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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圣甲虫的解放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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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孵化室中,圣甲虫幼虫吃着精细口粮制作的墙,逐渐地长大了。“小梨”的大肚子渐渐被掏成了一个空腔,空间也随着幼虫的长大相应地变大。幼虫在隐蔽所的深处,有吃、有住,变得胖乎乎的。它需要干什么?还得用一点心思,注意环境卫生的问题。在如此小的空间里,幼虫几乎占了全部空间,排泄困难;若没有缝隙需要修补,那鼓鼓囊囊的肠道不断制造的灰浆,也得找个处所存放。

不错,圣甲虫幼虫并不挑食,不过,口粮也不能太奇特。最低等的动物,也不会吃自己或同类已经吸收了营养的残渣。有用的元素都被胃这个蒸馏器提炼出来了,除非更换另一个化学家,更换另一套器官,否则,再没什么可提炼的了。绵羊的胃比圣甲虫幼虫的大了好多倍,它把对自己毫无价值的残渣排泄出来,而它的残渣对肠胃功能厉害的幼虫而言,是很好的口粮;我并不怀疑,幼虫的剩饭会让其他种类的消费者喜欢;不过,对幼虫的嘴而言,却是讨厌的。那么,在一个如此精心算计过的空间里,那占地方的残渣放在哪儿好呢?

过去我曾介绍过黄斑蜂奇特的办法。它为了不搞脏存储的蜜,就把消化后的排泄物做成一个箱子,简直就是细木镶嵌的杰出作品。圣甲虫幼虫在隐居生活中,要处理这些残渣,而这些残渣又让它很不舒服,于是,它掌握了一种本领,尽管没有黄斑蜂那么杰出,不过却更舒服。我们注意瞧一瞧它的手段吧。

圣甲虫幼虫由梨颈的基部开始进餐,总是吃它面前的口粮,不去触动薄墙,这是保护它自己所必需的。这样,幼虫身后就有了空间,残渣就存放在那儿,如此就不会把口粮搞脏了。孵化室也就被最先产生的残渣堆满;随后,“小梨”里放残渣的空间渐渐宽敞。“小梨”的上部又慢慢恢复了开始的密度,基部的厚度却在不断减少。所以,尽管在幼虫身后堆积着不断增加的残渣,但身前却是还没搞脏的日渐减少的口粮。

四五个礼拜以后,幼虫成熟了,就在“小梨”圆突的肚子中挖了一个偏心的圆洞,靠梨颈的一端壁厚,另一端却非常薄。这种不对称的形状,是身前吞食口粮、身后填充垃圾的进食手段的必然结果。口粮吃光了,幼虫必须布置一下“小梨”内部,垫得软软的,供皮肤很嫩的自己居住。幼虫已经刮到了准许范围的极限,因此,把这个半球加固一下最好。

为了这个具备重大意义的工程,幼虫非常小心,保存了丰富的建材灰浆。抹刀也发挥巨大作用了,这一回可不是一般的修修补补,而是将薄墙壁的厚度增加两三倍,再将整个“小梨”内部粉刷一遍。在幼虫尾部的滑动下,“小梨”内部被抹得很平,摸上去光滑而柔软。用这种灰浆建的墙比原来的墙更牢固;最后,幼虫把自己封闭在一个结结实实的保险箱里,这个箱子不论用手捏,还是用石头敲,都很难弄破。

蛹室准备好了,幼虫开始蜕皮,然后化成蛹。在昆虫的世界,极少有谁能比这小生灵更朴实,更漂亮:鞘翅折在前边,犹如一条有大褶子的长围巾;前腿弯在脑袋下,犹如成虫装死的样子,让人联想起姿态僵化的木乃伊缠着亚麻绷带。圣甲虫的蛹身体半透明,呈蜂蜜一般的乳黄色,看上去,犹如用琥珀雕刻出来的一般。假设这是一块坚硬的矿物质,难以腐蚀,它就像是一件漂亮的黄宝石首饰。

