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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胡东来这个人给河康的感觉还算本分实在,在他落难的时候没有另眼看他。尽管河康劝了好几次艾家,但艾家坚决要留在他身边,河康就算再硬的心也能感受到艾家的情义,但他不能也不敢去思考儿女情长的事。

现在的困难是,连最基本的住宿问题都是个事,以前在西华市还能称得上熟悉的老校友他自然不会去攀求,更不想让龙女和河流操心,就只在胡东来闲置的废料厂房将就着住下了。但一个屋子也容不下他们两,住在一起更是不便,现在是夏季,河康便在院子搭了个窝棚,把屋留给了艾家住。

胡东来呢,最近总往他这跑,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就单纯的闲谈,说一说木材街的家长里短。胡东来也跟河康提到住宿的事,答应在木材街借两个屋给他落脚,不想让他在这废料厂遭罪。

河康倒是无所谓,胡东来让他为艾家想想,一个男人怎么都行,但总不能让女人跟着你受苦。河康倒也算通情,但前提是要付给胡东来房费,再三推却不成的情况下,胡东来还是接受了河康的条件。

其实从艾家内心来说,住在废料厂已经很知足了,因此她为河康有这样的考虑和行动而深感欣慰,这是河康第一次明明白白的为她考虑,对艾家来说,意义重大。

木材街的两个屋是胡东来一个朋友的,常年无人居住,作为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当作顺水人情也就给了胡东来调用。屋子虽然老旧,但起码不漏风,晚上蚊虫也飞不进来,跟废料厂比,肯定是要高档不少。

河康也在木材街找了份新的工作,他其实是借着木材加工的差事跟周围人学习取经,虽然挣不了几个钱,但心里的满足感不亚于从前。艾家始终就跟在他身后,他们两完全能胜任一样的工作。

师徒二人就这样在木材街扎住了脚,对于未来,河康是不敢想的,他觉得自己远远没有单枪匹马闯入社会的能力,他也知道自己的秉性很难立足在险恶烦杂的生意场,但他的信念是坚定的,他感到总有一天他会用自己的良知和理念打动大家,他只是不清楚这样一天何时才能到来。

胡东来每次来看他都会带好酒好菜,一来是跟周围的伙计介绍这位河西镇的能人,二来也是出于对河康的照顾和帮助。

河康对胡东来的慷概已经招架不住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很给胡东来添麻烦了,让他今后不要再来看他。

胡东来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今天过后,他要出一趟远门,一两个月恐怕都不会回来了,想跟他好好喝点。

处于这样的理由,河康当然不好拒绝,就连艾家这样从不沾酒的女孩也都倒上了一杯。胡东来说河康把艾家带坏了,艾家反驳胡东来,觉得那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三个人酒足饭饱,话题也说的差不多了,胡东来才起身离开。

可他刚走没多长时间,河康和艾家便在酒精的作用下纷纷倒下了。一片漆黑的世界在两人眼珠里晃荡,现实和虚幻绞缠在一起,两人彻底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河康才突然感到被一场雨还是水的东西给浇醒了,当他睁开眼的时候,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却是久未得见的贾美丽。再看身边,躺着的居然是艾家。

河康的思路还不是太清晰,他不知道自己怎会在艾家床上,更不知道贾美丽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赶来,他张不开嘴说话,觉得所有的理由和借口都不足以为目前的形势开脱。

贾美丽是何等的崇拜与欣赏他,欣赏他的不落俗套,欣赏他的坚定信念,欣赏他的有情有义。同时,她又是何等的放心,放心他对艾家的情感,觉得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在他身上,她更自信的以为,她对河康的了解足以让他察觉到并赞同和接受这种默默的了解和试探。

但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贾美丽就站在床边,毫不避讳,用尖锐的眼光看着他们,像是在做无声的审判。

艾家睁开眼发现自己处境的时候,一下子钻进了被子,她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无法面对贾美丽,更面对不了河康。这不是她期盼的与河康相处的方式,至少这样的一种状态来得太快,远远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河康感受到艾家在被子里发抖不止,不管发生了什么,他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他再也无法将艾家只当作妹妹看待了,他所有的对爱情的思考和向往还没等成熟就直接宣布了死亡。而贾美丽呢,他有否有话要说,是解释吗?

