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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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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指出,有一些疑难病症,张仲景不是从辨证论治,而是从方证对应角度出示了高效经方。但因其义理深邃,或因其方义难解,或因罕见前贤医案,或因限于医者经历,终身未能体验,因而弃置不用。
例如,《金匮要略》中有“治中风痱,身体不能自收持,口不能言,冒昧不知痛处,或拘急不得转侧”的《古今录验》续命汤,以及“治大风,四肢烦重,心中恶寒不足者”的侯氏黑散,后世罕有用之者。这两首经方,到底是不是张仲景之方?
陆渊雷说,《古今录验》续命汤是张仲景方,而《金匮要略》遗失,故林亿等取附篇末。陆渊雷慨叹:“唐宋以来医书,未见此方之治验,知黑散之不用久矣,岂以其不能取效欤?”
丹波元简说,侯氏黑散,“隋唐之人以为仲景方,则非宋人所附较然矣”。
江老确信两方都是张仲景方,为什么确信?因为疗效不同凡响,特别是《古今录验》续命汤。用江老的话说,简直是千古奇方!
什么是风痱?中医教材上没有这个病名。是临床罕见吗?并不罕见。有人说,风痱就是中风。广义言之,可以这样说。但风痱自有其特定的内涵。
积六十年之临床经验,江老把风痱的发病特征归结为:突然四肢麻木,迅速瘫痪(偏瘫或全瘫)——但不痛不痒,神志清楚,语言无障碍。这与西医学的脑血管意外导致的瘫痪,或癔病性瘫痪,以及风湿、类风湿引起的瘫痪,是迥然有别的。
风痱也有不少文献记载。《灵枢·热病》说:“痱之为病也,身无痛者,四肢不收,智乱不堪……”《千金要方·论风状》说:“风痱者,身无痛,四肢不收,智乱不甚,言微知,则可治;甚则不能言,不可治。”尤在泾说:“痱者,废也,精神不持,筋骨不用。”楼英说:“痱,废也。痱即偏枯之邪气深者。以其半身无气荣运,故名偏枯;以其手足废而不收,或名痱,或偏废,或全废,皆曰痱也”。《圣济总录》说:“病痱而废,肉非其肉者,以身体无痛,四肢不收而无所用也。”
从以上古代文献记载可以确信,风痱确实不是西医的脑血管意外,不可混同于脑血管意外来治疗。
问: 那么请问老师,中医的风痱到底相当于西医的什么病?
答: 江老认为,相似于西医的急性脊髓炎、多发性神经炎、格林-巴利综合征、氯化钡中毒等病。
《古今录验》续命汤载于《金匮要略·中风历节病脉证并治第五》,是该篇的附方。
原文是:“治中风痱,身体不能自收持,口不能言,冒昧不知痛处,或拘急不得转侧。”
《古今录验》续命汤原方的药物组成和剂量:麻黄、桂枝、当归、人参、石膏、干姜、甘草各三两,川芎一两、杏仁四十枚。
方后注:上九味,以水一斗,煮取四升,温服一升,当小汗,薄复脊,凭几坐,汗出则愈;不汗更服。无所禁,勿当风。并治但伏不得卧,咳逆上气,面目浮肿。
这首经方组合离奇,很难诠解。
古今医家诠解此方者多多,见仁见智,莫衷一是。
不过,古今医家也达成了一些共识,这就是:攻补兼施,扶正祛邪;发散风寒,调和营卫。
因为病名叫风痱,那就是风邪为患,当然要驱之散之。
因为方中有麻黄、桂枝、石膏、杏仁、甘草,明摆着是含有麻黄汤、麻杏石甘汤。若稍事化裁,还可以化裁出越婢汤、大青龙汤等。由此推论,此方不仅可以发散风寒、调和营卫,还可以兼清内热。
喻嘉言说本方主治“营卫素虚而风入者”。徐忠可说:“因风从外来,故以麻黄汤行其营卫,干姜、石膏调其寒热,而加芎、归、参、草以养其虚”。尤在泾说:“麻黄、桂枝所以散邪,人参、当归所以养正,石膏合杏仁助散邪之力,甘草合干姜为复气之需,乃攻补兼施之法也。”日本汤本求真说本方的适应证为“麻黄汤,或大青龙汤,或越婢汤而有虚候,带贫血者”。陆渊雷说本方主治的病症是“受风寒之剧烈刺激,末梢神经起病变”。
江老认为,古今医家关于《古今录验》续命汤的诸多诠解均有一定道理,不可厚非。但是,江老治疗的风痱病者,有的有风寒诱因,有的就没有风寒诱因。如果拘执本方发散风寒,那么,本方为什么能够速愈没有风寒诱因的风痱病者呢?至于“攻补兼施、扶正祛邪”,请问“虚”在何处,“邪”又在何处?“攻”何脏何腑何经何络?“补”何脏何腑何经何络?都落不到实处,教临证者如何使用本方?
