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
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畅读海量书库
扫码下载掌阅APP

第三章
节腹泥蜂如何捕猎吉丁

img

我们未知世界里的事情,在不少作品中有所描述,由于人的思想方式各异,这些作品对一些人来说可谓开辟了历史新纪元,它们展现出的是一个崭新的世界,吸引人们从此全力以赴地去探索。它们就像是引燃熊熊炉火的点点星火,假如干柴没有这点星火的协助,将永远无法发出火光。然而,这些有着划时代意义的杰作,在我们思想演变中却只能是偶然读到,在这种情况下,人们根本不能搞清楚出现于眼前的几行字,怎样就可以决定我们的将来,并让我们踏上命运所指之路呢。

一个冬天的夜晚,家人都去睡了,我坐在暖烘烘的火炉边倾心读书,完全忘记了明日家中口粮问题的烦忧。这是一名物理教师的尴尬,尽管大学文凭不止一份,人们也了解他二十多年的服务业绩,但他本人与整个家庭的糊口费用仅仅是1600法郎,还不及一个有钱人家的马夫工钱多。这个社会对教育事业就是如此廉价,不肯多付出一点钱。依据行政的某些规定,由于我单独从事研究,就变为了非正式工作人员。然而,当我扎入书堆里面,偶尔翻到一部我也不清楚如何得到的昆虫学小册子时,教师生涯的这份异常的清苦就被我忘记了。

这部书的作者是可敬的昆虫学大师杜伏尔,主要讲述的是有关捕食吉丁的膜翅目昆虫的习性问题。其实,我对昆虫的兴趣从童年时代起就开始了,几乎从我记事时起,就对鞘翅目昆虫、蝶类、蛾子和蜂儿非常喜欢,对于步甲华美的鞘翅与金凤蝶漂亮的鳞翅,我曾经看得出神。炉中的干柴已准备好,只是让干柴燃烧起来的火星还没有。不经意间拜读到杜伏尔的著作,这就成了我珍贵的星火,新的启迪迸发而出,我的思想就仿佛获得了天启。我在软木盒里收藏了美丽的鞘翅目昆虫,并对它们进行命名、分类,当然,科学的工作远不止这些,还有更高级的东西,比如深入探究昆虫的身体结构,特别是它的特性。我在拜读这部伟大的昆虫学研究著作的时候,是如此激动而快活。这种偶尔的幸运,相信会眷顾那些热心寻找的人的。得益于这部著作的帮助,不久以后,我就发表了自己第一篇关于昆虫学的论文,权当为杜伏尔著作的补充。就是这篇处女作,为我赢得了法兰西科学院的荣誉,获得了实验生理学奖。然而,更令我感动的奖赏,是不久之后收到尊敬的大师从朗德腹地发来的信件,在这封珍贵的信函中,他向我表示热烈的赞誉、鼓舞和欣喜,并竭力鼓励我在这条道路上一定要继续向前走。现在,每当想起此事,我昏花的双眼依然会被涌出的圣洁、激动的泪水所润湿。哦,对未来充满幻想与信念的美妙日子,你所发生的变化多么大呀!

在这儿,我将促使自己开始从事昆虫学研究的那篇文章特别摘选出来,相信读者应当不会反对吧,它对于理解以后我要谈到的事情非常有必要。好了,现在就听大师如何说吧,只是我稍稍缩短了一些。

我在昆虫的历史上所见到的事情,再没有比这件即将说起的事儿这样奇怪了,我说的是一种节腹泥蜂,它喂养自己的孩子,简直是欲壑难填地要用吉丁科昆虫。哦,朋友们,我在研究这种膜翅目昆虫时所留下的深刻印象,请允许我现在告诉大家吧。

1839年7月,我得到了两只双面吉丁,它们是由我一个住在乡下的朋友寄来的,在我当时的收藏品中恰好缺少这种昆虫,这个朋友还告诉我,这吉丁是被一种运输这些美丽鞘翅目昆虫的泥蜂扔在他衣服上的,过了不久,另外一只泥蜂又将第二只吉丁扔到了地上。

img

双面吉丁

1840年7月,我以医生的身份出诊到这位朋友家,我跟他聊起去年他抓到的昆虫,并询问当时的情况。同一季节和地点,我不由地希望自己也来亲自抓虫子了。但是那天的天气不太适宜膜翅目昆虫的活动,因为凉快且阴沉。可我们依然到花园小径上去观察,因为始终没有看到这种昆虫出现,我就动了到地上找它们老窝的念头了,这种膜翅目昆虫是很擅长掘地的。

我的注意力被一个有点像小鼹鼠丘似的新翻动过的小沙堆吸引,我开始刮那小沙堆,看到它下面掩盖着一个能深入到地下的通道口。于是,我们用铲子小心翼翼地挖地,转眼工夫,我们希望找到的吉丁的鞘翅就呈现在眼前了,闪着星星点点的光。很快,我发现的不再简单是一些鞘翅、不完整的断肢,而是完整的吉丁,三四只吉丁一起展示着自己的绿宝石与金子般的光泽。我当时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可这才仅仅是拉开了让我欢喜雀跃的序幕!

