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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裕景苑回去之后，江悯可谓是大发雷霆，当天以苏琴为首的那些准备邀宠的妾室们一应被骂了个遍，连一直在静慈院礼佛的老夫人也没幸免，被这个小辈落了好大的面子。
云斓过来说及此事时还忍不住地有些唏嘘，“侯爷对一个早已失宠的皇子尚且如此善待，怎就对大少爷和五小姐这般忽视呢？”
她说话一向直来直去，江挽虞倒也不在意，随口回道：“纵然再不受宠，那也是皇室血脉，定南侯不过臣子，怎好亏待？”
“五小姐说得确实在理。奴婢听说，九殿下那边连茶叶都只剩下去年的陈茶，又因裕景苑湿寒未保存好，一股子的霉味儿。”
江挽虞闻言还有些惊诧，“竟有这等事？”
“不然五小姐以为，九殿下什么都没说，侯爷是怎么知道的？”
说得也是。
顾拂谨那般柔和的性子，想来不会开口多言是非，只能说幸好那茶叶是霉的，让江悯能发觉侯府对他的怠慢。
可若是连这些表面光鲜侯府都不屑于做的话，暗地里顾拂谨又受了多少委屈？
思及此，江挽虞瘪了瘪嘴，无端就有些心疼起来。
——
江临舟去后山的次数越来越勤，也怪江挽虞那张抹了蜜似的小嘴，总叫人忍不住东奔西走，只为了两句好话。
这日他猎了野鸡回来给榆安炖了汤，还留下一只半死不活的兔子，打算明日处理。
谁知不过是当天傍晚他出去练剑，江挽虞就提溜着五花大绑的兔子，爬上了裕景苑的院墙。
“你趴在墙头做甚？”许是听见了动静，顾拂谨从屋内出来，看见的就是小丫头卡在墙头上的场景。
他一时之间忍俊不禁，也真的轻笑出声来。
那双桃花眼微微弯着，竟是让晚春盛放至极的桃花也失了颜色。
江挽虞忽而有些脸热，轻咳一声，不愿在他面前丢脸。
“裕景苑的桃园好看，我站在高处，才能欣赏好景。”
理直气壮，全然不像是爬墙头卡在半途，上不去也下不来。
“那虞儿就好好在上头赏景，我先进去了。”
说着，竟是真的往里头走。
江挽虞想挽留他，但实在是话都放了出去，又对自己这两月学的三脚猫功夫太过自信，她只是轻应了一声，目送顾拂谨离开。
等人消失在自己视线之内，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
可她终究高看了自己，不过只是稍稍一动，身形就不受控制地往下坠落。
完了完了！
江挽虞不由在心里哀嚎，眼睛也紧紧闭着，可预想的疼痛仍是久久没来。
睁开眼，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眸。
“不是要赏景？怎地现在就下来了？”
江挽虞干笑两声，扯开话题。
“我带了兔子来，给九殿下添个菜。”
说着还扬了扬手中快要断气的兔子。
顾拂谨讶然，儿时所见的皇妹们见着兔子，总是当作家宠看待，这般年岁就把兔子当食物的女孩，江挽虞还是头一个。
“这般可爱的小东西，不留着养？”
来了，典型的“兔兔这么可爱”语录。
江挽虞倒不觉得这话做作，甚至因为是顾拂谨说的，更觉出了他的温柔，是以有些窘然地将昏死的兔子藏在身后。
“我是觉着它伤的太重，八成活不了了，九殿下若是不忍心，要不咱们留下？”
“我又不是明沧那位怜悯众生的圣子。”顾拂谨无奈轻笑，“拿去给白伏吧，叫她稍加处理，咱们烤着吃。”
江挽虞爽快应了。
或许是在镇西军中待了一年，顾拂谨也会两手烤肉的本事，一只兔子被架在火上翻转，很快就散发出了诱人的香味。
柳拂玉管的严，重口的东西鲜少让她碰，江挽虞馋烤肉可是馋了许久，此时眼巴巴地瞅着，只差没让口水流下来。
“你今日怎想起要来我这儿烤肉了？”顾拂谨问。
江挽虞总不好说自己是心疼他，眼珠一转，便扯谎道：“就想着有好东西，要跟九殿下一起吃。”
顾拂谨撒调料的手微微一顿，片刻后恢复如常。
“那以后若再有好东西，可要记得想着我。”
“一定一定。”江挽虞没觉出他情绪变化，满眼只有那已经微微冒油的兔肉。
顾拂谨的手艺也没叫她失望。
经过炙烤的兔肉带着一股烟熏味，混杂着调料的香气，一口咬下去还有微焦的口感。但里面的肉却又是嫩滑多汁，没有流失半点属于兔肉的鲜香。
江挽虞吃的杏眼微眯，一副满足的模样，叫人看了也忍不住被她感染。
“九殿下的手艺真好。”
说着，还怕顾拂谨介意君子远庖厨，又添了一句，“不过九殿下聪明，学识武功都是一等一的好。”
“这兔子身上可没撒蜜糖，你怎吃的这般嘴甜？”
“这不是有油吗？我这叫油嘴滑舌。”
顾拂谨听着无奈，摇了摇头，没再和她玩笑。
带着白伏分食了一只兔子，顾拂谨拿帕子给她擦手，硬是折腾地没半点油星子，江挽虞才放心回去。
“明儿个我兄长若是还去练剑，我就来裕景苑找九殿下，只是这门可别落锁，我纵然会些功夫，爬上爬下地也不方便。”
“我知道。”顾拂谨应声，“是这院墙修的太高，你若再长大些，翻来翻去便轻巧了。”
“就是就是。”
江挽虞认同了他的说法，自欺欺人地再没半点羞窘，迈着轻巧的步子离开。
而在他走后，顾拂谨叫来了白伏。
“明日去请侯爷来一趟，只说他的计划，我考虑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