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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菻小产后元气大伤，加上她对那个孩子本就亏欠，郁气成疾，被江挽虞这么一吓，愣是好几日也没敢出门。
繁芜苑这边自是乐得松一口气，然在知晓江挽虞言行之后，养母柳拂玉还是忍不住心中担忧。
“你说你非要去招惹她作甚？孟姨娘其人一向手段狠辣，不知多少无辜之人死在她手里。她若是朝你下手，娘也护不住你啊。”
说着以帕子轻拭眼角，竟真的哭了起来。
柳拂玉一向软弱，遇事只知忍让，江挽虞看书时便对她喜欢不起来。
但想她也确实是为原主好，便耐着性子劝了两句。
“先前我也未招惹她，娘见她放过我了没？这事儿咱们既躲不过去，也没任人欺凌的道理。”
“我又何尝不知？归根究底是娘不好，是娘太懦弱，护不了你们。”
江晚虞被她哭的头疼，只得顺着她，“往后见到她们我避着些就是，你别哭了，仔细伤着眼睛。”
“那便好，那便好。”柳拂玉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来，“听闻你爹大胜而归，等他回来了，就有人为你们做主了。”
江挽虞敷衍应了两句，其实分毫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毕竟能容许心爱之人的儿女任人欺辱，这定南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不报多大希望。
劝走柳拂玉，江挽虞就去了后门，准备迎接今儿说去打猎的江临舟，谁知走到半路，却见一袭修长白衣掠过转角。
“九殿下？”
江挽虞唤了一声，可那身影却未停留，引着她出了繁芜院后，便再无踪迹。
“阿姐，咱们不跟孟姨娘了，行不行？我就想……就想你好好儿的。”
小少年哽咽的声音传来，江挽虞本能停下脚步，躲在转角往里头瞧。
站在他对面的女子满眼心疼，拿帕子去擦他的眼泪，轻声哄劝道：“孟姨娘平常待我不错，咱们也不能只念着别人的坏、不念着别人的好啊。你放心，阿姐心里有分寸。”
“你有什么分寸！”小少年急地直跺脚，“上回的伤口还没愈合，这次又见了新伤，你这还叫有分寸？”
女子哑然，只将双手背在身后，良久才开口。
“孟姨娘就是近日迷了心窍，以后……以后肯定不会了……”
这话中带着几分惊恐，也不知是在安慰小少年，还是单纯在麻痹慌乱的自己。
“我答应过阿娘要送你去学堂的，你再等等，等我筹够了钱，咱们就出府去。”
小少年没再搭话，静谧月色之下，就只剩低低的抽泣，如同困兽悲鸣。
江挽虞认出了那个女子。
两月前杜若阁对峙，从孟姨娘屋中押出来的三个侍女中，她是答话的那一个。
“时辰不早，我得回去了。这银子你拿好，明儿一早就送去给赵叔，别都留在自己身上。”
小少年呜咽着应了，眼见女子匆匆离开，他才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你怎么了？”江挽虞走过去，轻声问道。
似乎是被她的出现吓了一跳，小少年跌坐在地，还打了个哭嗝，十分狼狈。
“你是谁？”
“我是繁芜苑的五小姐。”江挽虞如实回答，“你呢？你是哪院的？”
听说她是小姐，小少年赶忙行礼，“小的是膳房的帮工，本以为这儿没人才放肆了些，求小姐宽恕。”
倒是个不会看人下菜碟的。
江挽虞见惯了这府中的踩地捧高，眼下小少年这态度倒是让她生出了几分好感。
于是她递出了手中的帕子，关心道：“膳房的厨子最爱干净，你若顶着这张脸回去，只怕是要被骂。擦擦吧。”
听得此言，小少年慌忙摆手，并不敢收。
还是江挽虞又朝前递了递，他才连连道谢着接过。
“是膳房的人欺负你了吗？”江挽虞问。
“不是。是有人欺负我阿姐，我却不能替她出头。”
“你打不过吗？”江挽虞若有所思，“那你跟我说是谁，我去替你姐姐报仇。”
月光之下，那双杏眼如明镜透亮，糯糯的声音也无比单纯，叫人不由自主软和起来。
小少年破涕为笑，无奈道：“以你的处境，不被欺负就不错了，还要帮我？”
“怎么不行了？我告诉你，虽然我不能打，但我兄长身手极好。你瞧见那棵树了吗？他一掌就能砍断，可厉害了！”
“这可不是身手好就行了的。”
十岁的小少年已经通晓些许事理，明白这世上许多事情并不能仅靠蛮力解决，却又不知怎么解释。
好在江挽虞也没追问，拍着他的肩膀郑重道：“那以后你若是受欺负了只管来找我，我虽打不过他们，但能陪你一起骂人啊。我骂人可厉害了！”
童言童语叫人难免失笑，但小少年觉得好笑之余，心中却也渐渐暖了起来。
“多谢五小姐关心，我已经好多了。只是这里靠近林蔓阁，顾姨娘也不是好脾气的，五小姐还是少来为好。”
“小哥哥真是个好人。”
还没被人发过好人卡的小少年面颊一热，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五小姐谬赞。那我先走了，五小姐也记得早些回去。”
说完匆匆离开，看神情还有些不舍。
江挽虞本意就是为了跟那小少年拉近关系，从而接触他的姐姐。眼下初战告捷她自然欣喜，就是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
直到转过身没走两步，对上江临舟那张冷脸时，她心中咯噔一下。
完了，她把兄长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