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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刘勤和二牛留下来看守阵地,其余所有人赶着马队往山下送货。那一批批精瘦的马休养了数十天,终于到了开工的时候。

河康根据马匹情况,酌情配货,多的三百来斤,少的也二百来斤,整整齐齐捆绑之后,顺着马鞍的两侧牢牢绑死。

下山坡陡,每走一步都要考虑马匹的负担,稍有不慎,就会在失去平衡后翻下山去。因此,大家伙走得异常小心。早上天一亮就赶着出发,到了晚上才抵达河西镇。

赵长山一行早已困得睁不开眼,单打独斗的刘三靠在墙上也半睡半醒。直到离老远传来马喘气的声音,人群才开始蠕动起来。

艾自民是第一个站起来的,“来了来了,准备,都给我起来。”

赵长山扒开人缝,探出个头,“揍死这个小混蛋。”

说着,那些个不要命的二愣子便拎着扁担锄头往上冲,刘三一下从睡梦中惊醒,本以为能抵挡一下,被人一把就掀翻在地,从他头上跨了过去。粘在地上迟迟起不来身,算是结束战斗。

但他还是使劲力气大喊了一嗓子,“河康啊,赵长山找你来了,赶紧跑赶紧跑。”

马队已经累了一天,别说打仗斗殴,就连喝口水的力气都没了,河康走在最前面,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冲过来,看着艾自民充满仇视的眼光,知道大事不妙。从马背上抽出一把砍刀,横在胸前,顿了顿马笼头,停在了原地。

虎子和虎子他爹绕到前面来,“什么情况?”,一看是赵长山带着人来了,张聪怒从心来,一个人走了过去。

“赵长山,你不知道谁给你养大的?现在拦老子的路,告诉你,少做缺德事,你还有个可怜的老母亲,想想她老人家。”

赵长山从小就死了爹,他妈哭了几天几夜,把眼睛哭瞎了,要不是镇上这一辈老人帮着照料,赵长山哪里能活着长大。单单从张聪这吃过的饭就数不胜数,所以说,河西镇不欠他的。

一听张聪这么骂他,自然知道张聪想借题发挥搞特权。

他站到艾自民前面,稍微把头低下,“张叔,你说你这么大岁数怎么也跟着他胡闹,你是看着我长大的,这些年为了带领大家致富,我连自己家老母猪生崽都顾不上,自家损失点倒无所谓,集体重要嘛。今年是个啥年头,地里庄稼不景气,他们还匀出一群人给我添乱。现在一个个都不好管教了,我这个队长算是完了。”

赵长山在长辈面前突然发起了感叹,这感叹里头夹着对生活的无奈和憋屈。但很快他又想明白了。

“不管谁闹我都不能让他坏了庄稼的事,乱我军心更是不行。叔,你让开,今天的事跟你没关系。”说着就要将张聪扒拉开。

虎子上来挡了一下,“怎么,赵长山,你翻脸不认了,我爹你也敢动。动一下试试,吃豹子胆了?”

眼看形势就要向着不乐观的局面迈进,河康当然不能让这场暴动进行下去,终于站出来与赵长山对峙。

“看来是我的错了,长山哥,你什么意思,是要打我一顿,还是要我这些木板子?你就说。”

河康将砍刀杵在地上,从容的看着赵长山。

赵长山点了根烟,慢条斯理的说,“打人犯法,我不傻,但你这些破东西我必须代表队里给你没收,没经过镇里同意,你的劳动产出不作数。”

一听这话,河康禁不住乐了,“长山哥,你好歹出去转悠转悠,也不看看什么时代了,人民公社都解散了,我劳动还要你来管?管不了的。”

河康当然不能让赵长山得逞,这是大家数十天的心血,岂能说没收就没收。

“你不想交出来了?”

“这东西不是我自己的,我身后这帮兄弟也有份。你问我不算,得问他们同不同意。”

话刚出,虎子第一个发言,“我不同意,我的东西谁也别想抢走。”

赵长山看了看其他人,“你们呢?”

面对自己的老生产队长,突然间都不敢表态了,像是某种停留在身体的号令又开始了不定时的响动。就像艾自民说的,来年的农药化肥还得找赵长山购买,真要是闹僵了,今后种地都成问题。

大伙在心里琢磨着,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河康看出了大家的为难,说了一句,“既然大家都不说话,我来说一句,长山哥,你要不服气,咱俩可以比一下,看看是你种地赚钱还是我这个赚钱,你也不用为难小兄弟,我要是输了,再不在河西镇做这个事。你要是输了,从今往后,希望你可以让出一条道来。如何?”

