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金如山问一个家仆:“少爷呢?”
家仆说:“还没起床。”
金如山说:“昨天都说好了,今天要送他去法王寺。你去把他喊起来,快点吃早餐,给他把行李准备好,多带一些衣服。”
家仆问:“老爷,是把他所有的衣服都带上吗?”
金如山说:“那还不够,还得添几件。山里晚上冷,把铺盖卷也给他带上,我的那件鹿皮韖子也带上。”
“好的!老爷!”家仆说完便转身离去。
金如山喊住他说:“慢!吃的带够了吗?”
家仆说:“都按您的吩咐带了。”
金如山又心疼地说:“庙里天天吃素,公子哪受得了?这样吧,你以后每天给他送饭。”
“是!”家仆应道。
可他刚一转身,贾狗就慌慌张张地跑来,说:“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少爷不见了!”
金如山大吃一惊,茶碗摔落在地。他看都不看一眼就跌跌撞撞地来到儿子住处。到屋里翻找了一番,便问仆人:“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公子不见的?”
一个仆人说:“一大早,我们就看见公子屋门大开,不知他什么时候走的。”
金如山问:“全找过了?”
仆人们说:“各个房间都找了,没有呀!”
金如山不相信,他觉得儿子只是像小时候那样跟他捉迷藏。
“后院找了吗?”他问一个家仆。
仆人答:“找了,没见人。”
金如山着急地问:“厨房呢?柴房呢?猪圈呢?”
仆人们答:“都没有。”
金如山又问:“昨夜值更的是谁?”
一个仆人站出来,说:“老爷,是我!”
金如山抓住他的衣领,问:“你就没发现他是怎么出去的?”
仆人使劲摇头,说:“没有!老爷。肯定不是从门口出去的。可是,也没有看见爬墙的痕迹。”
金如山更紧张了:“你的意思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一旁的贾狗忙说:“老爷,会不会被人绑架了?”
这是金如山想都不敢想的事,他大吼一声:“谁这么大胆?”
这时,一个仆人匆匆跑来,大喊着:“老爷!老爷!”
金如山用颤抖的声音问:“又有什么事?”
仆人拿着一张纸和一个衣袖片子说:“刚才,我打开大门,就看见一支箭扎在门上,箭下扎着这些。”
金如山拿起那张纸,看到带血的衣袖,大呼一声:“真出大事了!”
贾狗在一旁颤声说:“公子真被绑架了?”
金如山匆匆赶到法王寺,见到空空便屈膝下跪,流着泪说:“请救救我孩子吧!”
空空连忙扶起他说:“施主,请起!快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金如山取出那截沾了血的断袖,讲了事情的经过。
空空拿起断袖看了会儿,说:“你看,这袖子切口整齐,显然是用剪刀所剪。所以,我大胆推测,这可能是个圈套。”
金如山瞪大眼睛望着他,问:“圈套?谁的圈套?”
空空说:“目前还不好说。”
金如山忙问:“那我该怎么办?”
空空说:“回去等消息吧!”
金如山上轿前,空空从袖中掏出一枚锦囊,递给他说:“实在没有办法时,你就拆来看看吧!”
金如山感激地拱手:“多谢空空大师!”
金如山一回去,一个家仆便跑来,说:“老爷,他们又在门上留了一支箭。”
这次,那箭扎着的是一片带血的衣襟,留下的纸片上写着,只有用小金人才能换回少爷。
金如山心如刀绞。
贾狗在一旁说:“老爷,钱财乃身外之物,只有儿子才可靠。俗话说得好:积谷防饥,养儿防老。您的晚年就全靠少爷了,如果您现在不肯破财,只怕老来会无依无靠啊!”
金如山缓缓地说:“刚才在大法王寺,空空大师为我卜了一卦,说少爷没事,要我耐心等候,他会平安归来的。”
贾狗急了:“哎呀!他是您的儿子,又不是他的儿子,他信口开河,胡说一通,您也信啊!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万一少爷有个三长两短,您一辈子后悔都来不及呀。”
金如山想了一下,忍痛答应了。他蹒跚着回到书房,捧着一个小金人,对贾狗说:“这事就交给你去办!这是他们要的小金人,你无论如何也要把少爷平平安安地给我带回来。”
贾狗拍胸脯保证:“老爷您放心吧!我贾狗就是拼了命,也会把少爷送到您面前。”
此时,金公子正跟高公子、洪公子在推牌九。贾狗找到他,恭恭敬敬地把小金人给他。
金少爷接过,兴奋地亲着小金人。
高公子说:“乐什么?快看你的牌吧!”
