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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匮玉函经》论

仲景之书,明《经籍志》所载凡九种,曰“《伤寒论》十卷、《金匮玉函经》八卷、《金匮玉函要略》三卷、《脉经》一卷、《五脏论》一卷、《评病要方》一卷、《口齿论》一卷、《疗妇人方》二卷、《张仲景方》十五卷”是也。 李文清《医学入门》曰:其门人卫沈撰《四逆》《三部》《厥经》,及妇人《胎藏经》、小儿《颅囟经》。今按《经籍志》无其书,岂失其传者也欤?如“其可怪也欤?”

今所行于世,但《伤寒论》《金匮玉函经》《金匮要略》三书而已,其余六种,未之见也。而观晋唐以来诸书所引仲景方论,皆出于三书,而未有引夫六种之名者焉。因想彼六种皆当后人或摘出三书之言,或自作新说,伪托名于仲景者,而其本止三书也。而《玉函》无仲景自序,《要略》亦无之,惟于《伤寒论》有序,曰“乃勤求古训,博采众方,撰用《素问》《九卷》《八十一难》《阴阳大论》《胎胪药录》,并《平脉辨证》,为《伤寒杂病论》,合十六卷,虽未能尽愈诸病,庶可以见病知源,若能寻余所集,思过半矣”云云。因窃意三书本一,仲景名之曰《伤寒杂病论》,而其名《金匮玉函经》者,盖后人推尊之称,犹夫《春秋》称《麟经》、《老子》称《道德经》之类也。然则其名虽异,而其书应同矣。今之《玉函经》仅八卷,而首一卷则王叔和之总例,其次七卷之文,与《伤寒论》大同少异,但缺《平脉法》一篇,而其所少异,不过移易条件,改换文字耳。虽间有病论所无于《伤寒论》中者数条,而亦不过剽窃《脉经》《千金》等说,其文辞卑陋,意义浅劣,殆非仲景之笔者居多焉。此盖去古既远,其书残阙,但其方论多有载于他书中者,于是好事者得夫残阙之余,而涉猎诸书、合考彼此、牵强附会、厘为八卷者,非复古之全书也。然而究其所集,则亦足以观其大体焉,但惜乎不合收《要略》三卷也。夫《要略》即《伤寒杂病论》之末六卷也,但其首《脏腑经络先后》一篇,当拾收仲景本书开卷第一篇之总论,与夫平脉辨证治法等篇之脱简者也。何以知之?今计其三卷之纸数条数,其书虽有阙漏,而稍如《伤寒论》六卷之纸数条数矣。乃合三书而求其本旨,盖前十卷万病通治之活法,而非偏为伤寒之设也;后六卷但附录前十卷之余裔,而非杂病一部全书也。 耕铭按:此即所谓《伤寒论》乃疾病之总论,《金匮》《千金》等类乃疾病之分论也。

夫仲景之为斯书也,正欲究万病之本原、极万病之变态、尽脉证治法之枢机,直与古圣四经,并行以救万世生灵之夭横也,诚可谓以赞天地之化育,以与天地参者也。故首立总论,以示万病之本源;次立平脉辨证,以示见病知源之法;次立治法一篇,以示补泻之要归,立六经以示统辖万病而施治之捷径。凡其立法也,分六经以为全篇之经,其首举中风、伤寒、温病、痉、湿、暍六病,以为全篇之纬。然太阳主表病,阳明主里实,少阳主表里之中,太阴主脾胃虚寒,少阴主肾气虚寒,厥阴主肝虚寒热否格,以为纲领。更述表实表虚、里实里虚、半表里热、上实下实、内热痰饮、酒客宿食、气滞瘀血诸证,以为小目。乃制汗、吐、下、渗、冷、热、补、泻诸方,以尽针灸药饵、标本气味、奇偶逆从之妙用。又立坏病诸条,以示救误之法;立《劳复差后》一篇,以示收功之道。其立六经以为经,举六病以为纬,而述诸证以为纲目者,示万病虽多而感于外者不过六气,伤于内者不过饮食、劳倦、七情,而至其为病则不过于在表里上下而为寒热虚实也。 耕铭按:此即耕铭之前一直强调的病理次第和阴阳属性。 此岂啻为伤寒之设哉?然其中又有脉证参差难以六经统辖者,故又附录其脉证治法,以为后六卷耳矣。

序曰:虽未能尽愈诸病,庶可以见病知源。夫六经要略之诸方,固不足以愈诸病,且脱亡者亦有之。然而深得其本旨,由存忖亡,推此扩彼,则万病之多,可见即知其源矣。源已明,则其脉证虽或异于二书所述,而或直用其方,或加减用之,或准其方而用后贤之方,或效其法自制方,俱取的中矣。夫二书固无眼目、小儿、外科等方论,而今遇此诸病,详其脉证,以六经方法治之,得效如神者甚多。且《痉病篇》中无桂枝加附子汤、乌梅丸证,《疝气篇》中无八味丸、当归四逆汤证,《疟病篇》中无小建中汤、理中汤、各半汤、小青龙汤、四逆汤等证,而予用之取即效、起危废者数十百人。如此之类,不可枚举矣。故序曰:若能寻余所集,思过半矣。夫思过半矣者,尽其道之谦词耳,且“能寻”二字甚重,便足以见乎非能寻其所集、默识心通者,则不能思过半矣,岂寻常之士所能及也哉?昔在晋,王叔和卤莽灭裂,不能寻其所集,但厌其简帙之多,妄分乎说六经者十卷,或名《伤寒论》,妄立之例,以为伤寒之全书,或名《金匮玉函经》,立复杂之总例,以为诸病证治之格式,而分乎其末六卷,名《金匮玉函要略》,以为杂病之治法。其名“要略”者,以略出《金匮》之要也;其略载《伤寒》之论者,存其古迹也。 今本无之者,宋孙奇、林亿等删去也,见宋板《要略》序。 于此一者分而为二、为三,遂使其全部书不传于后世,可胜叹哉!是以后之注《伤寒论》、解《玉函要略》者,不胜其多,晋唐以来无算之医籍,不引用二书方论者鲜矣。其所注解、其所引论,率错舛迂曲,全合其本旨者几希矣。是无他,徒为叔和所惑,以《伤寒论》为伤寒一部全书,《要略》为杂病一部全书,不能复自极力寻其所集,或牵师承,或逞自见故也已。此余《类编》之所以不得已而作也。 Ei6rEONj4TcrpcqqV69ABVVci6QSzBz7sLi3T1CfDZ4vX3ANOPoUhNPmGrYwz9B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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