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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儿的内部秩序

儿童具有外部和内部两种秩序感。外部秩序感是儿童认识到的他与周围环境的关系。内部的秩序感是儿童认识到自己身体的每一部分和它们之间相应的位置。后一种感知我们称为“内部秩序”。

实验心理学家中的一些人对婴儿的内部秩序进行了长期的研究。他们认为存在一种使人们能够意识到自己身体的不同部分、不同位置的肌觉。这种肌觉需要有一种特殊的记忆,可以叫做“肌肉记忆功能”。这种机械的解释完全是基于意识活动的经验做出的。比如,假如我们伸手拿到了某样东西,这个动作能够被感知到,还可以保存于我们的记忆中,而且可以重现。由于人们具有运用自如的经验,因此我们能够随意活动自己的两只胳膊,向着不同方向转动。

但是有关儿童的实际情况表明,他已经经历了关乎身体的各种姿势的高度的敏感期,这个时期远在他能自由地到处走动和具有任何经验前面。也就是说,儿童具有的与他的身体的各种姿势和位置有关的特殊敏感性早已经被自然赐予了。

那些理论是以神经系统的机制为基础,敏感期却是与心理活动息息相关的。敏锐的观察力和心理冲动为意识活动的发展打下了基础。它们是自发的产生一些基本原则的源泉。同时,这些基本原则构成心理发展的基本条件,这样很自然地为心理发展所需的潜意识和经验提供了条件。

我们可以发现一个反面的证据,小孩子周围环境对这种创造性的发展造成的阻碍,正好可以证明这种敏感期的存在和它本来具有的敏感性。儿童在这种情况发生时会变得非常的不耐烦,就像预示着一种疾病的到来。假如这种不良的情况持续下去,就有可能给治愈这种疾病的尝试造成障碍。说来简单,障碍排除掉,脾气没了,疾病也好了,这不是很明显地揭示了产生这种反常现象的根源吗?

一位英国保姆告诉我一个有趣的例子。她找到了一位能干的替代者,因为她要暂时离开那一家人。这位替代者对这份工作掉以轻心了,她在照料小孩洗澡时却碰到了麻烦。只要她一给这个小孩洗澡,他就不安和绝望地哭起来,而且想离替代的保姆远远的,还把她推开,想逃开。这位保姆为孩子做了她所能想到的一切,但是这个小孩仍然厌恶她。原来那位英国保姆回来了,这个孩子立刻就老老实实、高高兴兴地洗澡了。这位英国保姆以前在我们的一所学校里受过相关的训练,发现儿童厌恶的心理原因是她的兴趣所在,对已发生的这个现象她很容易得知谜底。

对于如此年幼的儿童所说的那种不完整的语言,她耐心地试图去解读谜底。这个小孩把第二个保姆当成了坏人,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给他洗澡的新保姆是用相反的动作洗的。这两位保姆就比较了她们给小孩洗澡的方式:第一位保姆用右手洗孩子的头,用左手洗孩子的脚;第二位保姆的动作正好相反。

我想起另一个情况更为严重的例子。它看起来像预示着有一种无法确诊的疾病。我是偶然参与的,尽管我并没有像个医生直接参与,但我目睹了事情发生的经过。案例中的这个孩子还不到1岁半。他和家人完成了一次长期的旅游,他们都以为孩子只是太年幼了,所以不能忍受这种路途的疲劳。

然而一路上孩子的母亲发现路途中没有发生意外事件,旅途相当的顺利。晚上他们都睡在高级旅馆里,那里有现成的围着栏杆的婴儿床,还为孩子准备了美味的食品。回家以后,他们住在一个房间很大、家具很简单的公寓房间里。因为再没有围着栏杆的婴儿床,孩子和母亲一起睡在一张大床上。

小孩从此开始生病了,最初的症状是晚上失眠和反胃。到了晚上,母亲就必须把孩子抱在怀里、安慰他。他好像是由于胃痛的缘故而哭泣的。家人请来儿科医生检查这孩子的身体,并给孩子买来了很多好吃的,给他进行日光浴,还有散步,等等。

但是这些行动无济于事,结果夜晚成了全家很痛苦的时候。这个孩子经常半夜惊醒,可怜地抽搐着,还在床上打着滚。每天要发生两三次类似的情况。这个孩子年纪太小了,当然不能说出自己的烦恼,所以大家都不了解他的烦恼。

于是,他的家人请来一位著名的儿童精神病专家为他诊治。当时我正好参加了这个行动。这个孩子看上去没问题,他父母说孩子在漫长的旅途中身体很健康。为什么回到家里就病了呢?显然,他的变化可能是精神失调的结果。

我看到这个孩子躺在床上忍受着病痛和苦恼,这时我忽然来了灵感。我拿来两只枕头平行铺开,它们的边角垂直起来像一张围着栏杆的婴儿床的样子。我随后为他盖上床单和毯子,默默无语地把这张临时凑成的婴儿床紧靠在孩子的床角。

小家伙看见它,立刻停止了哭叫,打着滚儿,滚到这床沿边上,睡在里面,并说:“咖亚,咖亚!”“咖亚”是小家伙用来表示“摇篮”的词。孩子马上就睡着了。从此,他的病症再也没有发作过。这个孩子不满成人把他抱离睡惯的床而放到一张没有围栏的大床上,采用了他的独特办法表示对不招人喜欢的混乱的抗议。

睡在大床上的这个孩子显然失去了在婴儿床的围栏中所感觉到的那种安全感。失去这种感觉导致了他内部秩序的混乱和内心痛苦的冲突,这在医生看来似乎是无法治愈的。这个例子说明了敏感期内精神的力量,在敏感期里他具有天然的创造力。

小孩子和我们秩序感并不相同。经验使我们愚蠢麻木。但儿童处在获得感知印象的贫乏期中,他一无所有的同时又感到创造的艰辛。在他们心目中我们就像他的继承人,但我们就像靠艰苦劳动发家的人的儿子,一点都不顾及他所承受的劳动的艰辛。我们已拥有取得的社会地位和拥有的一切都使我们冷淡而且迟钝。认识到这些我们可以充分运用儿童给我们的启示了。儿童的优势是经过不断训练的意志,以及日渐发达起来的肌肉。今天我们能适应这个世界,这和儿童时期培养的敏感性是有密切关系的。

我们的生活会丰富多彩,那是因为我们是儿童的继承人的缘故。儿童开始时是一无所有的,但正是儿童使我们可以创造未来生活。从一无所有到丰富绚烂的未来,儿童做出了巨大的努力。孩子们在接近生命的源泉,并大胆地行动,可惜他们的创造方式,我们常常感觉不到,而且无法追回。 iXPlSY6WLzuDMuWKHlqWiXri26rnBXDlFot5sYuifnNB0bGGmbjwwx18m8UIbw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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