在这个形态、色泽都很朴实无华的天生尤物身上,最吸引我的一点,最后还为我解决了更高层次的疑难问题。它的前足是否有跗节?这个问题让我忘记了这首饰的细节结构,因此,我还是回到最初令我发生兴趣的问题上。最终,这个问题的答案出来了,虽然来迟了,但确确实实不可辩驳。我原先研究中的各种不确定的问题,变成了明显的常识。

因为奇特的例外,圣甲虫成虫与它的同属前足都缺少跗节,缺少由五个小节构成的跗节。在高级鞘翅目昆虫——五跗节类昆虫中,普通的规律是有跗节的。圣甲虫其他的足又遵循普通的规律,跗节完全成形。它那锯齿般的前足,是生来这样,还是偶然形成?乍然一看,很可能属于偶然。圣甲虫喜欢挖掘,行走。不管是挖掘,还是行走,总是跟粗糙的地面接触,当它倒退着推动粪球行走时,前足就是它的支撑杆;所以,比其他的足容易被伤害,娇弱的跗节会脱臼、变形,于是,后来的圣甲虫就彻底没有跗节了。

假如这个解释会使某些人觉得好笑,我得马上让他们省悟过来。前足缺少跗节并非偶然出现的结果,眼前就有证据,无可争议。利用放大镜,我认真观察圣甲虫蛹的足;它的前足根本就没有跗节的丝毫痕迹;锯齿般的足犹如被截断一般,缺少末端附器的原基。而其他的足恰好相反,跗节很明显,并且形状不好看,蛹的襁褓与液体使跗节变得有疙瘩,犹如冻疮一般。

假如蛹不足以证明,那么,再来瞧一瞧成虫的证据。犹如木乃伊一般的旧衣服被成虫丢掉了,它头一次在蛹室里翻动,挥动的前足就缺少跗节。如今,我能够确确实实地断定圣甲虫的前足生来残废,缺少跗节是天生的。

流行的理论会这样解释一番:即便圣甲虫的前足生来就缺少跗节,但它的祖先可并非如此。那时,它们肯定遵循普通的规律,干瘦的足都拥有正常的结构。不过,有一些祖先前足上那娇嫩的跗节在艰苦的挖掘工作与运输过程中被磨掉了;因为这器官是累赘,根本没什么用;它们发现,偶然的截肢非常适合劳动;为了后代的利益,截去的肢体就遗传给了子孙。因此,如今的圣甲虫得益于祖先的长期进化,在适者生存的鞭策下,这偶然的有利组织结构被固定了下来。

哎呀,如此幼稚的推理,在书本上还可以自鸣得意一番,不过,一旦面对事实就显得贫乏了。还是听听我的推理,若前足缺少跗节是一个非常有利的条件,圣甲虫祖先就将偶然的残肢从远古忠实地遗传下来;其他足的跗节也都是些细纤维,几乎没有什么力量,也几乎没任何作用,太娇嫩,粗糙的地面会磨损它们,为何这些跗节又没有由于偶然而失去?

圣甲虫并非登山运动员,而只是普通的行走者,不用像松树鳃金龟一样,用足尖悬挂在细枝上;因此,假如它站立是以足尖武装的硬刺作支点,犹如使用包了铁皮的棍子尖;如此看来,剩下的四只足的跗节圣甲虫根本就不需要,可以将它们丢到一边。这几个跗节在行走者活动时不起作用,加工推动粪球时也不起作用。不错,假如是这样,可是一个进步;道理非常简单,越不给敌人机会,这样干就越有价值。接下来我想要搞清楚,偶然是否有时会让事情发展到这种状态。

回答是肯定的,并且经常会这样。十月,好时光快结束了,圣甲虫在挖掘洞穴、推动粪球、制作“小梨”时,已疲累不堪;它们大多数都因工致残,跗节被磨去了。在我实验的大笼子里,我发现了各种截肢的圣甲虫,但程度不同。有的后边四只足的跗节整个没了;有的留下了一段,一对关节或一个关节;受伤最轻的,也仅存几个跗节没受损。

