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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一周后的西华大学,陷入了舆论的包围,由河流提供的贺之敬参与专利转让的材料跟贺之敬向警方交代的情况相背而驰,也因此,贺之敬不得不暂时离开岗位,接受调查。

对于销毁西华大学科技处有关成果转让相关记录一事,贺之敬是坚决否认的,但河流借贾美丽之手,通过贾贵平关系网拿到的这份资料却又直指贺之敬参与了此事,前后矛盾的出现让贺之敬一下子成了西华大学的焦点人物。

但河流提供的这份资料也只能说明龙海洋的确通过贺之敬完成了专利转让一事,至于校里的记录是谁销毁的,一点证据都查不出。

贺之敬从局里出来的时候,感觉人身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虽然承认当年经办了这件事,但龙海洋后来因为何事丢了性命,他闭口不答。

走出去几十米的距离,他感到越来越紧张,突然回身杀了回去。道出了当年有关专利转化的一个惊天秘密。

这个秘密足以震动西华大学,也让龙海洋生前的名声扫地。

从钱光明那里得知消息后,龙女愤怒的走进西华大学。贺之敬早就做好了准备,他知道河流跟龙女一定掌握了什么信息,才敢跟他作对,加上郭长军随时可能吐话,他对自己的前途一点把握都没有。

杜鸿选择这个时候来贺之敬办公室帮忙,其用意何在已十分明显。贺之敬整理着桌上的资料,杜鸿在给他收拾书柜。

龙女闯进来的时候瞪了杜鸿一眼,他赶紧把头低下,若无其事的继续忙着。

贺之敬见她来,咳嗽一声,杜鸿赶紧直起身,“你干什么,没看到领导忙着吗,请你出去。”

龙女扭过脸就骂了一句,“你个不要脸的,就你这样还教授专家,泥腿子,你可真够蠢的,就算是当条狗,也应该选对主人,看来你是瞎眼了。”

这样的人身攻击对杜鸿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哪知道龙女身体里带着多大的怨气进来啊,被这么一骂,连回嘴的头绪都找不着。

贺之敬一看这架势,不客气的站起来,把手里的书重重拍在桌上,“你放肆,你爹活着的时候没有学术道德,生出你这个缺乏教养的人,这是我们杜教授,你怎么说话呢。”

还没等龙女开口,贺之敬就先把龙海洋的事抛出来了,这下好了,龙女走过去,用脚踩住他从桌上摔下来的书,“今天你最好把事情说清楚,我爸是怎么不道德的,你知道你在公安局说了什么吗?你毁了他一辈子的清誉,要是不给我合理的解释,我不会放过你。”

贺之敬没别的意思,就是要推倒龙海洋给大家树立的崇高印象,就是要揭露他丑陋的一面。就好像当他的丑陋被揭示之后,他也要拼命证明别人也有丑陋面一样。

他十分沉着,因为这件事在他心里搁了十多年,若不是郭长军落马,他不会轻易打出这张牌的。

“我没什么说的,当年的技术专利的确是龙海洋从魏立新手中夺走的,这件事鲜有人知,因为这不是光彩的事,你爹好面子,他怎么会让人知道呢。”

“胡说,他对西华大学化工专业的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我不会让你阴谋得逞,你想什么我很清楚,不过我告诉你,蒙禾迟早会交代的,你就等着坐牢吧。”

龙女的愤怒就写在脸上,生命和名声同等的重要,失去任何一方,人生都将失去意义,一个是身体上的,一个是灵魂上的。

贺之敬笑了笑,“我不跟你说了,有问题你们去找魏立新,我觉得,这个时候,他比你都难受。”

是啊,河流早就觉得魏立新不对劲了,只是一直以为他劝阻他调查龙海洋的事仅仅出于对他事业和人身安全保障的考虑,没想到爆出这样一个惊天秘密。这对河流来说,也是不能接受的。

本来,找魏立新当面求证,两兄弟是要一起去的。但河康家具那边出了点急事,封长海让他立刻赶过去,河流让他先忙自己的,他一个人过去应对。

几乎同时,兄妹两前后来到了魏立新家中,这位刚刚从科技厅退下来的老领导此刻正襟危坐的侯在家中。自从郭长军被河流整进去之后,魏立新就知道,他们找上门来是迟早的事。

他的眼神飘忽,显然不是岁数的原因,他平时是个头脑清醒的人,但这件事对他影响太大,他连着好些天都没休息好。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去回答他们要问的问题。

可现在,他没发再逃避下去。面对兄妹两紧张而不甘的神情,终于把他珍藏了二十年的一个箱子打开了。

魏然替他拿出箱子里厚厚的一沓手写成的资料,全是化学公式和实验记录。东西摆出来后,魏立新从靠椅上起身,扶着魏然走到窗前,此时节气已是惊蛰,他将披在身上的外套扔到桌上,眼里含着一道闪闪的泪光。