在随意挖掘剩下的地方时,钻出来了一只膜翅目昆虫,恰好落入我的手中。它们是专门捕食吉丁的,它企图从洞中迅速逃走。我认出这是我的旧相识,一只节腹泥蜂,在西班牙或是圣赛威郊区,我曾找到过不下两百次。

我的野心继续膨胀,不满足于认得掠夺者与被掠夺者,我还要把幼虫抓到,唯有幼虫才是这些丰盛食物的享用者。挖完第一个藏有吉丁的窝以后,我接着又开始挖新窝,而且更为小心地探测着,我终于看到了两只幼虫。哦,这次挖掘太幸运了,真的是硕果累累。在两个多钟头的时间里,我破坏的节腹泥蜂窝有3个,共得到完整吉丁15只,如果算上断肢残骸的数量就更多了。我粗粗估算了一下,在花园里至少还有25个窝,事实上,数量远不止这些,至于窝里的吉丁总数当然相当可观了。我思量着在这片地方,仅仅在大蒜花上被我捉到的节腹泥蜂,数量就高达60只,这是什么原因呢?想必,这些节腹泥蜂的窝就安扎在附近,它们的菜单一定同样奢侈。所以,我思量在地下小小的半径内,会有数千只的双面吉丁,而这绝不是空想。但三十多年以来,我一直在研究我所处地区的昆虫,可我在乡下却未发现一只吉丁。

img

捕食吉丁的节腹泥蜂

20年前仅有一次,我在一个老橡树洞里发现了吉丁的肚子,背面长着鞘翅。对我来说鞘翅是希望的象征,因为它告诉我在橡树里可能生活着双面吉丁的幼虫,在一个全都是橡树的橡树林中,如果有大量吉丁的话,我以为是说得通了。因为在这个地方的黏土丘陵上,那捕食吉丁的节腹泥蜂,比长着海松的沙地上还要稀少,因此我就尤其想了解,安家在松树林里的节腹泥蜂,是否也和生活在橡树林里的节腹泥蜂一样,奢侈地拿吉丁来喂养后代。我有充足的理由推测它不会如此,但你很快会惊奇地发现,这些节腹泥蜂在选用吉丁科昆虫时触觉真是太敏锐了。

那么,我们这就赶往松树林领略新发现吧,我探测的土地是海松林中的一片园林。毫不费力地,节腹泥蜂的窝就被找到了,蜂窝整个挖在主甬道上,周围的地面踩得更平而密实,这为掘地虫建造地下之家提供了更坚固的条件。我差不多检查了20个洞,搞得满头大汗,探测工作很艰苦,由于必须挖到1法尺深的地方,这些窝和窝里存的粮食才能被找到。为避免毁坏到它们的地下之家,在把一根稻草秸插入节腹泥蜂的巷道中后(这主要是作为标杆与指引标志用),这块地方就需要用方形挖掘线将其围起,挖掘线的周边要距离洞眼或标杆大约七八法寸 。挖地的时候,最好是使用园艺铲,让中部土块与周围的土整个隔开,这样那整块土才容易被挖出来,而后翻倒在地,非常小心地将它捣碎。我就是如此挖掘成功的。

当你看到用如此巧妙的探测办法,使漂亮的吉丁不断暴露在我们热切的目光下时,或许你会和我们一样欢欣雀跃。每逢那坑道被我们整个翻过来,里面可爱的宝藏展现于面前,而户外的阳光让它更为光艳照人时,每逢我们看到不同龄期的节腹泥蜂幼虫咬着自己的猎物,看到这些吉丁的壳上全镶金镀铜、配着蓝宝石时,我们都不由兴奋地欢呼。我是一名提倡实践的昆虫学家,可我近四十年以来,从未看到过如此迷人的一幕,从未参加过如此热烈的节庆。如果你在场,我们肯定会更为高兴。我们目睹这些鞘翅目昆虫光闪闪的,目睹这些吉丁能很容易地被辨认出来,再目睹节腹泥蜂将吉丁埋藏、存放妥当,它们简直是太聪明了,令我们不得不越发地喟叹了。请放心,这四百多只被挖出来的昆虫,全部都属于吉丁科,灵敏的节腹泥蜂从来不会搞错。哦,我们从一只小小昆虫聪慧的技巧中,可以受益多少东西呀!对于节腹泥蜂为博物学所提供的丰富资料,拉特雷伊会给予非常高的评价。