他身旁的牡丹边持扇替他扇风,边柔声说:“时来运转,你这把稳赢的,赶快翻牌吧!”
金公子翻出两张牌,喊道:“地杠!够大了吧?这把我赢定了!哈哈!”
他正要伸手取钱,却被洪公子按住。
“慢着!你看看我的牌。”洪公子说着便掀开自己的牌,竟然是天杠。
金公子似乎不相信,揉了揉眼睛,再看。
洪公子得意地说:“锄头管畚箕,天杠赢地杠,一级管一级。”
金公子颓丧地倒在椅子上,说:“我怎么那么倒霉!好不容易抓把好牌。”
洪公子开心地大笑:“哈哈!人走时,马走膘,好运来了,连城墙都挡不了。”
这时,贾狗向牡丹使了个眼色,牡丹会意地点头,安慰金公子:“金少爷,不要泄气,风水轮流转,没有人会背一辈子。相信我,你迟早要翻身的。”
金公子握着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牡丹姑娘,就你对我好,有你这一句话,我一定会赢的!”
高公子催促道:“废话少说,赶快抓牌吧!”
洪公子提醒他:“你已输了一千多两,那小金人快成我的了!”
金公子啐了一口,说:“少爷我马上就转运了!”
天黑了,金如山急得在大厅转圈,喃喃自语道:“都一天一夜了,都一天一夜了,怎么还不见回来呢?”
贾狗侍立一旁,欲言又止。
金如山忽然转身,注视着他:“你不是跟我担保,拼了一死,也要保护少爷回来的吗?人呢?”
贾狗结结巴巴地说:“小的把小金人送去时,他们答应随后就放人的。”
金如山咆哮着:“人呢?人呢?”
贾狗支吾其词。
金如山不知所措,忽然想起了那个锦囊,于是,掏出来看,只见上面写了两个字:装病。
金如山愣了一下,便手撑额头,装作晕眩。
贾狗见状,连忙扶住他,关切地问:“老爷,您怎么了?老爷……”
金如山有气无力地说:“我、我忽然觉得眼前发黑,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贾狗吃惊不小,说:“小的这就给您请大夫去。”
金公子仍在牌桌上,贾狗匆匆赶来,拱手道:“少爷,不好了!老爷他,病倒了。”
金公子淡淡地问:“请大夫了吗?”
贾狗说:“请了!”
金公子说:“请了不就结了?”
贾狗劝道:“你最好回去一趟。”
金公子说:“我又不是大夫,回去又治不了病。”
贾狗说:“可是,他是因为担心你才病倒的,看起来很严重,也很危险。”
“危险?”金公子紧张起来,他无法想象失去了父亲这个靠山,自己将过怎样的生活。
他不舍地起身回家。
到家后,见父亲病恹恹地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着,多少有些心酸。
金如山见了他,激动地说:“儿啊!哎哟!你可回来了!”
金公子坐到床前。
金如山强撑着坐起来,拉过他的手臂看了一会儿,突然揪住他的前襟,问:“你没有被绑架,是吧?这一切都是你设的计?对吧?”
金公子一愣。
金如山哭着说:“你为什么要骗我?害我又失了尊小金人!”
金公子挤出一丝笑容说:“老爹,我没有骗您啊!他们确实要砍我手,是我苦苦哀求,他们才放过我的。”
金如山骂道:“你是不是又去赌了?你这个执迷不悟的东西!看来是没救了!贾管家,把他给我绑起来!”
金公子紧张地问:“老爹,您、您要干吗啊?”
金如山说:“我要把你送到法王寺,请方丈严加管教!否则,我们家迟早会被你败光!”
金公子恳求道:“不要啊!那地方都是和尚,根本不适合我!”
金如山坚决地说:“这次可由不得你了!”
贾狗取来绳索,将金公子绑了起来。
金如山把他带到法王寺,对方丈说:“小儿不听教导,沉迷于玩乐,请您救救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