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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在马支书的拷问下,得知兄妹俩是给河康的砍伐队送补给去了。

“谁批准你俩去的?把批准信拿来我瞧瞧。”

马支书的官腔显然是凑效的,兄妹没见过世面,胆子也小,吓得直摇头,“我们是主动去送粮的,没有批准信。”

马支书一下清醒了,“没有?没有你还敢去?不规不矩,你们这是乱社会主义阵脚,动机不纯,你爹呢?”

不骂还好,马支书一提到艾自民,艾国一下就反应过来,心里有了底气,“马支书,我想起来了,我爹,是我爹让我俩去的,你去找我爹,啊,找我爹。”

说着,拽起艾家的手就开溜,边跑边笑话马支书的木讷和愚钝,边跑边觉得自己是何等的聪明。

可等赵长山拖着气愤的身体出来,听到马支书带来的又一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没气过去。

“艾自民?他什么时候有这个胆子的?我都不知道,你等着,等着我去给这个老小子嘴巴子。”

看着赵长山扬长而去的身影,马支书终于舒坦了许多,不管怎么说,他总能找到化解烦恼的办法,但往往都是通过嫁接的方式,将自己的痛苦过继给别人的生活。所以,明明被艾国艾家气了一顿,但他很机灵的让赵长山去替他排忧解难了。

这一直是马支书自觉高明的地方,也经常在内心褒奖自己的聪明和智慧。殊不知竟忘了还要找刘三了解情况的事,居然大摇大摆的回去了。

路过荷香莲酒庄的时候,从裤腰带上解下来一个葫芦瓶递过去,“打满。”

一边打量睡着的庄老板,一边盯着荷香莲挺拔的胸脯看,荷香莲每次都能感觉到马支书的小伎俩,所以她故意把身体背过去,不让马支书看。马支书看不着前面就看后面,但荷香莲这就不知道了,还以为自己逃过了他的猥琐行径。

灌完酒,马支书摸了摸兜,“呀,你看看,天天忙镇里的事,钱都想不起来揣,改天,改天我亲自送来。”

荷香莲看了眼庄老板,马支书走后,她一巴掌拍下去,将庄老板给震了起来。

“睡睡睡,早死几年,我看你头都能睡出青苔。再这样下去,你把家都给睡没了。”

荷香连不过希望庄老板能正常的像个男人一样保护她,不要让别的男人在她身上使坏眼神。庄老板哪里想过这些事,店里生意惨淡,大家伙吃饭都成问题,哪有闲钱打酒喝,偶尔遇到个马支书这样的赊账玩意就足够闹心了,还不如趴下来睡睡觉,铺子有荷香莲看着,什么时候酒卖差不多了,他再上锅炉蒸煮发酵。

艾自民哪里受得起赵长山的天大误会,又是端茶又是送水,把艾国艾家骂了个底朝天。

“没妈的孩子就是野蛮,赵队长,你放一百个心,我马上给这两兔崽子捉回来,千方嘱咐就是跟我对着干,也不知河康给他们施了什么邪,一个个都着魔似的跟着上。绝对不会给你惹事。”

赵长山不关心艾自民的两个孩子,他的格局比这大得多,或者说,他关心的事较为局限,这一点和马支书很像。一个把大格局局限在自己利益上的人,注定会给大家捅娄子。

“不不不,老艾,你不用跟我保证,你现在要看清楚一件事。有人要从咱们的农业大队里搞瓦解,要把咱们最能干的劳动力搞去舞刀弄斧。你说严不严重?”

“严重,确实严重。”艾自民给赵长山加了一杯水。

“该不该收拾。”

“收拾,好好收拾,河西镇没有人种粮,喝西北风去啊,太恶劣了这帮人。”

看到艾自民有这样的表现,赵长山也就放心了,走的时候还将香烟掏出来给他撒了三根,以示慷概。

艾自民之所以这么听话,除了能受到赵长山重用之外,最重要的在于他不想艾国艾家给自己惹事。虽说他不怎么经管儿女的生活,但往他头上扣屎盆子的事是绝不允许的。

气冲冲的回家取了捆麻绳,准备将人捉回来,结果连屁都没闻着。毕竟好吃懒做惯了,身体早已吃不消体力劳动。

兄妹二人的到来对河康来说是个意外,唯一的顾虑还是艾自民那边,就试探性的问了问。

“就不怕你爹收拾你们?”河康一边刨木头,一边问。

艾国从地上捡起来一把凿子,骑在木头上顺着画好的线开始工作,“你让他来试试,问问河西镇的乡亲,是谁在供养他吃喝。”

艾国的硬气让在场的各位无不钦佩,但二牛却不这么看,“那是你爹,你问问虎子,他敢不敢跟我张叔叫嚣,不打断他腿,小子打老子,不怕挨雷劈?”

