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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洛伊丽也算受过高等教育,家里也都是读书出身,是个识大体的人。反正河流已经安全到家,自己留在这反而是种多余,跟河流及家人道了别,自己慢悠悠开车回了家。

她不想介入河流和龙女之间,尽管龙女在这件事上多少有些过激,可她还是选择沉默。

在省文联一年的工作历练,将她女孩子身上无理取闹的影子剥去了不少,现在的她沉稳了很多。

但同时她又在想,河流跟龙女的这段紧张关系什么时候是个头,如果一辈子都这样呢?那又如何,并不是每一个人生的矛盾都会得到有效解决,但人不都照样好好生活着嘛,这样一想,洛伊丽对他们的那点小摩擦又不那么在意了。过了河西县之后,慢慢的车速快了起来。

一路上,她专注的盯着前方,尽管路面不是太理想,好在车也不多。但越是这种情况,越是要保持清醒和专注,一不留神,很容易失了方寸。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她听到前方拐弯的地方有人按喇叭,她稍微降了速度,往右让了让。

那车拐了过来,也慢慢悠悠,见了洛伊丽的车,像是在见怪物。这辆车挂着省地质勘探的旗子,属于公车。这个年代,能在路上奔跑的车,绝大多数都是公用,而洛伊丽成为了这个惯例中漏掉的一条大鱼。

她也盯着对方的驾驶室,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她回头想再看,车已经过去了。她在想那张模糊的脸到底是谁,因为太熟悉了,反倒一下懵住了。

当杜鸿这两字出现在洛伊丽脑海的时候,她一脚踩向刹车。

“他怎么出来了?跟地质局的同志?他们怎么扯到了一起?”洛伊丽虽然好奇,也确定那就是杜鸿,但她没心思追问,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明白,也就走了。

是的,杜鸿趁着河流回老家的功夫,居然带着省地质局的同志赶了过来。但他们是偷偷来的,来之前杜鸿向贾美丽打听了锡矿洞的大概位置。他们这次来,就是要做个大概的勘探和测量,纯属个人行为,还没来得及上报单位。因为事情还不确定,不能凭借化学系女生的随口一说,他们就大动干戈。但正因为她是化学系研究生,杜鸿有理由相信她的专业见解,就算不是锡矿,也可能是其它物质结构,来一趟还是有必要的。

从西华市地层含矿性来分析,无论是地层单元的元素富集强度还是元素的叠加作用,都不具备锡矿形成的条件。这是近年来省地质局在区域地球化学分析上得到的一个结果。但不排除个别的小环境会被遗漏。

一路上,勘探队讨论了河西镇可能的岩体结构,在以往的记载中,这片地区主要以花岗斑岩和变质粉砂岩为主,都含有硒元素,但不是主要元素成分,大量富集的可能性不大,更别说形成矿区。

所以对于杜鸿发表的长篇大论,大家的看法也都相对保守,甚至是不怀希望的。

但就算有一丝的机会,杜鸿也不想错失,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很有可能借着这次机会参与到对锡矿地层的化学组成研究当中,这在西华市是一个全新的课题。比起在西华大学研究老生常谈的有机化学,这个契机能让他发挥更大的潜力。

而这个冒险很有可能将他跟河流,甚至是西华大学的关系推入谷底。要知道,像他这么一个留学归来的人可不是随便哪个单位都有的。留在西华大学,可能永远都跟在河流屁股后面,不可能有自己的天地,而到了地质局,他的作用就会被无限放大,他的教育背景和知识储备能力会让他马上支起来一摊事,那样他就能成为河流那样的人,开会坐在最前排,吃饭有人陪,只消大嘴一张,下面就有人去执行。

这样一想,杜鸿认为,风险是值得的。就算是空欢喜一场,也不影响他继续留在西华大学。

勘探队的车刚出河西镇,就被一个灰头土脸的家伙给拦住了。司机小张赶紧刹住车,回头跟地质勘探处的张天河说:“张处,您看这?”说着指了指那家伙。

张天河动了动他的帽子,回头看了眼杜鸿跟另外两个队员。

“认识?”

