盛公等。另外,祁县渠家、平遥李宏龄等开办的一些大商号,除立足口外从事边境贸易,还把业务范围扩大到了内地十多个省及海内外,不仅在大商埠上海、汉口等地,甚至朝鲜、俄罗斯、日本、东南亚等国,也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昔日小本小利走西口的晋商,这时已发展成为跨区域多元化经营的商贸和金融集团。据说,如果大盛魁的金银财产全部铸成50两重的元宝,一锭挨一锭地排放,可以从库伦(今乌兰巴托)一直铺到北京。
朴实的晋商们就这样抖落了满身的风尘,从走西口时的一腔豪情中一路走来,摇身成为富甲天下的第一商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