二牛的见解马上压制住方才的艾国,他正想接着硬气,艾自民赶来了。

在场的小青年都挨个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刘勤和刘二娘倒是无所谓,他们爹是镇长,艾自民怎么说也会给几分薄面。其他人就遭殃了。

他没理会河康,先拿虾兵小将开起了刀。

“你们一个个,谁让你们来的?地里庄稼都不要了,有媳妇的也不要媳妇了?你爹你妈憋尿攒钱给你娶媳妇,你就这么不当回事,跑到这来投机倒把?”骂了一圈,没一个人回复,张聪含着烟锅,微醺的沉醉在一丝丝升起来的烟雾中,仿佛这代人的事早就跟他没了关系。

虎子有些按耐不住,准备起来回应,被他爹张聪一个眼神憋了回去。二牛就不同了,站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予以还击,“我先申明啊,我没媳妇,要论地里的庄稼,还管个裘啊,你也不看看旱啥样了,不是我不要庄稼,是庄稼不要我,既然它不要我了,我就得自己出来谋生活。干活不卖命,你养我啊。”

二牛的话叫听的人那个痛快,大家又都抬起了头。艾自民那个脸啊,都快从头上掉下来了。他从地上捡起来一把木头屑子砸了过去,二牛非但没有躲,还举起手里的斧头呵斥了一声,将艾自民吓得倒退了好几步,搞得大伙哈哈大笑。

“干什么?瞎来,那是你们长辈,得叫叔,对吧自民叔。”河康放下手头工具,准备亲自来啃这块硬骨头,但心里不是十分有底。

艾自民早就等着河康出来对话,他捋了捋脖领子,扭扭脖子道:“你行啊河康,你没回来的时候,我们河西镇风平浪静,自从你妈带着你回来,你看看,给我们惹多少事,现在你的行为严重影响了农业生产,成了社会主义的害群之马。”

这番言论在河康看来早就不足为奇,他做这个事的时候也预想过这样一种场景,所以一点都不在乎。

河康看了看艾国和艾家,指着艾自民道:“我叫你一声叔是出于对你的尊敬,要是论人品的话,我连话都懒得跟你说。你也不看看自己做的那些事,哪一件跟农业生产有关了?”

艾自民怎么也没想到河康会突然发飙,骂的他是面红耳赤,在这么多后辈面前可谓脸面全无。但他的嘴也不是省油的灯,既然来了,就要啃掉对方一块肉回去。

“你个兔崽子,你爹死得早,没人教育你了?敢跟你叔这么说话,知道你爹怎么没的吗?偷人偷没的,知道咱们河西镇木匠活为啥没的吗?还是因为你爹,你爹把咱们河西镇的名声给带偏了,最后没脸见人投河自尽了。你爹……”

没等说完,河康的拳头就飞了过去,直接将艾自民扔出去两米远,不管什么时候,这件事是河西东永远也洗不掉的丑事。但上一辈人丢的脸,不应该让他来受辱,艾自民的言辞实在欺人太甚。河康从来没动手打过人,艾自民成了第一个。

要不是张聪急忙拉住,不知道艾自民还要挨怎样的收拾。艾家两兄妹看见他爹被揍,非但不心疼,还觉得揍的合情合理,连上去拉的意思都没有。

“艾家,把你爹扶起来。”张聪还是明事理的人,就算艾自民再不是东西,毕竟是一家人,总不能这样仇恨下去。

谁知艾家手刚搭过去,就被他爹给一把推开了,“没长眼的东西,老子用不着你们管。”

随即爬将起来,冷笑道,“河康,让我说对了吧,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来年种地的,化肥农药都别上我那领,来了我也不会发,有本事自己想办法。你们就干吧,到底是粮食重要还是木头重要,咱们走着瞧。”

河康已被艾自民的这番话给伤到了,此刻他背对着大家,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他不是后悔自己的选择,他害怕辜负了这些年轻的心。他知道赵长山想的是什么,也知道粮食对于饭碗的意义,但现在不转变思想,河西镇的百姓可能一辈子都要靠着锄头过日子,他不来走这条道,身后人就永远也看不到努力的方向。

“都想好了,要走的趁早。”

留下这句话,河康背着绳子艰难的上了一棵树。

太阳就要落山,那铿锵有力的斧头和新鲜的木头碰撞着,发出悲壮而激昂的声响,从几十米高的树冠传来,像是一道击穿世俗的闪电,给这个贫瘠的时代敲响警钟。 DySYi40KR7JUgkp1zpzRstoLmcwQy6Tz01Skwv64Jx2ARhEQr/tgTLu+Wm0UAj4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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