赵长山冷笑道,“凭什么听你的?你发动大家搞资本,就是在给河西镇抹黑,还跟我谈什么输赢,我这么有原则的人能跟你比吗?东西必须留下,我要交到县里去。”

说着就将手里握着的牛角刀伸向马鞍,朝着绳子割了一下,刀锋利索,绳子哗啦断掉,木板滑了下去。

河康用一只手赶紧接住,另一只手紧握着砍刀,“不要欺人太甚。”

看着河康手里攥着的砍刀,赵长山还是有几分畏惧的,但他清楚河康没有那两下,“大家上去帮忙卸货。”

一声令下,赵长山带来的人便涌了上去,虎子将砍刀横在腰间,做出进攻的姿势,张聪被吓到了,“都给我住手。”

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听他的,眼看一场大祸即将酝酿,邓华铃出现了。

也只有这个时候,女人才是最冷静的那一个,她早早的从后院的小路跑了出去,到派出所报了案。

同来的是副所长孙乾和另外两个小警员,河西镇有些年不出现这样的场面了。孙乾正了正警帽,手里拎着一副手铐,站在河康和赵长山中间,问了一句,“谁要闹事?”

艾自民张嘴就来,指着河康的鼻子,“他,发动群众破坏生产,私自砍伐。孙所长,把他拷回去。”

孙乾把手一背,笑了笑,“哎呀,树是大家种的,属于集体财产,这个事呢,刘镇长开会表了态,也不是个人行动,代表的是集体的意见。我们不好查办啊。”

赵长山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邓华铃,感到这个女人很不简单,孙乾的言语也透露着一些似有似无的立场,知道自己落了下风。

“既然是集体的,就应该交给集体来负责,他既不是村干部也不是农业大队负责人,凭什么发动大家,他动机不纯。”

临场的发挥并未能赢来转机,孙乾很清楚眼下的状况,在他从政这么多年,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强劲的两股对峙势力。

他指了指河康跟赵长山,“今天谁也不准动武,都跟我回去。既然站着讲不清楚,就回去坐着讲。”

河康早就听准了孙乾的立场,两个小时的谈话也证实了自己的观点。赵长山在派出所没有捞到便宜,还被以捣乱经济建设的名头给教训了一番,并当场写了检讨书,留在了派出所备案。

这个小小胜利的获得让河康坚定了自己的选择,而对赵长山来说,一纸检讨并不代表斗争的结束。

接下来一周的时间,河康带着大家将成型的板子组合到一起,没有用一颗钉子一个螺,全按照榫卯结构的不同组合拼接而成,看上去显得特别讲究。

出发进城的那天,心里充满着忐忑和不安,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桶金,能不能顺利到手还不得而知。

除去路上休息的时间,马队第二天才赶到地方。西华市农贸市场的人一个挨着一个,一根扁担两框货,有的一边是货一边是孩子,还有的手里握着四五根绳子,每根绳子拴一头羊,为了有个好摊位,他拖着那群羊拼命的往空余不多的地方挤去。还有的拿钢筋钉在地上,围了个现成的猪圈,那猪仔在狭小的空间转悠,买猪的人伸出手丈量猪的长短尺寸,双方你来我往的抬价周旋。

在这个热闹的集市上,河康的马队成为了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线,那高头大马十分显眼,大家都把眼光投过来,看着马背上的桌椅板凳,都觉得十分新鲜。

转悠了半个多小时,一个像样的地方也没找到,河康观察了好半天,决定将马群牵到地势高的地方。然后他爬到马背上,精神抖擞的站了起来,虎子和艾国还不知道他要干嘛的时候,他便抄起嗓子开始了吆喝。

“新出的餐桌板凳咯,河西木匠又开工咯。都过来瞧瞧看看,给钱就便宜卖了。”

这一喊,把那卖猪的老汉从地上惊了起来,他的猪也被吓了一跳,张着嘴开始啃那钢筋条。老汉舀了一瓢水泼在猪身上,那猪一下就老实了,爬在泥塘里开始来回的翻滚和泥。

“诶,我说,河西镇的?”老汉看着马背上的河康问道。

“假的真不了,我还能骗你不成,过来看看这做工。”

河康将老汉招呼过来,一些闲逛的散客也聚了过去。老汉凑近,用手摸了摸木头,又用鼻子闻了闻。

“嗯,确实没用胶水,做工可以。”

老汉的发言代表了人民群众的眼光和肯定,河康从马背上跳下来,“叔,您真识货,来一个?”

河康马上发起进攻,但却把老汉吓退了。

“我家吃饭都在水泥缸上,用不着桌子。你这个东西好倒是好,就怕没人买。”

“东西好怎么会没人买呢,今天我就卖给你看看。”

河康对于这些“艺术品”是充满自信的,但却远远不了解这个年幼的市场,远远没看清人们的生活状态。

看热闹的人多不代表生意好做,也不是每个看热闹的人都在用心看,多数是为了打发时间,把热闹本身当成了消遣的方式。

这个时候,人群外七八米远的地方站着两个人,已经被河康的吆喝声吸引了好半天。 FWz64sJL23N6V0Lm8alVDRD+FazLiPrnDZBytkGAKXvihqLR3eHG4432fWrumEv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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