这才是理论解释的截肢现象,不过并非发生在遥远古代的偶然;冬季将至时,大部分圣甲虫都变成了残废。然而,在最后的劳动阶段,它们比起未经过苦难的圣甲虫,我并不感到它们活动不便。二者行走起来同样迅捷,揉搓起面包来同样灵巧。这面包能够让它们在地下洞穴熬过初冬。这些肢体残废者,干起食粪虫的工作来,一点也不差。

这些肢体残废者,在地下洞穴度过气候恶劣的季节,在春季醒来时爬上地面,第二次或第三次参加生命的盛宴。它们也在繁衍子孙,依照流行的理论,它们的子孙应当利用这种偶然的改良使自己进化。这种进化自从世界上有圣甲虫以来,每年都在重复,完全有时间通过遗传稳定下来,转变成牢固的组织结构特征。然而,肢体残废者的子孙并没有进化。圣甲虫一出粪壳,都长着四只带跗节的足,合乎常规,无一例外。

流行的理论呀,你对事实有什么感想?前边两只缺少跗节的足,尽管你给出的解释能自圆其说;不过,其他四个有跗节的足,明确地证实你错了。你把推论当成了真理。

圣甲虫前足生来残废的缘由究竟如何?我不得不承认,我对此一无所知。这两只没有跗节的前足真奇怪;在不胜枚举的昆虫系列里,它们如此奇怪,令不少大师级的人物,甚至是权威,都犯了错误,真让人遗憾。拉特雷依,这位昆虫学最著名的大师之一,先听听他是如何说明的。在他论述古埃及人刻画在纪念碑上的昆虫学文集里,荷尔阿波罗的文章被他引用了,这是古代赞美圣甲虫的唯一文献资料,是用纸莎草纸保存下来的。拉特雷依说:

人们一定想搞明白,荷尔阿波罗有关圣甲虫跗节数的推断。他以为共有30个。这一估算,从他观察足的方式看来,十分准确,由于跗节是由5个小节构成;如果将每个小节都看作一个跗节,6只足末端的跗节都包括5个小节,显而易见,圣甲虫共有30个跗节。

很抱歉,著名的大师,跗节的总数仅有20个,因为两只前足缺少跗节。你的鼻子被普通的规律牵住了,实际上,你是清楚这个特殊的例外的,不过你轻忽了;你说共有30个跗节,是一时被那过于肯定的规律支配了。不错,这个例外你清楚,因为你的论文中附有圣甲虫的插图,并非依据埃及人的纪念碑而是依据圣甲虫本身画的插图;插图是正确的,无懈可击;插图中圣甲虫的两只前足缺少跗节。可以原谅你的失误,这个例外太奇特了。

在《法国圣甲虫》一书中,荷尔阿波罗的话也被米尔桑重复了。米尔桑以为圣甲虫有30个跗节的理由是:这个数字即太阳穿过一个黄道星座所需要的时间天数。米尔桑重复拉忒磊伊的解释,但解释得更加动听。听听他的话语吧,他说:“将跗节的每个小节当做一个跗节,人们不得不承认,这个昆虫被认真审查过。”

被认真审查过?被谁?被荷尔阿波罗?被你,著名的大师!米尔桑说的肯定是你。然而,规律的绝对性让你一时迷惑了;并且,你画圣甲虫的图片时,你错得离谱了;你画的圣甲虫,是带跗节的一对前足,跟其他的足一样。你,如此细心的描写者,也出现了这种严重失误。规律的绝对性,让你轻忽了特殊的例外。

