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虞的法子虽不算万无一失,甚至有几分赌的成分,但眼下他们早已退无可退,倒不如主动出击。
于是次日酉时三刻,兄妹俩便提早去了约好的地方,而林宴生也早早等在那儿。
“他们怎么来了?”
林梦生显然不知内情,远远看见他们就要离开。
林宴生赶紧拉住她,谁知劝说的话还没出来,就听江临舟开了口。
“你想走上你娘的老路吗。”
单刀直入的一句话,让林梦生的脚步僵立原地。
林宴生也愣住,似乎一直蒙在鼓中。
“大少爷这是什么意思?”他问。
林梦生哪敢让他知晓埋藏这么多年的秘密?急忙推了他一把,“你先回去,我跟他们谈。”
“可是阿姐……”
“回去!”
见她动怒,一向听话的林宴生不敢再问,只能带着满腔困惑慌乱离开。
等这片空场只剩下他们三人,林梦生才回过身来。
失血过多让她的皮肤呈现如纸之色,连那本该红润的嘴唇也苍白地轮廓不清,显然虚弱非常。
江挽虞有些不落忍,将自己的披风解下给她,“你身子弱,别着凉了。”
“五小姐的好意奴婢可不敢领,有什么吩咐,还请直说。”林梦生退后一步。
她远要比林宴生警惕,任何无端的示好,在她看来都是目的性极强的钩子。
江临舟深知这一点,所以替江挽虞重新披上披风,直入正题。
“孟姨娘眼下已经疯魔,她身边的亲信就只有你们三个,就算轮着放血,你也支撑不了多久。”
“奴婢不明白大少爷的意思。”林梦生垂眸敛目,俨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江挽虞看着心急,抢言道:“以血画符本就是见不得光的手段,你若死了,孟姨娘只会隐瞒事实,甚至连你弟弟也会被灭口。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他想想啊。”
提及林宴生,她的硬壳终是出现裂痕,可仍是咬紧牙关。
江临舟则在此时说道:“你活,尚且护不住他,你死,他便如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这一点你应当清楚。”
“咱们做下人的命如草芥,自然只能讨好主子。奴婢好好服侍孟姨娘,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可若是跟大少爷同流,可就是必死无疑。”
“大少爷不会想告诉奴婢,只要奴婢背叛孟姨娘,就能保奴婢的弟弟一生无忧吧。”
“为何不可?”江临舟话说得并不重,却每一句都好似掷地有声,“我要护的人,便不会失手。”
林梦生想问江临舟,都是受制于人,他与自己有什么不同。
可对上那双深若寒潭的眼眸时,这话却终究没能说出口。
“你就信我们一次又如何?不要你做什么,只顺口顺手的小事,就算查也查不到你头上。何况替仇人卖命,你难道真就安心?”
江挽虞这句话,敲下了林梦生心中的最后一块砖。
她咬了咬牙,猛地跪在两人面前。
“奴婢替孟姨娘做了不少坏事,贱命一条自有上天收。可奴婢的弟弟是无辜的,只要大少爷与五小姐能护住他,哪怕舍了奴婢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不必你豁去性命。”江临舟递给她一盒粉末,“此香无味,燃烧后融入香灰,不易发觉,你只需每日取一勺投入香炉。另外,不论你怎么说,只要让她相信世间有鬼便可。”
林梦生应下,接过木盒,小心收入怀中。
事情谈完,也不过刚到戌时,解决麻烦后的江挽虞打了个呵欠,显然是有些困倦。
江临舟见此蹲下身来,“上来,我背你回去。”
虽说穿书后的身体只有六岁,这两个多月来扮演小孩也是驾轻就熟,可江挽虞始终记得自己是个成年人,没有让小孩背她的道理,只抓住了他的衣袖。
“我自己走,兄长带着我就好。”
江临舟也没强求,领着她往繁芜苑的方向走,沉默了半晌,才问道:“你怎会知晓那盒香?”
说的是给林梦生的那一盒。
原书中说过,定南侯夫人蔺海容正是因为点了那香料,才会神思不属郁结在心,身体虚弱最后难产血崩而亡。
江挽虞自然不能说是书中看见,只含糊道:“听人说过。”
“听谁说过?”
“记不清了。侯府总有那么几个碎嘴的,我就是偶然听见,脸都没见着。”
“以后谁若是再说,你就来找我。”
“找兄长做甚?”江挽虞下意识问。
“嘴碎的,叫他们说不出话,也就安分了。”
此言一出,江挽虞原本困顿的脑子霎时就清醒过来。
完了,这男主不会被她整黑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