如今,我们就节腹泥蜂筑窝、供应口粮而运用的各类手段来探讨。我提过节腹泥蜂筑窝选择那经过踩踏、坚实的土地,我还需要补充一下,那片土地还一定要是曝晒在骄阳下的干燥的区域。这种选择是明智之举,如果你愿意承认的话,也可能是缘于一种本能,而这本能说不定是得之于经验。不错,一片疏松的土地,一片纯粹的沙质土壤,挖掘起来自然会省力许多,可是在这类地方,又怎能挖出一个理想的洞口,进出方便且一直敞开着;怎能开凿出一条两壁坚实的巷道,不会因为一点小雨就变形、坍塌?因此,它聪明地选择了这样的土地。

膜翅目掘地虫挖掘巷道,需要运用大颚与前足跗节进行,因此,它们的跗节上长着硬刺,即天生的耙。洞的直径一定会超出它们身体的大小,因为这样体积更大的猎物才可以被运进去,哦,一种不可思议的远见卓识。随着节腹泥蜂一点点钻入土中,那被挖出来的土也就被它们运到洞外堆起来,我上面比喻成一个小鼹鼠丘似的,就是那多余的土堆。巷道并非是垂直的,假如垂直的话就危险了,因为风吹或其他各种情况都可能把巷道堵塞的。在洞口附近,大约有七八法寸长的巷道拐了个弯,聪慧的母亲将子女的摇篮就放在巷道尽头,5个独立的相互隔开的蜂房,排列为半圆圈,蜂房的大小、形状似一颗橄榄,光滑的内面很牢固。每个蜂房中放着3只吉丁,这是每只幼虫的日常食品。母亲把卵产在这3只吉丁中,随后用土封上巷道,阻断小房子和外部相通,于是,小房子里的吉丁即成了幼虫孵化后的食物了。

捕食吉丁的节腹泥蜂应当是一个机敏、勇敢的优秀猎手,被它埋在窝里的吉丁,哦,干净而新鲜,明显是在木质巷道里刚羽化的成虫,一出来即被猎获了。但是仅以花蜜维生的节腹泥蜂,要具备怎样非常的本领,才可以不辞辛苦地为它永远无法看到的爱吃荤菜的孩子提供美味的口粮,才可以飞到完全不同的树上,从树干深处巡查、捕捉到那注定成为猎物的吉丁呢?它又需具备怎样更令人无法猜测的动物学触觉,才可以在为孩子们挑选猎物时,仅在同一类别中就可以捕捉到各种不同个头、色彩和外形的吉丁呢?我的朋友,你不妨瞧一瞧,各种吉丁的相似之处是如此有限:那体态修长、体色黯淡的是双斑吉丁;那体形椭圆,绿底或蓝底上带两个美丽大黄斑的是八斑吉丁;那体积大于双斑吉丁三四倍、呈蓝绿金属色的是碎点吉丁。

img

双斑吉丁 碎点吉丁 八斑吉丁

我们的吉丁杀手还具备一种非常技能。不论是那些被埋葬的吉丁,还是被我从掠夺者足下抢来的吉丁,都再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说白了就是它们全死了,但是我惊异地观察到,这些尸体不论何时不仅保持着新鲜的色彩,唇须、触角、足和节间膜也全都非常柔软,能轻易地弯曲。它们身上看不出有丝毫损伤。我最初还认为,埋于洞中的吉丁之所以能完好保存,是由于地下比较凉爽,没有空气与光线照射;而那些被我从它们杀手足下抢下来的吉丁,则是由于刚刚死掉才那么新鲜呢!