荷尔阿波罗发现了什么?很可能就是我们今天发现的。假如拉特雷依的解释不错,所有一切看起来都像他说的那样,这个古埃及作者最早以跗节的节数为依据,认定圣甲虫共有30个跗节,这种估算,是依据一般的资料得出的。荷尔阿波罗犯了一个严重失误,不过,并不算罪大恶极;几千年之后,拉特雷依与米尔桑这样的大师,也同样犯了这个严重失误。因此在这个问题上,唯一有罪的是圣甲虫无比奇特的组织结构。

或许有人会这样说:“为何荷尔阿波罗发现的不是正确的事实呢?很可能他那个时代的圣甲虫前足有跗节,今天失去了,无数个世纪百折不挠的劳动已经改变了它。”

要回答这些进化论者似是而非的反驳,我期望有人能出示一只与荷尔阿波罗同一时代的圣甲虫。在古埃及地下坟墓里,保存了猫、鳄鱼、白缳鸟,很可能也保存了圣甲虫。但我仅有几张图片,而且是复制的。昆虫原型刻在纪念碑上,或用颈链上以小石头雕作护身符,古代雕刻家虽然在整体形象上很忠实,但他们的作品都没留意跗节这种微小的细节。

这样的资料我了解得不多,并且我非常怀疑雕刻能否解决问题。即便在哪儿找到了有跗节的图片,也不会有什么进展。由于错误、不细心、偏爱对称,都很可能成为原因。假如怀疑在某些人的思想里扎下了根,只有用一只真正的古代圣甲虫才能消除怀疑,那么我非常期待这只圣甲虫的出现,但在此以前我坚信,法老时代的圣甲虫与今天没任何不同!

这个古埃及作者写的书难以理解,一些不合常理的比喻令人往往猜不透,但是,我还要再提及他。偶尔,他有一些简要的说明,准确得让人诧异。这是意外的巧合?还是认真观察发现的结果?我倾向于后一种意见,因为荷尔阿波罗的不少说法,跟某些生物细节非常吻合;而这些细节我们的科学至今都还模糊不清。圣甲虫不公开的生活,荷尔阿波罗了解得就比我们多。他说:

粪球被圣甲虫埋到地下,在那儿储藏了28天,跟月亮运转一周的时间一致。在这段日子里,圣甲虫的子女获得了全新的生命。第29天,新生命知晓这是日月交汇、世界诞生的日子,它从粪球钻出来,把粪球丢到水里。从这个粪球里钻出来的,就是圣甲虫的子孙。

不管月亮运转、日月交汇、世界诞生等星相学牵强附会的说法,我们只需牢记:在28天之内,圣甲虫钻出来了;在圣甲虫的羽化中,水是不可或缺的条件。从科学角度而言这是真实情况。纯粹是想象?还是事实?这个问题必须考察一番。

古代人不了解奇妙的昆虫变态过程。对他们来说,一只幼虫,就是一个从腐臭中生出来的小东西。这可怜的小东西,没有美好的未来,它们无法从卑贱中解放出来;它是一个一出现就要消失的小东西。古代人以为在这个小东西的躯壳下,没有酝酿任何高级生命;它就只是一个小生灵,被轻视到了极点,并且,很快就要回到它出生的腐臭物之中去。

因此,对这个古埃及作者而言,圣甲虫的幼虫非常陌生。即便他发现过一个住着一只胖乎乎的圣甲虫幼虫的粪球,他也无法猜到这污秽中的小东西,就是日后优雅、高贵的圣甲虫。那个时代流行的观点认定,这神圣的昆虫没有父母;对蒙昧的古代人来说,这是一个值得原谅的失误,因为昆虫的性别无法从外表鉴别。他们以为,圣甲虫从粪球中出生,并且它的诞生是从蛹的阶段开始算起,这琥珀色的珠宝,体现了圣甲虫成虫的特征,并且一清二楚。

