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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遇

田劲几乎能感觉到棕熊的爪子触到自己的脸颊了,不再抱一丝一毫的希望,却忽然听到有一声威风凛凛、低沉浑厚的犬吠从身后传来。

棕熊也听到了那叫声,它一愣,瞬间收起了爪子,抬头望,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没等这笨家伙反应过来,一个金黄色的硕大身影如光一般闪现,前爪轻轻点了一下地面,又轻盈地越过田劲的头顶,凶猛地扑向棕熊,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咬住了它的脖颈。棕熊一个趔趄,被这来势汹汹的扑咬吓得魂飞魄散。田劲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硕大的金色藏獒。

草原上的动物都知道藏獒是上战场不怕死的硬汉,为保护主人和羊群把自己命搭上也在所不惜,棕熊虽然战斗力颇佳,却最怕这号角色,好汉不吃眼前亏,罢罢罢,逃为上计。棕熊往后大退几步,以示自己无心恋战,扭头就跑,转眼间便蹿出了五六米,往它来的方向逃去。

这一切从发生到结束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田劲傻了眼,头皮如过电一般阵阵发麻。再定睛一看这只藏獒,只见它全身金黄,在太阳的照射下更是隐隐散发着亮光,脖子下面还围着一圈白色的毛,也都相当整齐。田劲盯着它看了一会儿,不仅没感觉到害怕,还油然而生一种亲切感,想和它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对着它轻轻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那金色藏獒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微微扭头,吐着舌头急喘了几口气,眼睛里露出明亮的光芒。接着,它转回头顺着棕熊跑远的方向,健步跑离了这里。

直到这一棕一黄两个身影消失在广袤的草原深处,田劲才反应过来,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贴身的衣服都湿透了。他长舒一口气,扭头去看瓦拉,它也愣愣地坐着,大眼睛呆呆的,也吓傻了,不再像平常那样汪汪叫了。

一阵阵风携带着青草的香气拂过田劲的脸,他四处望望吃草的羊群,有种别样的感觉由心头生出。

这是谁家的狗呢?他躺在草地上,努力思索着。但是他又不熟悉这里的藏獒,只好问偎在旁边的小瓦拉:“嗨,瓦拉,你知道这只藏獒是谁家的吗?”

小瓦拉“呜呜”了两声,可能是说它也不清楚。

田劲终于轻松地笑了:“是啊,我问你又有什么用呢?你又不会讲话。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得谢谢它,要不然我恐怕活不过今天了。”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一天的工作结束了,田劲赶着羊群回家。爸爸帐篷里的病人也陆续走光了,一身疲倦的田劲与父亲拉格巴面对面坐着吃饭。

晚饭依旧是风干牦牛肉,田劲拿着刀笨拙地把硬邦邦的肉切得小一点,可还是咬不动。他有满肚子的话要找人说,很想找个知心的人倾吐一下自己的心情,并分享白天遇到棕熊和金色藏獒的事情。可是拉格巴只是沉默着吃肉,也不问他今天放羊时有没有发生什么事。田劲忍不住说:“爸爸,今天我放羊的时候……”

“明天我要去远一点的村子出诊,”爸爸突然打断他的话,用平静的语气说,“你要自己留在家里好好看家。”

田劲被噎了一下,原本想从爸爸那里寻求一点安慰的,可听到的却是明天要独自看家的消息,他想起遇到棕熊的事,如果没有那只金色藏獒出手相救,很有可能现在爸爸都见不到他了。但爸爸呢,却对自己这一天过得怎么样漠不关心,只一味主观地吩咐他“爸爸今天要这样了”,“爸爸明天要那样了”,丝毫不考虑自己的感受!

自私的爸爸!田劲恼怒地看着手里硬得犹如化石一样的牦牛肉,抬起头看看爸爸严肃的脸,死命撕扯自己手里的肉,企图引起他的注意。但无论他怎么折腾,爸爸还是面色淡泊,安静地吃着手里的牦牛肉。

田劲有点想哭,可碍于小男子汉的面子,只得继续跟手里的“化石”较劲,好像要把心里所有积聚的郁闷情绪都算在牦牛肉的头上。

明天慢一点到来吧……睡觉前,田劲在心里默默地祈祷说。由于劳累过度,他头一歪便跌入了沉沉的梦乡。梦里还是往常重复多次的妈妈离开的场景,不过多了一只金色的藏獒,它要驮着他,带他去找妈妈……

第二天天气晴朗,一大早爸爸就去邻村了,田劲跟着起来去放羊。

草原上不时传来老鹰悠长、尖利的叫声,可是田劲已经不会被突然吓到了。他躺在草地上,盯着它自由自在地在苍穹上滑翔,在空中俯瞰着绿色的草原,有点羡慕它。地面上,羊群正在悠闲地吃着草,时不时有羊抬起头叫一两声,好像是在呼朋唤友,告诉它们:这边的草真是鲜嫩多汁,你们都到这边来吃吧!