大家一致摇头,对这个不速之客完全不认识。

张天河又看了他一眼,开门下去。

“拦着我们不让走是为什么?我们司机眼睛要是不好都把你撞了,你快靠边。”

灰头土脸的家伙见有人下了车,嘴巴一咧,把手伸了出去,“您好同志,我叫赵长山。”

这个家伙可真有两下子,就因为在镇上开会次数多了,看人的眼光都与常人不同,知道车上坐的都不是一般人,才跟人握手称好。可这小子未免胆子太大了,他们河西镇一辆机动车都找不出来,他这辈子更是没坐过一次这样的车,三年能去一次省城就不错了,但也未必能坐上。但就是这么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却觉得自己是个经验十足的队长,就把自己和眼前这些人视为了同类,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居然敢伸手拦车。

张天河对于这样一种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显得很不习惯。他甚至不明白赵长山为什么要做自我介绍,一切都显得太唐突。

他不自然的微笑着,盯着他伸出来的手,小心翼翼伸过去碰了一下,“你这是?”

赵长山来到县里进行思想改造时间太长了,他的头发长了很大一截都没时间剪,主要是他兜里的钱花光了,来的时候他媳妇赵柳枝正在气头上,没有给他准备衣服,更没去看过他,她觉得赵长山干了偷鸡摸狗的事,让她在河西镇提不起头做人,没有理由去看他。所以他就一套衣服翻来覆去的穿,脏到一定程度也就不保暖了。

这天冷啊,他又饿着肚子,几天没见着红薯窝头了,更别说白米饭,哪里还有力气走回去。他起初也不敢随便拦别人的车呐,但现在他被逼上了绝路,他趁着自己还能张开嘴说话,不为自己争取一下怎行。

他就把自己如何在县里受的苦,思想教育如何的枯燥无味,镇里的领导如何的叫人心寒,他还特意说她媳妇没有良心,他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他媳妇连个娃娃都没生下,他落难的时候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可这些与外人无关的话仅仅是为了他能坐上车搞的铺垫罢了,他还是耐着头皮请求了一下张天河,“也不知道你们这个车还有没有一个人的座位。”

张天河的心这才落下来,他想到最坏的情况就是把赵长山当作行乞的无赖,因为他实在太有行头了,跟外面行乞的人有何两样,他这个样子哪有往日里那个队长的风采,叫人怎能不把他归为一类。

车子前两排自然是容不下他了,但车厢还是很宽裕的,虽然装了些探测考察设备,但空间还剩余很多,就把他安置到后面。

车刚要走,张天河想起个事,又问了一句,“你这个人,光说坐车,也不说去哪儿。万一我们不顺道呢。”

赵长山十分自信的说,“这是条独道,你就一直开,到了河西镇给我放下就行,你们要是到不了河西镇,开到哪我就在哪下。我倒是很方便。”

这下好了,遇到个河西镇的人,杜鸿一直想避开河西镇的人,最好避开河家两兄弟。这要是让赵长山把话传了出去,恐怕还没等他进省地质局,就被河流给扫地出门了。

这也是他和张天河一行的约定,这次行动是属于绝密的。

车上的人犹豫了一下,张天河明明都答应人家了,他这么一个知识分子说出的话怎也得算数,不能做表里不一的人啊。

“啊,我们路过河西镇,把你放下。”

赵长山的心放了下来,他现在心里美滋滋的,这可是省城来的车呐,虽然他不知道车厢里这些东西叫啥,是做什么用的,但这些都跟他无关。他只知道回到河西镇之后他有的吹了。他都想好了,最好他下车的时候碰见几个镇里的长舌妇,到时候他就可以借助她们的舌头,将自己和省城人来往的事给营造下去,这样一来,虽然他去县城接受教育丢了光彩,但返乡的途中把光彩找了回来,心理上也会觉得有了优势。

他已经很知足了,虽然车厢面朝天空,天空又是那么冷,他的脏衣服又紧贴着他的前胸后屁股,车开起来的时候,就像一层冰在他身上不停的摩擦。但起码不用累腿了,人生总是有得有失,总不能既让他的腿安逸,又让他的身子暖和吧。

这样想着,在这潮冷的天,赵长山居然睡着了。他实在太累了,也不知经历了怎样的学习,竟让他如此的不堪折磨。 Hz6oyXgu5wvIEUlrKSYOx+9qGtq9Rtlmvf43bWBvxKcgMMwTb89ibiDhmTT3JYP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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