古代人一般都认定,圣甲虫是从它可以被认出来之时开始有生命,而并非在这以前;因为若是如此,就会出现幼虫的问题,而幼虫的血统他们还不知道。依照荷尔阿波罗的观念,圣甲虫的子孙在28天之内获得了生命,因此,这28天代表蛹期的日子。在实验研究中,这个天数我非常重视。尽管蛹期会有变化,但变化范围不大。我获得的实验资料,最长的天数是33天,最短的天数是21天。20回实验得到的平均数是28天。28这个天数,也就是4个礼拜,出现率比其他天数都多。这一点荷尔阿波罗说得不错:在阴历一个月里,圣甲虫获得了新生命。

28天过去了。圣甲虫最终成形了。不错,仅仅是形状固定了,而不是体色。它蜕去蛹的旧外套之后,体色无比怪异。脑袋、胸部、足都呈暗红色。只有头盔的锯齿、前足的锯齿呈烟熏似的黑褐色;肚子不透明,呈白色;鞘翅半透明,主要呈白色,染了一些淡黄色。这无比威严的服饰,主要融合了祭司长衣的白色与主教披风的红色,跟这“神圣的昆虫”非常匹配;不过,这服饰是暂时的,它会渐渐变黑,最后变成了单一的乌黑色。还有一个月的光阴,角质的盔甲会变得非常坚硬,体色才最后确定下来。

最终,圣甲虫完全成熟了。它从即将获得解放的快乐中交织着一些不安,苏醒过来了。目前还是黑暗之子的它,急着在阳光下到处活动。破蛹室而出,从地下到地上,来到阳光下享受,这欲望是这样强烈;不过,获得最终解放的困难并不小。初生时的“罐子”摇篮,如今已变成了牢笼,圣甲虫是否能从里边钻出来?这要看情形。

一般地说,圣甲虫是在八月羽化,破壳而出。不过,除了少数例外的天气,八月是烈日似火、干燥酷热的时节;若缺乏雨水来缓和一下几乎枯焦的大地,那么,那必须冲破的摇篮、要打穿的坚硬墙壁,就会使圣甲虫的力量不足,耐心的劳动成为做无用功;在坚硬的粪壳跟前,它无可奈何。干燥期过长,让原先松软的粪料变成无法穿越的城墙,变得犹如盛夏的炉火中焙烧的砖头一般坚硬。

我当然不会忘记,把圣甲虫放在如此困难的情形下进行观察实验。我收集了不少“罐子”,里边围着的圣甲虫成虫即将解放出来,日子已经不早了。这些粪壳又硬又干,我将它们放在盒子里,继续保持干燥。几个“罐子”里,先后传出尖锐的锉刀的声响。这是囚徒们正在用头盔上的耙、前足等刮内壁,想打开一条出路。两三天过去,看来解放运动没有大的进展。

我帮助其中的两个囚徒,用刀尖在壳上开了一个小天窗。我以为这会给里边的工作者提供一个可能扩大的挖掘点,会让解放运动变得容易一些。然而,我的帮助没有丝毫作用,并没让它们比其他圣甲虫进展更多。

不到两个礼拜,所有的“罐子”里都沉寂了下来。这些囚徒白费了力气,都疲惫不堪而死去。我敲碎“罐子”,观察里边躺着的牺牲者。只有小小的一撮灰,体积仅相当于小豌豆,这就是锯齿、锉刀、钉耙等工具从不可冲破的城墙上刮下来的一丁点劳动成果。

另外一些硬度差不多的“罐子”,被我用一条湿毛巾包裹起来,放置到一个密封的小瓶子中;等湿气渗进去,我把毛巾拿走,让“罐子”依旧留在瓶子里,塞上瓶塞。这一回,故事的发展就彻底不一样。“罐子”的壳被湿毛巾的水分软化,比较顺利地被囚徒打开了。它们以背作为支点,以高举的足用力抵住,将壳从中间打开;或者,它们盯着某一点一直刮,将外壳一点一点地刮下来,最后打开一个巨大的缺口。成功了!这些囚徒都获得了解放,无太大困难。湿毛巾上的几滴水,就让它们享受到了阳光下的欢乐。