于是它们商量着边走边吃,也就逐渐离开了田劲事先划好的草地范围,可田劲浑然不知,他用嘴顶着妈妈留给他的长笛,看着蓝得深远透彻的天空,又想起了昨天救他的那只金色藏獒。

正冥想着,他的头突然挨了重重的一击。

“哎呀——”他顿时懵了,痛得大叫一声,捂着头一跃而起。一块石头落了地,他顺着石头来的方向望去,五个藏族孩子在不远处的小山坡上高高站着,手里拿着投石器。藏族人的投石器是拿来放羊用的,如果有羊跑远了,他们就可以用投石器投石头把它们赶回来。可是现在他们却拿它来对付田劲。他们挑衅地在空中挥舞着投石器,嘲弄地看着田劲。有的孩子手里还拿着石头,田劲只认得一个——站在最后面探头探脑的少年是阿玛拉奶奶的孙子诺普。

“啊哈哈哈,你看,打中了!”一个孩子大笑着说道。

田劲冲着他们喊:“好痛!你们为什么打我!”

为首的少年不怀好意地说:“你就是拉格巴家里的田劲吧!从城里来的是吗?”

“是又怎么样?你们为什么要打我?”田劲恼怒地大叫道。

“我们就想试试城里人有多厉害,看来也不过如此嘛!”另一个孩子指着他笑道,“看我的!”说着一块石头从投石器里飞跃而出,砸向田劲,正中额头,田劲“哎哟”一声蹲了下去,惹得众孩子哈哈大笑。

“什么嘛,也不过如此!”一个孩子也捡起一块石头丢了过来,这时手拿投石器的孩子纷纷加入队伍,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向田劲投过来。田劲招架不住,捡起一块石头还击了一下,可是还没到达他们所站的地方,石头就落了下去,惹得他们更是放声大笑。

瓦拉一直伴随在田劲的左右,这会儿,见小石头下雨般噼里啪啦地砸过来,它愤怒地吠叫着,四只小爪子不停地挠着地面。不料,它也被一颗袭来的小石头砸中了。

“呜——”瓦拉丧气地叫了一声,躲到田劲身后寻求保护。

田劲更惨,身体不断被石头击中,痛得他哇哇大叫,只好抱着头匍匐到一块大石头后面躲起来。

投了一会儿石头,那五个藏族孩子觉得无趣,田劲太弱了,不用多大力气便把他打败了,他们倒觉得没意思了。

石头渐渐少了,田劲还是不敢抬起头,他们又百般嘲弄了他一番,才得意洋洋地叫嚣着走了。诺普踟蹰了一下,担忧地看向田劲趴着的方向。

“走啦,诺普,傻站着干什么!”为首的少年回头呵斥他道。诺普回过神来,慌忙跑步跟上伙伴们的队伍。

等他们都走了,田劲松了口气,这才觉得浑身都在疼,内心又委屈,所有不开心的事情全都积聚在了心头,终于忍不住,头抵着坑坑洼洼的岩石抽泣起来。瓦拉呜呜地叫着靠近悲伤的他,可田劲背着身子,手指抠着岩石缝,近几天的怨气瞬间集中起来,他用拳头捶着大石头,像是对妈妈,又像是对自己伤心地说:“东西不好吃,羊群也不听话,爸爸又那么专横,草原一点也不好!”说着说着,再也忍不住,大声哭起来。

他真的好想家,不是草原上那个帐篷,而是有妈妈的那个家,想起了妈妈,想念妈妈每日给他做的可口的饭菜,想念她每天都温柔地照顾他上了床自己才去睡,想她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爱……他越想越难过,泪水决了堤般在脸上流淌着。身后瓦拉温柔地哼唧了一声,鼻息嗅着他的衣摆,田劲感觉到了它的动静,泪眼模糊地看了看瓦拉,问它:“瓦拉,你是在担心我吗?”