哲人有言:理论都是灰色的。
20世纪30年代,江老初学医时,有一唐姓男患,年五旬,体丰,嗜酒。一日,闲坐茶馆,忽然四肢瘫软,不能自收持,呈弛缓性瘫痪而仆地。当时神志清楚,言语流畅,诸医不知是什么病。江老的业师陈鼎三先生往诊后说:“此病名风痱,治宜《金匮要略》中《古今录验》续命汤。”授原方一剂,次日顿愈。
当年市售食盐是粗制雪花盐,含氯化钡较重。有一些人口味重、嗜咸,累月经年,有的突然四肢瘫痪。世人惶惧,医者不解其故。陈师亦授以《古今录验》续命汤,效如桴鼓,活人甚多。
1950年,有乔姓男患,正当盛年。有一天,双下肢忽然动弹不得,不痛不痒,卧床不起,无任何诱因。家人大骇,请江老出诊。江老想起20世纪30年代业师的经验,授以本方,服两剂即能起床行走。
江老当年第一次亲眼目睹《古今录验》续命汤速愈风痱的神奇疗效时,便向其师请教方解。其师胸有成竹,缓缓而言:“脾主四肢,四肢瘫痪,病在脾胃。此方石膏、干姜寒热并用,为调理脾胃之阴阳而设。”
江老又问:“医家都说《古今录验》续命汤,是以麻黄、桂枝发散外来的风寒,石膏清风化之热,干姜反佐,防寒凉太过。老师的解释却独出心裁,我还不明白。”
陈老用书面语言回答道:“此方有不可思议之妙,非阅历之深者不可明也。”
江老当年初学医,自知阅历浅,便不再问。
功夫不负有心人。十多年以后,1950年,恰有乔某患风痱。江老回忆业师治验,轻车熟路治愈之。当时夹江刚解放不久,乔某任夹江县贸易公司经理。江老当时年方33岁,竟然迅速治愈了此等疑难怪病,远近传扬,声名鹊起。这就形成一种压力,逼迫江老沉潜下来,重读《金匮要略》,含英咀华;重温前贤的诠释,择其善者而从之。特别是反复思考陈老的“偈语”:“脾主四肢,四肢瘫痪,病在脾胃,此方石膏、干姜寒热并用,为调理脾胃之阴阳而设。”又在临证之时,静观默察,悉心体验,沉思多年之后,终于豁然开朗!
当时的中医界,医者忙于诊务,学术交流殊少。江老豁然开朗之后,既无会议交流机会,也未走笔成文发表。要不是1982年要在仲景学说的发祥地召开“南阳会议”,《古今录验》续命汤救治风痱的成熟经验还不知要埋没到何年何月!
1981年秋,四川省中医学会通知说,江老是四川省参加南阳会议的正式代表,并确定在大会上宣读学术论文。于是,我奉乐山地区卫生局之命,从乡村医院赶赴乐山,协助江老撰写学术论文。在整理《古今录验》续命汤救治风痱的医案时,乐山地区医院提供了一份西医的完整病历,我反复看了三遍,越看越觉得莫名其妙,不可思议!这则典型的医案,后面还要详细讲解。
话休烦絮,言归正传。江老当年到底悟出了什么?
