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小鹿

作者：[乌拉圭] 基罗加（1878－1937）
译写：翩翩

从前，有一只鹿生了双胞胎。可没多久，其中一头小公鹿就被山猫给吃了，只剩下一头小母鹿。小母鹿特别可爱，其他的鹿都喜欢在它身上蹭痒痒，表示亲热。

每天早晨天刚蒙蒙亮，鹿妈妈就要对小鹿唠叨一遍家规。那就是：

吃树叶前要嗅一嗅，确认叶子有没有毒。

下河喝水之前，要仔细看看河里有没有鳄鱼。

每隔半个小时要嗅嗅空气，看有没有老虎的气味。

吃地上的草，要先看看野草里有没有毒蛇。

这些就是小鹿保护自己的秘诀，小鹿学会了这些，鹿妈妈才让它单独出去。

一天下午，小鹿无意中看见老树干上有个窟窿，里面密密麻麻地挂着很多黑色小圆球。

“那是什么呢？”它有点害怕。但是它太淘气了，还是用头撞了一下小圆球，然后才跑开。

小球裂开了，一群细腰的金色蜜蜂飞出来，急急忙忙地围着小球转。

小鹿走上前去，那些小蜜蜂并不叮它。它慢悠悠地舔了舔从球上滴下来的汁液：是蜂蜜呀，甜极了！没过两分钟，所有的蜂蜜都被小鹿舔光了。它回家后，兴冲冲地把这件事告诉了妈妈。鹿妈妈却说：“乖乖，对蜂窝你可得千万小心！蜜是很甜，可蜜蜂很危险。以后看到蜂窝，不许再乱动。”

小鹿说：“是，妈妈！”

可第二天，小鹿刚一出门就沿着一条小路去找蜂窝，它早把妈妈的话忘在脑后了。走了一会儿，总算遇到一个黑色大蜂窝，窝上密密麻麻地爬着蜜蜂。小鹿想：蜜蜂大，蜜肯定更多、更香甜。

于是，它一头向蜂窝撞去。刹那间，成百上千的黄蜂飞了出来。哎哟，哎哟！它的眼睛被螫得睁不开了。

小鹿痛得发疯，它跑呀，叫呀，突然停住了脚步：它什么也看不见了，两只眼睛肿得像桃子似的。小鹿又痛又害怕，浑身直哆嗦，绝望地哭喊：“妈……妈……”

这时，鹿妈妈看小鹿还没回家，正满山遍野地寻找它。终于，在一个山脚下，鹿妈妈找到了小鹿，它的眼睛瞎了。鹿妈妈只好领着它，一步步地走回家。它的头搭在妈妈的脖子上，一路上，小动物们都同情地望着这个倒霉蛋。

鹿妈妈不知道如何是好，不过它知道，山那边的村子里有一个猎人，他会给动物治病。

鹿妈妈带上哭哭啼啼的瞎小鹿来到村子里，它们紧贴着墙根，慢慢地走到猎人家门口。

“嘭！嘭！嘭！”大鹿和小鹿一齐敲门。

“什么事？”里边有人问。

“我们是鹿！”

“哎，哎。”猎人说着就打开门，问，“什么事呀？”

“我来求你治治我孩子的眼睛。”

鹿妈妈对猎人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蜜蜂的故事。

“唔，好吧，我来看看这位小姐是怎么了。”

猎人回屋搬出一条凳子让小鹿坐下，这样他不用弯腰就能看清它的眼睛了。鹿妈妈把灯笼挂在脖子上，给他们照亮。猎人拿起一个放大镜，仔细检查小鹿的眼睛。

“没有什么大不了。”猎人说着，帮小鹿下了凳子，“但是得有耐心坚持每天晚上给它涂药膏。让它在黑暗里待上二十天以后，再戴上这副眼镜就会好了。”

“多谢了。”鹿妈妈感激地说，“该给你多少钱呀？”

猎人微笑着回答：“不必了。不过可得当心狗哦，住在隔壁房子里的人，养的是专门追鹿的狗。”

鹿妈妈和小鹿都很害怕，轻手轻脚地走一步，停一停。尽管这样，它们还是没有逃过狗的鼻子。这些狗在山上追它们，一直追了五六里，之后才被它们逃脱。

像猎人说的那样，小鹿的眼睛好起来了。只有鹿妈妈知道，在这看不到头的二十天里，把小鹿关在一个大树洞里要操多少心。在洞里什么也看不清，直到一天早晨，鹿妈妈用头把洞口的一大堆树枝顶开，小鹿忽然戴着眼镜跳出来，又是跑，又是叫：“妈妈，我看见了！什么都看见了！”

看见小鹿完全好了，鹿妈妈高兴地把头靠在树枝上哭了起来。

小鹿的眼睛治好了，可是它心里始终有一件事情放不下，那就是不知道怎样报答给自己治病的猎人。

这一天，它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就向池塘和湖边跑去，去那里搜集苍鹭的羽毛。

这天晚上，猎人正在家看书，忽然，他听见“砰砰”的敲门声。

开门一看，是那只小鹿给他带来一小捆湿透了的苍鹭羽毛。

猎人哈哈大笑。小鹿以为猎人是笑话它带来的礼物，又羞愧又难过。它暗下决心，要去找到更大、更干净的羽毛。

一个星期之后，小鹿又带着羽毛来了。猎人这回没笑，但是他给了小鹿一个装满蜂蜜的竹筒。小鹿高兴极了。

从那时起，小鹿和猎人就成了好朋友。小鹿送给猎人珍贵的苍鹭羽毛，还常常和他聊天；猎人呢，总在桌上摆着个亮闪闪的蜂蜜罐子，还为小鹿把高脚凳子摆好。就这样，他俩望着炉火，在一起度过了很多好时光。

因为怕狗，小鹿总爱在阴天下雨的夜里来。于是每到雨天，猎人就把蜜罐放在桌上，然后喝着咖啡，看着书，等待着他非常熟悉的小鹿的敲门声。 xM7Pf3PZyGpr2MBagG7afAJByC7LYkLOVwZQqfMGmkCWmKivVxmfWZyko5LF/c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