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处理意义的基础概念,21种思考工具,包括十几个直觉泵和一些有用的概念悉数登场并投入使用。在它们的帮助下,我们做出了什么呢?它们是否全部奏效了?注意,证明一个直觉泵是否有价值有两种方法:首先,如果制作精良,它泵出的直觉就是可靠的、有说服力的,能够有力地遏制一些使人浮想联翩的错误路径;其次,泵出的直觉依旧可疑,但直觉泵可以帮助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在它的前提上,看看出了什么问题。在这两种情况下,直觉泵都是一种杠杆,就像跷跷板,一边升,另一边就必须降,且唯有当它不会弯折或从中间断裂时方能奏效。直觉泵比跷跷板更复杂,因此,正如我在两个黑盒子的例子中所说的那样,我们需要拧一拧上面的旋钮,但毫无疑问,在接受它的结论前,我们还须检查其他旋钮。
对于意义,这一部分给出了什么样的结论呢?喜忧参半。意义不会是某种易于映射到大脑中的简单性质,我们也不会在任何地方找到可以解答某个句子、某个思想或某个信念的真正意义的“深层”事实。我们所能做的不过是,找到并锚定全部物理立场和设计立场以及现有资料的最佳解释。如果我们能找到解决蒯因式意义困境的一个方法,那么,几乎可以肯定,我们就已经发现了唯一的解决之道,这是说,我们可以确信,不存在某个尚未发现的更好的解决办法了。正如前往巴拿马的双币机表明的那样,意义总是相对于某个功能背景,它并不需要什么原初意向性,除了我们(近似)自私的基因的意向性。自私的基因从经自然选择而进化的功能背景中获得其近似意向性,而不是从一个智能设计者那里获得这种东西,就像那个订购巨型机器人的有钱客户一样。两个黑盒子的直觉泵表明,要理解并解释世界上的因果规律,意向立场,连同它接纳的所有近似信念之类的东西,并不是可选项。
在21世纪,我们对这些问题的研究大大增强了,第一次可以严格地、积极地对那些有着数以万亿计的活动部件的机制进行思考,它们的运作方式并不神秘。多亏了图灵,起码我们现在可以隐约看到一条路径,让我们从无理解能力的物质(物理立场)开始,经由一系列重新安排(设计立场,以及近似意义)达到这样一种自我理解:我们是信者、知者、理解者的典范,经由意向立场简化为意向系统。
这些命题中的每一个都存有争议,或曾经存有争议,而且现在仍有许多专家不同意所有的这些命题。也许,将这些命题有序地组织起来会增强其说服力,同时我们会发现一个“临界质量”现象:它会吸引那些还不曾看到诸多部件是如何巧妙地啮合的人。另一方面,把这些命题像这样组织起来能让批评者更容易地找出一条贯穿其中的错误主线。不论怎样,我们都能由此获得进步。或许我们会发现其中的花招,它们遮蔽了真理,而不是照亮了真理。要找到其中的破绽,我们得回过头去转动更多的旋钮,看看会发生什么。最起码,发现这些破绽是一种辛酸的进步:它暴露出那些诱人的错误思想,而且几千年以来一直有哲学家身陷其中。
我并不是说该部分给出了一种意义理论。它给我们的只是一个相当宽敞的逻辑空间,如果我是对的话,一个恰当的有关意义的科学理论必须能容纳于其中。 既然我们对心灵的内容方面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确定的了解,我们可否转向意识这一谜中之谜呢?还不行。我们需要建立更多的基础。理解意识的过程中浮现出很多问题,正如我们在这一部分已经看到的,这些问题都有着与进化相关的预设或影响。许多我们还在探索的主题已经涉及了进化,所以,在继续探索之前,让我们揭示这些主题,并对其加以澄清。这可是一个无限迷人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