“你们的父亲天资过人,这一点我一直不如他,但他没我幸运,那时候国家在化肥合成技术上没有太出彩的东西,西华市牵头偷偷给西华大学拨了一笔钱,让我两专心搞这个,后来因为成果迟迟出不来,他便改行去搞讲座了。很快,他在西华市,乃至其他省市的同领域中就引来了关注,因为他很会讲课,所以大家都很看重他,就连校里也开始对他侧重培养。因为他的宣讲能力,那几年西华大学招生数量开始上升,因为这件事,他还受到市政府奖励。五年后,他成了西华市化工届的首席科学家,国家和省里的很多项目都给他来做,也就在那年,我把这份化肥生产技术的资料送到了校里。那时候贺之敬还只是科技处处长,负责成果转化方面的工作。本来,一切都该按部就班的进行,可就在这时候,校里为了多争取一个二级教授的头衔,居然厚颜无耻跑来跟我商量将专利让给他的事,因为他在成果转化上缺东西,不满足二级教授评选标准,所以就盯上了我的专利。”

说到这,魏立新竟有了一丝委屈,声音暗淡下来。听了这些,大家也都明白事情原委了,不知怎的,话从魏立新口中说出来,大家竟没有反驳的想法,唯独龙女想不明白,问了一句。

“魏叔,我爸同意学校做法了?那是他的意思吗?”

魏立新停下来不说,就是不想谈及这件事,但事到如今,他不得不道出实情。

“一个二级教授,那是每一个教育工作者的梦想,那是个很高的山峰,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剩下来的可能就一两个。我觉得他后来是动心了。”

河流听到这,脑袋撕裂般疼痛起来,他崇拜和敬畏的父亲,到头来居然给他带来这么大的玩笑。这让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灯塔如何承受得住这份欺骗。

他再也听不下去,站了起来,对魏立新鞠了一躬,六神无主的走了出去。

伤怀是自然的,谁也不能逃脱命运的捉弄,龙海洋一时的虚荣作祟,可能成为毁掉魏立新学术生涯的重要一环,如果这个成果不被学校拿走,他可能会凭借它走的更远。虽然他在化学系主任的位置上坐了很多年,但那个专利未能带给他生活的改变,学校一分钱都没给到过他。

相反,龙海洋凭借这次机会,从第一化工厂那里获得了丰厚的回报,但可以证明的是,这些钱全都用于培养三个孩子了,甚至于多数给了身在国外的河流。

这样一个埋藏多年甚至可以宣布死亡的秘密就这样钻了出来,对于龙海洋的每一个亲人来说,都是一场巨大的心灵灾难。

魏立新道出实情多少有些后悔,但所有这些都基于他得知龙海洋死于非命的基础上,否则这件事将永远烂在他心里。

为此,他专门找了一趟河流,洛伊丽怀孕后已经顺利产下一枚男婴,取名河成禹,转眼都快一岁了。

魏立新走进这个朴素而宁静的家庭,却感受不到一丝半点的宁静。

他要面对的不仅是河流,还有邓华玲。

这么多年了,作为邻居朋友,龙海洋做了有违道义的事,他却一直忍着没讲出,特别在龙海洋去世之后,他更是多次帮助母子几个度过难关。这让邓华玲感到颜面全无,不知该如何面对年迈的魏立新。

所以从他进门起,邓华玲就一直哭个不停,河流手里抱着睡着的河成禹,从身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封信,递给魏立新,“魏叔,这封信物归原主,今天我把它还给你,以后,你就把我当儿子,父亲对不住你,他的债我来替他还。”

魏立新几乎都忘了这封信的事,是啊,当年第一化工厂超过专利使用期限,没有要归还西华大学的意思,他就猜到有人从中渔利了,所以当河流回国不久,便将这封信匿名托人交给了他。要不是有这封信,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场面,要不是魏立新讲出实情,河流也不会想到这封信是他写的。

此番良苦用心,足以让他们兄妹付诸余生以报答。

邓华铃隐忍了这么多年的事终于还是被魏立新给说出来了,这个女人之所以还坚强的活着,就是为了三个孩子。当年龙海洋做这些事,她怎么可能不清楚,她甚至已经绝望。他们大吵大闹,但最后还是回到了生存问题。

后来,邓华铃的内心产生了强烈的负罪感,龙海洋去世之后,她一度认为他冒险出卖专利权就是为了抚养三个孩子,供他们成才。而且她敢断定,这一定时龙海洋面临的最重要原因。当然,魏立新提到的他对事业上的虚荣,也是不可完全剥离的。

总之,现在的邓华铃已经没有秘密了,她以为会带着这件事死去,但时间还是撕开了真相。她只是觉得再难以面对这三个孩子,她当年居然没有尽全力的阻止龙海洋,以至于毁了他再孩子心里作为父亲的形象。 Uv/J4pesoaeU+s8WlKHSlJI4SrwdutbvWVWrhmbE8F2TkChy6BAzMXecjN6Mqt8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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