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屋出来,无怨便埋怨起空空来:“你刚才真不该说大话,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怎么找?”
空空说:“我们先去找金公子。”
“找他干吗?”无悔问。
空空分析道:“金如山这个人有两个特点:守财如命,爱子如命。那他儿子会是什么样的人呢?一个被宠坏了的公子哥儿,终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他玩的每一样都需要钱,可父亲偏偏又守财……”
“所以,他就只有……”无悔说。
“金如山的钥匙随身携带,除了他儿子,谁还能拿到?”空空又说。
“那还等什么?快去找他!”无怨说。
“可上哪儿去找呢?”空空说。
“问他爹好了!”无悔说。
空空摇了摇头,说:“那怎么行?咱们还没找到赃物,这么问不太好。”
无怨皱着眉说:“我们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怎么找啊?”
空空神秘一笑,说:“有人会帮我们。”
无怨问:“谁?”
空空轻声说:“在后面跟踪我们的人。”
那是贾狗,他以为自己很高明,与他们隔着两丈远,不会被发现。可是,到了一个丁字路口,空空他们却分散开来,各走一条路,这下,他茫然了,跟谁好呢?他想了一会儿,作出决定:我谁也不跟了,赶紧去通知少爷。
于是,他往回走,空空他们走了一段又悄悄回头去跟踪他。
贾狗走进了鸿发赌坊,空空他们跟了进去。
金公子果然在里面,而那个让他父亲视若珍宝的小金人此时就在他手边放着。
“用这抵我欠的一千两银子,你们看够不够啊?”金公子傲慢地说。
荷官 将小金人拿到灯光下看了看,又用手指弹了弹,笑着说:“够够够!绰绰有余。”
金公子说:“够就继续玩啊!发什么呆呀?我就不相信,手气会那么背!”
荷官高兴地应道:“好嘞!”
他刚要收起小金人,贾狗过来按住他的手,说:“慢着!”
荷官抬头一看,皮笑肉不笑地说:“贾管家,你这是干什么?”
贾狗一把夺过小金人,说:“不干什么!”
金公子很生气,问:“贾狗,你想干什么?”
贾狗说:“少爷,欠债可以还钱嘛!哪用得着押上这个?”
荷官伸出手,说:“行啊!一千两马上拿来。”
贾狗伸手入怀,取出两张银票扔在桌上,说:“够吗?”
荷官拿起看了看,说:“刚刚好!到底是金府的管家啊!巨额银票随身带!”
贾狗也不多话,拉起金公子就走。金公子还嚷嚷着要翻本,贾狗说:“翻什么翻呀?快走吧!老爷找不着小金人都快急疯了!你知道吗?这个小金人至少值五千两,你才押一千两,若不是小的及时赶到,你就亏大了!”
金公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这种小金人,我们家多得是!”
说完,夺过小金人又要进赌坊。
贾狗赶紧哄他说:“我的小祖宗,别生气嘛!其实,比这儿好玩的地方多得是呢!”
金公子问:“真的吗?那就快领我去吧!”
贾狗说:“好!小的今天就带你去,认识花国魁首美若天仙的牡丹姑娘。”
这时,他忽然发现,行人都在朝自己这边看,这才想起小金人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于是,一把搋进怀中。
主仆两人疾步离开。
在离他们约三丈远的地方,无悔说:“还跟吗?”
空空摇了摇头,说:“我们先回去,见老施主!”
空空一回去,便对金如山说:“放了那老人吧!我们已经找到金人了!”
金如山立即两眼放光,问:“在哪儿?在哪儿?”
空空说:“在你最亲近的人身上,他一会儿就会给您送回来了!”
金如山立即明白了。他不再追问,坐在太师椅上,眼睛直直地盯着门口。
不知过了多久,贾狗和金公子回来了,看到空空等人,勉强一笑。
见了金如山,贾狗连忙拱手道:“老爷,小的回来了!”
金如山一言不发望着他,看得贾狗的心中直发毛,他挤出一丝笑容,问:“老爷,有何吩咐?”