荷尔阿波罗第二次说得差不多对了,但是,并非像这个古代作者说的那样——圣甲虫把粪球丢到水里;而是雨水实现了自由的沐浴,是雨水帮助圣甲虫最后获得了解放。在自然情况下,事态应当会像我的实验一般发展。在八月烫人的土地里,“罐子”在薄薄的泥土的天花板下,犹如砖一样被焙烧,大部分都硬得像石头。圣甲虫成虫无法打破这样的牢笼出来,不过,假如来一场及时雨,这是圣甲虫成虫与植物种子在热得像炉灰一般的土中等待的新生洗礼,一旦下一点雨,田野的勃勃生机就会复苏。

雨水渗进泥土,就像实验时的湿毛巾渗湿“罐子”外壳,壳与湿润的泥土接触后,重新恢复了原先的松软,牢房的墙壁软化了;圣甲虫成虫就可以用足抓,用背使劲推;最后,它获得了自由。九月头几场雨,预示秋天降临,成虫离开出生时的洞穴,在牧场的草坪上活动,犹如老一辈在春天时在这儿活动一样。在这以前始终很吝啬的雨水,最终解放了它。

假如泥土早一点凉爽湿润,那么,圣甲虫成虫也会提早破壳而出。不过,在普遍的情形下,大地被夏日无情的烈日烤得灼人,尽管成虫急切地想来到烈日下活动,也不得不等秋雨把“罐子”外壳变软。对它而言,一场及时雨,是事关生死存亡的大问题。荷尔阿波罗复述了古埃及占星术士的说法,准确地指出了成虫获得新生时水所发挥的巨大作用。

将古老的“天书”与反映真理的一些片断丢在一边,不要轻忽了圣甲虫破壳而出后起初的行为,我们还是去瞧一瞧它在野外的早期生活吧。八月,当我听到囚徒在“罐子”里无可奈何地工作时,我敲碎了这牢笼,把它单独放到大笼子里,有侧裸蜣螂作伴。大笼子里的口粮不少,新鲜。我原先推断,在如此长时间的禁食以后应当先进食恢复元气。然而,圣甲虫成虫没有进食,即使我用精细的口粮堆邀请它,招呼它,对口粮也不闻不问。它最需要享受的是阳光下的快乐,它爬上金属网,在阳光下沐浴,安安静静地沉醉在阳光里。

初次在阳光里沐浴、沉醉,这食粪虫头脑在想些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想。它仅仅无意识地享受着快乐,犹如花儿在阳光下绽放一般的快乐。

终于,圣甲虫奔向口粮而来了。一个粪球很快制作好了,符合规范。它不需要学习制作技术,头一次工作就做出了球形,经过长期训练的圣甲虫制作的粪球,也并不会更规范。它挖了一个洞穴,安然享受刚揉搓的面包,沉浸在自己的作品之中。此后,长久的实践经验并不会增加圣甲虫的技能。

头盔、前足是圣甲虫的挖掘工具。为了将挖掘出来的土块运到外边去,它与前辈一样推起独轮车,看上去十分熟练,将土块搁在前额与前胸上,脑袋低着,甚至钻到灰尘里行进,最后,背着的土块被丢到离洞口几法寸远的处所。它犹如一个挖土工一般,再次回到地下,用独轮车搬运土块,不慌不忙。挖土工的工作要干不少时间,清理食堂的工程需要好几个小时。

最后,口粮存储完毕。食堂门也被关闭,彻底完工了。有了居所与面包,快乐万岁!真是幸福的生灵!你从未学习过那些你完全不认识的同类如何工作,但你就这样熟悉你这一行的技能,为自己挣得了无比的安静与口粮;这一切,在人类生活中却是多么困难呀! GyT9SHxhg5cAFl7/sW93lwLvMMoIS0O2j0QgxHzqB9mSFvtvQUtgL3L5174i06k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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