江老侃侃而言道:风痱的特征性症状主要是四肢突然瘫痪,那么,主管四肢的脏腑是什么?脾胃嘛。《素问·太阴阳明论》说:“脾病而四肢不用何也?歧伯曰:四肢皆禀气于胃,而不得至经,必因于脾,乃得禀也。今脾病不能为胃行其津液,四肢不得禀水谷气,气日以衰,脉道不利,筋骨肌肉皆无气以生,故不用焉。”可见风痱引起的四肢突然瘫痪,病位就在脾胃。
但有的医者不同意这种解释,质疑说,脾胃久虚,四肢才不得禀水谷之气,才可能瘫痪,起病必然缓慢;而风痱发病急骤,如急风暴雨,毫无征兆,四肢迅速瘫痪,也把它归结为脾胃之病,这不是削足适履吗?
江老回答道:“《素问》说的是‘脾病而四肢不用’,而不是说‘脾虚而四肢不用’。‘病’字与‘虚’字,一字之差,含义有别。”
为什么晚近医家大多重视“虚”字,大概是李东垣的脾虚学说深入人心吧。
江老却悟出了“脾病而四肢不用”的机理,可以包含两个方面:
第一,脾胃久虚,四肢逐渐不得禀受水谷之精气,这就是李东垣的脾胃内伤学说。
第二,脾胃并不是久虚,而是脾之与胃突然升降失调。
大家知道,脾与胃同居中州,为人体气机升降的枢轴。脾主升,胃主降。脾体阴而用阳,脾之升,有赖阳气之助,因“脾为阴土,得阳始运”。胃体阳而用阴,胃之降,有赖于阴气之助,因“胃为阳土,得阴自安”。如此脾升胃降,相反相成,四肢都得禀水谷之气了。假如阳不助脾,则脾气不升;阴不助胃,则胃气不降。相反相离,四肢都不得禀水谷之气了。
江老一字一顿地强调说:“这,就是脾和胃,突然升降失调,而造成四肢突然瘫痪的机理。”
江老早年曾跟随承淡安先生研习针灸。承先生告诉他,有一位四肢瘫痪病者,施以针灸,久久不效。后来从“脾病而四肢不用”这句话受到启发,就独取大包一穴,很快见效,终于治好了。可见不仅新瘫要治脾,久瘫也要治脾。为什么要治脾?前面讲了许多。为什么独取大包穴效如桴鼓?《灵枢》上说,“脾之大络,名曰大包”。
当年江老在高徒班讲课时,有学员提问说,既然如此,就应该调理脾胃,恢复脾胃的升降功能。但是《古今录验》续命汤中并没有升脾降胃的药物,换句话说,治疗和方药是脱节的。这又当怎样解释?
江老回答:你说此方中并无升降脾胃的药,大概是指李东垣升脾降胃的常用药物吧?学员颌首。
江老继续回答:那是另外一条思路。我冥思苦想许多年,终于悟出陈老说的“此方石膏干姜并用,为调理脾胃之阴阳而设”,其妙处就在于此。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干姜辛温刚燥,守而能散,大具温升宣通之力,叶天士盛赞干姜“其雄烈之用,孟子所谓大浩然之气,塞乎天地之间也”。石膏味辛,微寒而柔润,质重而沉降。《古今录验》续命汤中,因这两味关键药物,燮理脾胃的阴阳,使脾升胃降,恢复气化之常,四肢都得禀受水谷之精气,这就是风痱的治本之道。
由此来看,如果能够透析脾胃的生理及病理特性,以及干姜、石膏寒热并用的内在机制,那么《古今录验》续命汤的神妙便不是不可思议的了。
接下来再解释《古今录验》续命汤中其他药物的作用机制,就没有什么新意了。不过,没有新意也得啰嗦几句。方中的人参、甘草、川芎、当归是取八珍汤之半,功善补气、养血、活血。请注意,川芎与当归组成“佛手散”,如来佛的手啊,力大无比,收放自如,活血力大于补血力。因为风痱虽然不是脾胃久虚,但是四肢既已瘫痪,不得禀受水谷之精气,套句古话说,叫作“岌岌乎殆哉”!而气不足,血难运,气为血帅嘛。所以补气活血,势在必行。