瓦拉像是回答他一般,冲着他又呜了一声,并且欢快地摇起了弯曲而蓬松的小尾巴,好像是要逗他开心似的。

“谢谢你,那我不哭了,”说着田劲破涕为笑,不好意思地用袖子抹抹眼泪,“我可不想让你以为我是爱哭鼻子的胆小鬼。”

瓦拉见他笑了,在他周围绕着圈子小跑起来,“汪汪汪——”叫得格外兴奋。田劲被他逗笑了,也站起来打算继续放羊。可他一眼望过去,不由得吓坏了,二十多只羊大多数都不见了,只剩几只老羊在附近缓慢地吃着草,其余的羊都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羊呢?!”田劲跑向羊群原来所在的位置,大叫道。

瓦拉也焦急地四处跑着,嗅着。田劲不知所措地站在草地上,慌慌张张打量着周围,除了不远处的山坡挡住了视线,其余地方一览无遗,并没有羊群的身影。田劲跑了一阵,依旧没有看到任何羊的踪迹。

这时瓦拉嗅了嗅空气,冲着山坡叫了起来,田劲也感觉到地面在微微地颤动,像是有一群动物向这边跑来,不一会儿,那群羊在坡那边露出了脸,田劲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太好了,自己知道回来了呢!”可接着,发现羊的样子不大对劲,吃饱了的羊应该是满足而快乐的,可它们的面部表情惊恐而且僵硬,不像是愉快的样子。

羊群无视田劲的存在,直直地从他身边跑了过去,田劲这才发现,有一群壮硕的狼吐着血红的长舌头狞笑着追在羊的后面。他从来没这么近距离看到过狼,它们吊着三角眼,目露凶光,犹如冰刀一样锋利的牙齿闪着寒光,一个个气势汹汹,犹如杀人狂魔。一匹又一匹半人高的狼从田劲身旁跃过,看来它们目标明确,只对香甜可口的羊肉感兴趣。

一头健壮的公狼一个利落的前扑,对准一只羊的颈椎用力噬咬下去,再一拧,只听“咔啪”一声脆响,羊血飞溅,那只壮硕的羊倒在地上死了。狼胜利地一声长啸,踩在羊身上向同伴示意自己得手了。血腥味鼓舞了狼群的士气,它们疯了一般追逐,一头又一头羊痛苦地倒地死去了。

田劲不禁又怕又急,这样下去羊会被它们杀光的。

不行!他鼓起勇气,搬起脚边的一块较大的岩石,岩石与地面上的草纠缠不清,田劲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它剥离地面,对准一个正在给羊开肠剖肚的母狼用力砸过去,一下正中狼腰,母狼愤怒地转过头,看到矮小的田劲,愤怒地叫嚣着,舔舐着嘴角滴落的血液,呜呜地低吠,准备向他发起攻击。

田劲颤抖着往后倒退了几步,有了上次遭遇棕熊的经验,他不会再因为害怕而浑身僵硬了。田劲转身就跑,边跑边喊:“救命啊!”可是喊给谁听呢?草原上空无一人,谁会来救他?

狼的奔跑速度极快,田劲虽然起跑时甩了它三四米,他使尽浑身力气跑,两腿骨头几乎断裂,但还是感觉到狼舌头就要舔到他的后脑勺了。他的肺刀割一般疼痛,就要坚持不住了,鼻涕眼泪被风呛得流个不停,看不清前面的路,身后的危险逐渐逼近,他死命往前,只知道往前,暗暗祈祷狼能放弃他,去追别的羊。

可终究是体力不支,再加上还没有完全适应高原的气压,他跑得不稳,速度也逐渐慢下来,母狼瞅准时机,张开大嘴准备做一个前跳,咬向他脆弱的喉咙。

眼看着这只狼就要扑到了自己身上,田劲忍不住想,这一次肯定躲不掉了。没想到刚到草原三天就经历了两次生死。上次遇见棕熊,是一只不知从哪里来的藏獒救了他,这次总不会再有谁来救他了吧。他想着想着不禁越来越伤心,瞬间放慢了步子,打算放弃了。 I4tUVbDFJAW8OygoK6tCRRclGTV2LLph901QFHYRFTpp0j4MyNJwCB7gAxGn8PU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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