“为什么?你龌龊,简直让我想吐。”

这是贾美丽所能总结出来的最直接感受,尽管她是那么的崇拜他,但从此之后,恐怕一切都将归零。

他低着头,喘着粗气,他在拼命的回想,他觉得事情绝非是现在这个样子。是的,以他的脑子,很快便想到了胡东来,最晚上喝的酒一定有问题,一定是胡东来干的。但面对贾美丽的质问,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许在他情感的深处,对贾美丽或多或少有了些认同,虽然还远远没到刻骨铭心的地步,但起码还是那么的纯真,是值得期待和向往的。

现在,这种精神向往被丢进了臭水沟,他知道贾美丽的心伤透了,但同时他又伤了艾家的身体和灵魂,相比之下,他认为艾家成了最大的受害者。他不能跟贾美丽解释半句,即便是遭人陷害,也不能解释。因为他对贾美丽的每一句解释,都是加在艾家心上的一道伤痕。

人都和你同床了,难道你还要跟贾美丽说这不是你想要的,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和陷阱。那样的话,艾家该何等的绝望,那样的话,她的人生在情感的道路上或许就走到尽头了。

种种的情感纠结汇聚在河康的脑海,他终于狠下心,回了贾美丽,“没错,艾家是我的人,请你不要再来打搅。”

这句艰难的决定终于脱口了,即便知道是伤人心的话,但他不得不说。他把挽救艾家的机会以伤害贾美丽为代价的方式来换取,他恨透了自己,她就想一直断腿的老鼠,被贾美丽的眼光钉在了床上,动荡不得。

从那天起,他再也没跟贾美丽有过来往,从那天起,艾家终于得到了她的河康哥。他们也搬出了胡东来的屋子。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艾家变成了真正的女人,正大光明的走进了河康的生活,白天洗衣做饭,到了晚上帮河康烧水洗脚。

胡东来离开西华市的时候托人给河康捎了一封信,胡东来在信里提到了他对河康做下的混蛋事,提到了贾美丽的母亲崔敏。那个处处为女儿着想的女人居然打听到河康的住所,她认为贾美丽的前程会毁在河康手里,她不允许贾美丽跟这样的人接触,产生感情就更不行,所以找到了胡东来,胡东来在金钱面前散失了做人的底线,伪造了河康跟艾家上床的事,并将贾美丽带到现场观摩。

胡东来在信封夹了崔敏给他的好处费,河康将钞票撕成碎片扬在风中,紧紧的闭上了眼。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原来他没动过艾家。他心里憋了一股火,内心狂吠着,他想问艾家为什么不告诉他实情。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他觉得大可不必这样了。艾家是多么善良的人,又是那么的爱他,一次善意而自私的欺骗也仅仅是为了留住她祈求的感情罢了。更何况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人。

但艾家呢,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还是不是以前的自己了,她哪里懂得那些事,她妈早早的就跟人跑了,没有人教过她,就连青春期都是在艰难中摸索度过。男女之事她实在不知,如若河康质问了她,想必她会觉得河康在有意羞辱,在为了抛弃她找的借口。那样的话,对她而言将是一场严重的灾难。

河康没有在心里过多的埋怨胡东来,他只是觉得贾美丽有这样一位母亲,真是种人生的不幸,但他又有种罪恶的想法,觉得倘若崔敏不耍这样的计谋,或许贾美丽还会被他一直影响下去,那样的话无疑是在害人,是在消耗她的青春和情感。即便他心灵有过对贾美丽的一丝丝感动,可他明白,他们之间绝没有下文。长痛不如短痛,这也许是对贾美丽最好的选择了,哪怕贾美丽一直恨他,但只要她早点脱离他的生活,总有一天她会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

等他彻底把这些杂乱的情绪理清楚,终于找到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平衡点的时候,他觉得,应该带艾家回河西镇了。

他应该给艾家一个正式的名分,从现在起,就要和过去说再见,他曾经的梦想和城市的一切,都将在他选择婚姻的时候,彻底说拜拜了。

人啊,你只能看着自己的条件去匹配你的人生伴侣了。 B3BWrdI8pMC3Nq96Us7Mcfa8rpTRiHbnxFHeHJfBpNHUus8HtHYs53mN5/sbS4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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