方中的麻黄、桂枝、杏仁、甘草,就是麻黄汤。江老说,风痱发病的诱因有风寒的,麻黄汤可以发散风寒、驱之出表;即使没有风寒诱因,也可以宣畅肺气。肺主一身之气,肺气通畅,不仅可以使经脉之气运行滑利(肺朝百脉),而且有助于脾胃的升降。这是江老当年讲的,我现在还想补充一下。
近年来拜读李可老师整理的彭子益遗著《圆运动的古中医学》,有如醍醐灌顶,耳目一新。彭子益特别重视中气,他说,中气如轴,四维如轮;轴运轮行,轮运轴灵。中医之病,不过中气病,或四维病,或中气与四维俱病。所以中医治疗的大法不过三种,一是运轴以行轮,二是运轮以复轴,三是轴轮并运。
如果遵照彭子益的思路,肺气通畅,则能息息下降,金生水;肾水充足,则肝木之气左升,以生心火;心火温煦,则生脾土。脾土旺,则中轴旋转于内,四轮升降于外,而成人身的圆运动,人即无病矣。
江老又说,方中还内含“还魂汤”。大家知道,麻黄、杏仁、甘草是三拗汤,又叫还魂汤,能治猝死。江老当年没有发挥。如果按照彭子益的思路,治猝死不就是迅速恢复人身的圆运动吗?
《古今录验》续命汤的方后注说:“并治但伏不得卧,咳逆上气,面目浮肿。”可见风痱一证,还可能兼有肺气 郁。下面介绍一则风痱急症,患者年仅18岁,呼吸、吞咽十分困难,岌岌可危,便是明证。
雷某,男,18岁,四川峨眉符溪木器社工人。1965年8月2日入院,住院号为18472。以“四肢麻木,瘫痪12天,伴呼吸困难为主诉”就医。患者于12天前早晨起床时突然颈椎发响,旋即左上下肢麻木,活动障碍。1~2小时后全身麻木,并气紧、心悸、呼吸困难、尿闭。即送当地公社医院,治疗2日无效,又转送峨眉县医院抢救。经抗感染及对症治疗,仍无效,于1965年8月2日转来我院。经西医诊断为“急性脊髓炎”“上行性麻痹”,收住内科病房。当时患者除上下肢麻木、不完全瘫痪外,最急迫的症征是呼吸、吞咽十分困难。除给予抗感染、输液及维生素等治疗外,并不断注射洛贝林、樟脑水和吸氧进行抢救。同时指派特别护理,管喂全流饮食,发出病危通知。然自入院来,虽竭尽全力抢救,患者仍反复出现阵发性呼吸困难,呈吞咽式呼吸,有气息将停之象;时而瞳孔反射消失,昏昏似睡,呼之不应,全身深浅反射均缺失。上述症状每日数发,如是者6天,救治罔效,危象毕露,西医断其难以救治,多次叮咛家属:“命在旦夕。”家属亦再三电告家人准备后事。为聊遂家属要求,以尽人事,乃于8月9日上午勉邀中医会诊。
初诊(8月9日):神志清晰,语言无障碍,唯觉咽喉及胸部有紧束感,呼吸、吞咽十分困难,全身麻木,左上肢不遂,咽干;舌红苔黄薄,脉洪弦而数。诊断为“风痱”,治以《古今录验》续命汤,配合针刺。
处方:干姜3g、生石膏12g、当归9g、潞党参12g、桂枝4.5g、甘草3g、麻黄6g、川芎3g、杏仁6g。
针刺取穴:风府、大椎、肺俞、内关穴,留针15分钟。
二诊(8月10日):服上方1剂,危急之象顿除,且左上肢已能抬动,口麻、全身麻减轻,吞咽、呼吸不甚困难。
家属与患者喜不自禁,遂守方再服1剂,更入坦途:左上肢已较灵活,左手能握物,口麻、全身麻消失,呼吸、吞咽通畅,能食干饼,唯胸部尚有紧束感。从此再未出现往日危候,西医逐日连篇累牍的病程日志,亦从此绝迹。续以原方随症加减,又连服4剂,诸症若失。继以调理气血收功,于8月23日痊愈出院。
