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消息之后,郭长军和龙女便开始偷偷布点,计划在原有基础上增加两倍的销售点,一些不知情的企业看到郭长军的大动作,都替他捏把汗,甚至有的合作伙伴看他大张旗鼓的搞改革推进,吓得赶紧撤资撤股。
但郭长军已然不在乎他们的有无,他要抢在上面文件下来之前尽可能的把市场笼到自己名下,等那些在黑夜摸索的人看到曙光的时候,他们也已经登到了山顶。
虽说消息不外传,但作为洛清风来说,跟家人分享这样的好事也何尝不是一种乐趣。可对洛伊丽来讲,这样的消息跟她没有直接关系。现在搁在她心中最大的障碍是龙女,因为她已经不止一次的发现龙女驾车送自己的父亲回家。她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河流,毕竟那是他妹妹,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了。
而河流最近也在为一件事犯愁,本来许畅出国的事已经有了定论,因为这件事,贾贵平和崔敏已经发生过一次激烈的争吵,但现在校里扣下了许畅的申请书,转而递交了贾美丽的申请书,这件事成了大家近期热议的话题。
河流跟许畅承诺过的,他也已经亲自给国外的合作导师写过推荐信,但现在还是出了这样的状况。他感到很对不住许畅。
傅俊生已经到省科技厅就职了,听说许畅的出国通知被贾美丽取代了,特地从单位赶了回来。
河流知道,这件事处理不好是要出大事故的,便扣下了傅俊生,不让他去见贾美丽。而现在,许畅本人正留在河流的职工宿舍。昨天河流已尽力对其给与了安慰,并保证会替他讨回公道。
这样的事绝对是不公正的,他把傅俊生领到许畅跟前,将屋门一锁,怒气冲冲的来到了校长贺之敬的办公室。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生气的走到这里,但既然来了,说明他心里有数。河流这样的人,要不是出于对领导的尊敬,凭着他的脾气,早就骂大街了。但这一次,他没打算向权力低头。
“贺校长,我来是想请你告诉我,许畅出国的事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变成了贾美丽?”
本来,对于河流的闯入,贺之敬就很反感,他说话的态度又桀骜不驯,实在让他这个厅级干部下不来台。
他摘掉眼镜,无奈的摇着头,“河流,你看看你的样子,连起码的教养都缺乏,哪里像一个教授,谁教你这么跟上级说话的?国家培养你这么多年,就把你培养成这样?你从书本里学到的东西都还回去了不成?”
河流不会轻易被击退,为了正义,他没想过自己的职业生涯,对于歪风邪气,他是一定要坚决斗争的。
“我来是要替我的学生挽回公道,作为她的老师,我有权力争取,也有权力知道事情真相。”
“放肆”,贺之敬将手拍在桌上,站了起来,“真相?什么真相?你是在怀疑我?”
河流凑过去,“我就想知道,崔敏给你了多少好处,你竟然能出卖自己的信仰,你对得起桌子上这面党旗吗?”河流加重语调,直击贺之敬的软肋。
面目狰狞的贺之敬终于忍受不了河流激烈的言辞,“你给我出去。”
河流把手放在办公桌上,俯下身,“贺校长,请你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许畅如果出不了国,我会给省纪委写信,我不是威胁,说到做到。”
河流已经知道了答案,可以断定事情就是贺之敬搞的。他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与之辩驳。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职务和工作,虽说这样做太过鲁莽,但这就是河流。他虽是一个教授,但懂得平等和尊严,如果一个老师连自己学生公平竞争的机会都给与不了,那这样的老师是不合格的。就算因此葬送职业生涯,他也在所不辞。
出来之后,河流马上把电话打到贾贵平办公室,电话接通的一刹那,河流张口就骂了起来。
“贾厅长,请你管好自己的妻子,她再这样插手学校公派留学一事,别怪我上纪委喝茶。再一个,请你们夫妻协调好,给我和我的学生一个交代。”
贾贵平一听这话,已经明白崔敏又背着他找贺之敬要方便了,贾美丽毕业之后的事早已经定下来,可崔敏一直在背地里插手,企图给她规划一条“好”的人生路线。因此才闹出这样一件丢人的事。
接下来的事可想而知,本来贾贵平不会因为家事单独和贺之敬沟通,但他三番两次的替崔敏办事,把问题闹得如此之大,不对他施加点压力怕是说不过去。