金如山依旧不说话,拉下脸来,伸出右手。
贾狗乖乖呈上小金人,还谄媚地说:“老爷,幸亏小的及时赶到,不然,这金人就是别人的了。”
金如山爱惜地抚摸着金人说:“是谁干的?”
贾狗欲答又止:“是、是……”
金如山瞪着他说:“是你干的?”
贾狗惊恐万状地跪下说:“冤枉啊!您就是借给我十个胆,小的也不敢啊!”
“究竟是谁?”金如山大声问。
贾狗偷眼望金公子,此时,金公子正手托鸟笼逗着鸟儿,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金如山怒不可遏,高声喊道:“来人!家法伺候。”
空空等人都用同情的目光望着金公子,谁知他却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逗着小鸟。此时,家仆双手捧着家法走来,贾狗黯然跪下。
金如山抄起家法便打起贾狗来,一边打一边骂:“你这个畜牲,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气死我了,我是养老鼠咬布袋……”
贾狗发出阵阵惨叫,金公子却像没事人似的回房去了。金如山一直打到气消才停手,空空等人完全看不懂这一幕了。
家仆将贾狗扶下去上药了。
金如山打累了,坐在椅子上直喘气,却还不忘对空空说:“谢谢你们啊!帮我找回了宝物。”
空空说:“施主,金人找回来了,可是,您还是丢了一件东西。”
金如山忙问:“什么东西?”
空空说:“儿子。”
金如山不解地说:“他天天在我身边,怎么可能丢?”
空空说:“他是天天在您身边,可您却不知道他天天都在干什么。”
金如山苦笑着说:“他毕竟是个孩子,不懂事。我又能拿他怎么样?只能杀鸡给猴看,让他知道,他要是还这么做,就会像贾狗一样被打得皮开肉绽。”
无怨说:“你这种教育方法很独特。”
无悔说:“孔圣贤肯定不是这么教你的。”
金如山忙说:“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法子。”
空空问:“你以为他会像你设想的那样吗?”
金如山伤心地说:“这孩子就是不懂大人的心啊!有时候我气得都想抽自己,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儿子来!”
空空摇了摇头,说:“不是生错了,是教错了。”
金如山说:“空空师父,听说你机智过人,能不能留下来,帮我教导教导小儿?”
空空缓缓地说:“若想让令郎成才,最好让他吃点苦。”
金如山一个劲地点头,说:“对!对!他就是娇生惯养,我也想让他吃点苦。不然,这万贯家业将来怎么交给他?”
空空不相信地问:“你真舍得?”
金如山认真地说:“舍得!”
空空说:“那好!从明天开始,让他和长工在一起,热干三伏,冷干三九,只有这样,他才能知道一粒粮食一滴汗,才能知道一切都来之不易。也只有这样,将来,他当家做主后,才能体恤庄稼汉,才会珍惜一草一木,才会将财富留给后代子孙。”
金如山面露难色,说:“你说的很好!可我们是殷实之家,做这些实在有失体统。”
无怨说:“那就让他去读书牟取功名吧!”
金如山连连摆手说:“使不得!使不得!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万一触怒圣上,弄不好会杀头的。”
无悔说:“那让他去学武艺……”
金如山吓得脸色苍白:“习武危险啊!不是伤人,便是被人所伤!我就这一个孩子,还是算了。”
无怨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他干什么能行?”
金如山叹了口气说:“唉!算了!还是什么也别干,反正我这些家产,也够他花一辈子了。”
空空说:“您就是给他金山银山,也总有吃空的时候啊!只怕您为他设计好的一切反而会害了他。”
金如山微笑着摇头说:“不会的!他现在还小,等将来长大了,就知道我的良苦用心了。空空师傅,你就给他讲讲经,开导开导他吧!”
空空说:“可以是可以,但我得给他定规矩。”
金如山笑着说:“行!行!就按你的规矩来。”
空空说:“那咱们就试试。从明天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