张某,男,36岁,农民,1986年10月24日诊。
病史摘要:患者素来体健,偶感外邪,发热、体倦、咳嗽。曾间断服用中、西药物,诸症已缓解,未尝介意。谁知于14天前使用压水机抽水时,渐感双下肢酸软、麻木,约4小时后双下肢完全失去知觉(神志清楚),伴小便不通。
急送当地县医院。西医抽取脑脊液检查,发现蛋白含量及白细胞增高,遂诊断为“急性脊髓炎”,立即使用肾上腺皮质激素、维生素和多种营养神经的药物,以及对症治疗;同时配合服中药,曾用过大秦艽汤、三痹汤各3剂,补阳还五汤4剂,疗效不佳。刻下双下肢仍呈弛缓性瘫痪,肌张力缺乏,腱反射消失,不能自动排尿,大便难忍。因患者转院困难,家属取来病历,要求我室开一方试服。
根据以上病史,中医诊断为“风痱”。予《金匮要略》所载《古今录验》续命汤原方:麻黄9g、桂枝9g、当归9g、潞党参9g、生石膏9g、干姜9g、生甘草9g、川芎4.5g、杏仁12g。
上方仅服2剂,双下肢即恢复知觉,且能下床行走,大小便亦较通畅。
改予八珍汤合补阳还五汤化裁,连服十剂后,康复如常人。(摘自《中医师承实录》)
这则医案的题目是“双下肢瘫痪14天”,发表在《中国乡村医生》杂志1991年第6期上。这本刊物后来更名为《中国社区医师》,当年的发行量达到二十余万份,是国内专业医学期刊发行量第一名,现在仍然是第一名。文章首列医案,然后采用师生问答方式,全面介绍陈鼎三及江尔逊发掘运用《古今录验》续命汤救治风痱的精彩医案,以及对本方的妙解。文章甫发表,全国各地便来信如涌;不到半年,竟达五百余封,多为求治者,有的要求亲赴乐山治疗。我只好赶快回信,主要内容是:①据江老经验,《古今录验》续命汤救治风痱急症,奏效快捷;②如患病超过一个月,有效有不效;③如患病超过3个月,更不可能见效。
但也有病程1年以上的患者,求治心切,照葫芦画瓢,照抄杂志上处方,服用10多剂,虽然无效,却也无副作用。
在美国著名中医药学家黄立德(Andrew Ellis)的中药库房前合影
例如有一位女患者,24岁时患急性脊髓炎,经救治脱险,留下许多后遗症。如全身麻木、发紧、发硬,自觉上半身与下半身分离;胸部有紧束感,腰脊瘫软无力;大便秘结,小便难以控制。迭用中药、针灸及多种理疗乏效。检视6年来用方,一为补阳还五汤加减,服后头面烘热,口干舌燥;一为左归饮合四妙散加减,服后纳呆、口苦、便秘加重。更医数十人,辗转北京、上海数省市,医生开方便重用黄芪,少者30g,多者200g。患者多次服之上火,医生仍照用黄芪不误。
就是这样一位连黄芪都不敢吃的患者,也敢照抄《古今录验》续命汤原方,服了几剂无效,但也无副作用,令人大跌眼镜。
《古今录验》续命汤中,有麻黄、桂枝、干姜、川芎等辛温药物,虽有石膏,但用量很轻,其辛寒之性,究不敌诸药之辛温。为什么吃黄芪都要上火之人,竟然服此方不上火?
我无法解释这个怪现象。
我在回答患者的咨询时,便搬出江老爱说的一句话来敷衍,这句话是:“复方的作用,绝不是单味药作用的机械相加。”
孔子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江老师承导师陈鼎三先生的书房,就叫作“是知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