然而,请你在实验中细心观察一下,我把挖出的一些吉丁分别放入圆锥形纸袋中,常常要过了一天半时间以后,才拿大头钉将它们钉起来。瞧吧,虽然正处于酷热的7月,这些吉丁的腿节却是能随意弯曲的。不但这样,我在这段时间之后解剖了数只吉丁,发现它们的内脏依然保存良好,没有任何的损伤,我的解剖刀仿佛是插入了它们还鲜活的内脏里一般。可是长期的实验让我知道,如此大小的一只吉丁,在夏季死去12个钟头之后,体内的器官不是干了、就是腐烂了,根本无法看出形状与结构。但是,若吉丁是被节腹泥蜂杀死的就不同了,它一两周都不会干掉或腐臭。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一只吉丁数周以来完全是一副死尸般的缺乏活力状态,它的确成了一块野味,但在最酷热干燥的夏季,它不变质、不腐败,一直新鲜得如刚被捕捉时一般。为什么肉能保存得如此完好呢?为了了解其中的蹊跷,这个精明的昆虫学家,就猜想节腹泥蜂运用了防腐剂,它起到的作用和为保存解剖的肌体而运用的化学药品相同。节腹泥蜂将毒汁注入到猎物体内。螫针,这根用于注射的探针,将一小滴毒汁注入猎物体内,于是,就发挥出了腌肉盐水或防腐剂的作用,将后代要吃的肉保鲜起来。节腹泥蜂保存食品的办法超出我们多少呀!我们拿盐泡、使用烟熏,将食物放进封起的白铁盒内,当然,食物依然能吃,但新鲜状态和质量就差多了。不论是油里泡的罐头沙丁鱼,还是日晒盐腌的鳕鱼干,或者荷兰的烟熏鲱鱼,怎能比得上刚送入厨房的鲜鱼呢?如果是论肉质的话,那就更差劲了。唯有熏干、腌制,此外再没一块真正的肉可以被保存哪怕是极短一个时期却不腐烂的。如今,历经成千次劳而无功的努力以后,人们不惜付出巨资去装备船上有冷冻机器的特殊船只,利用强冷将宰杀于南美潘帕斯草原上的羊肉、牛肉进行冷冻;防止其腐臭。节腹泥蜂呢,它们的手段却如此快捷、有效而又不花钱,不知要高明于我们人类多少倍!从它杰出的化学技能中,人类可以学到多少有益的学问呢!它仅仅是用了微乎其微的一小滴毒汁,就可以杜绝它的猎物腐臭。哦,岂止是不会腐臭,它让自己的美味不会变干,全身指节都灵活自如,器官新鲜得就像活着时一样。总的看来,吉丁尸体除了不会动之外,其他全和活着时没什么两样。

杜伏尔面对保鲜完好的死吉丁,面对这种难以理解的奇迹,产生了这样的念头:一种强过人类科学所能生产的数千倍的防腐剂,好像解释了这个奥秘。这位无比智慧而精明的大师精通解剖学,他利用放大镜与解剖刀,对整个昆虫纲进行了缜密观察,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的探索。总而言之,在他看来各种昆虫的组织都没什么秘密;但面对一个让他困惑不解的事实,他只是在表面上提出防腐剂——这个似乎可以说得通的解释——此外再也想不出其他的。这里请许可我,进一步对昆虫的本能与学者的理性加以强调,这利于及时将昆虫非比寻常的优越性更好地揭示出来。

有关捕捉吉丁的节腹泥蜂的情况,我想再说上几句。哦,恰如膜翅目昆虫的历史学家所讲,它们在朗德一带很普通,而在沃克吕兹省好像就很稀少了。秋天,在阿维尼翁、奥朗日或咔般忒拉郊外,我偶然会看到,并且大多是形单影只地在带刺茎的菊科植物的头状花序上面。在咔般忒拉河边松软的沙地上,膜翅目掘地虫干起活来会比较方便,我不但挖到了不少杜伏尔所描述的昆虫,并且还发现了几个旧窝。我依据蜂窝的形状和所供应的口粮,还有在旁边发现的节腹泥蜂,一下子就认出这是吉丁捕猎者的窝。这些窝挖在被当地人称为“撒弗尔”的一种很易碎的砂岩中,窝内到处是吉丁的断肢残骸:一条腿、折断的鞘翅、掏空的前胸,很容易就能辨认出来。幼虫美餐后的残羹全属一种昆虫,这昆虫依然是一种吉丁,是对生吉丁。因此,节腹泥蜂幼虫偏爱的美餐,不论是法国东部还是西部,不论是朗德还是沃克吕兹,始终是吉丁,经度的不同根本没能改变它的嗜好。在海边沙丘的海松林中节腹泥蜂捕猎的是吉丁,在普罗旺斯橄榄树林中捕猎的依然是吉丁。它依据地点、气候与植物不同,而改变它捕猎吉丁的种类,这些因素造成了昆虫很多变异,可节腹泥蜂后代爱吃的虫类并未改变,那即是吉丁。这其中到底有怎样的秘密呢?这即是我希望进行论证的。

img

对生吉丁 0hWa1RJmjNVZ5QFoobRK81gz6pUqXR7NNEVAHCuK8Quq/j56wGjr6H1EacKUHEN7

点击中间区域
呼出菜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