这边放下电话,那边便给贺之敬打了过去。
“贺老师,作为人民教师,你能不能干点正大光明的事,贾美丽不出国是她自己的决定,是经过我支持的,你背着我搞这样的交易,对得起天地良心吗?你作为校长,我不多说,你自己跟纪委交代。”
贺之敬也不是好对付的,他可不怕什么纪委,要说这件事,他要被拖下水,那崔敏就得跟着受牵连,只要贾贵平无所谓,他现在就可以去纪委。
但这只是他制衡贾贵平最后的办法,真要让他去,恐怕他没有这个勇气。
“贾厅长,没有你说那么严重,根本就没有什么交易,贾美丽在我们这读书,表现一直都挺好,她母亲也一直在替她争取这些机会,我们也是经过多方考察才决定把推荐名额给她的,请您一定理解。”贺之敬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绕弯子耍滑头,要想让他承认自己的原则问题,恐怕没那么容易。
贾贵平也在心里权衡这件事,崔敏这样做事,给他工作带来了极大的不便,甚至是麻烦,但事情真要闹到纪委,恐怕结局会不好收场,但这件事必须要立即遏制,还河流一个说法。
当即,贾贵平便来到西华大学,将贾美丽的申请资料全部抽走,出门便扔进了垃圾堆。贺之敬已经不好再说什么,贾贵平出面了,事情想怎么解决就成了他们的家事,现在看来,想通过崔敏把贾贵平这个人交上,是件不切实际的事。贾贵平这个人油盐不进,原则性太强,他贺之敬要想在连任一事上十拿九稳,靠这个教育厅长恐怕已经不敢奢望。重要的是,事情没办成,还把人给得罪了。
贺之敬在心中懊恼的咒骂崔敏,这种没有头脑和底线的女人,当初就不该招惹。这不,贾贵平刚走,下午崔敏就找上门来要说法,贺之敬能怎么办,很敷衍的回复了崔敏便算了事。
而这个时候,贾美丽已经走进省化工学院的实验室,成为了一个基础化学的老师。其实,相比之下,贾美丽更愿意从事课堂教育,而不是实验操作,但毕竟她是从试验台上下来的,不管她本事多少,只要看见下面坐着的学生,她便有了强烈的责任心,这是在过去多年的学生生涯中从未有过的心灵体验。她也终于明白传道授业解惑的深意。奉献,便是起码的品格和推动这项事业往前发展的基本力量。
河流出现在她课堂外面是她不曾想到的,河流示意她课堂结束再出来见面,他站在外面足足等了四十分钟,贾美丽才走出来。
“河老师怎么过来了,有事?”
河流将贾美丽带到少人的空地,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并让她有心里准备,不要参与到父母的矛盾当中,更要在恰当的时机多跟母亲沟通。
贾美丽虽然生气,但这时候她已经有了控制力,或者说,她对这样的安排早已经不以为然。在她心里,崔敏就是那样的母亲,想要改变她已经不可能。她只能通过自己的双手证明给崔敏看,让她看看自己的选择是没有错的。只是,在贾美丽心中,对父亲在家庭中扮演的角色感到同情和心疼,他那样的理解她,却要承受母亲带给他的诸多痛苦和麻烦,就算是为了父亲,她也要把工作干好。
看到这样的贾美丽,河流心里突然温暖了很多,虽然他在校里已经出了名,他顶撞校长目无王法的流言已经在校办和各大学院的办公室传开。虽然他在紧要关头为许畅争取到出国的机会,却迎来了自己事业上的一个低谷,甚至是绝望。
校委会以河流回国后科研成果不达标为由,马上停止了他X光射线实验室的运转,他的矿物晶体结构解析方向的实验随之轰然倒塌。
他是省科技厅和西华大学联合引进的人才,河流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待遇,便来到科技厅反应自己的情况。
魏立新毕竟不在行政岗,很多时候没有话语权。虽然河流把事件的来龙去脉交代的很详细,但科技厅不会为了他一个人得罪整个西华大学。因为谁也不知道西华大学做这件事的出发点,作为外单位,只能是表达一下对于人才的可惜,实则一点力量都出不上。
这个时候河流才明白,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他这个教授身份显然已经不是时代最需要的,他的处境和待遇甚至还比不上街边摆摊的商人。他严重感觉到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贺之敬借着贾美丽的事把他挂起来,明显就是要架空他。想想以前魏立新跟他说过的话,很有可能龙海洋专利的事就有贺之敬的份,只不过现在因为某种不可告人的缘由,要想方设法将他剥离这个组织。
河流预感到,随着自己事业走向低谷,他心中搁置了很久的有关龙海洋专利一事慢慢有了点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