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邓华玲搬到西华市之后,龙女才远离了洛清风,她很清楚邓华玲是何等自重的女人,要是让她知道和洛清风的关系,恐怕会毁了她的精神世界。
这是很严肃的事,容不得半点马虎。而这也让洛伊丽和河流内心的这层隔阂稍微放松了些。
其实,婚礼之后,河流就刻意不去想龙女跟洛清风的事,每次想到这层关系,他都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
这不是什么光荣事迹,是极为羞耻甚至是令人发指的,尽管他一直隐藏着这些东西。但事实如此,躲避解决不了问题。
洛伊丽又何尝不知,她甚至觉得这一切都该由龙女来承担,她太了解他们这些商人心里的算盘了。
可越是这样,有些情况就越难以预料和躲闪。
邓华玲让河流接到家已经三天了,这三天他一直忙着帮公司审查采购单,每天回来都很晚。
邓华玲和洛伊丽闲聊到第三天的时候就有些坐不住了。这个女人自知她们家和洛清风家差距太大,就连这个屋子都是人家花钱买的。
她觉得多少应该感谢一下对方老人。自结婚以来就没有来往过,结婚之前更是连一面都没见过。对她这样传统的女人来说,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
走亲串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她手里还有点闲钱,上午她一个人下楼转悠,买了两兜礼品,也不是贵重东西,简单的奶粉,核桃和冰糖,加上点水果。
看上去确实不够分量,可邓华玲已经尽力了。
当她把这一切都准备好的时候,才告诉洛伊丽她即将要做的事。这还不是让洛伊丽感到震惊的。邓华玲说了,到了半道,她要把龙女跟河康也叫上,这样,她这一家人才算凑齐,也才算真正意义上的和亲家会面。
洛伊丽当然要想办法拒绝了,她那个家谁都可以去,唯独龙女不行。她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道:“妈,别麻烦了,咱两回去就行,他们那么忙,就不叫他们了。”
邓华玲笑着说,“诶,怎么行呢,我都跟他两个说好了,我有时间他们就有时间。我家河流娶了你,是他的福分,今天我们一家人过去呢,是想感谢一下你的爸妈,我们呢,也表表态,河流今天不去正好,有些话当着他面还不好说。就这么定了,这事我说了算。”
说着,邓华玲就拎东西去开门了。洛伊丽哪里拦得住,又不能让她自己过去,只得跟着下了楼。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邓华铃的腿似乎恢复了一些健康,下楼都比以前利索了。
这一路上她脑海里全是可能的各种场景,她多么希望龙女今天不在店里,这样她就不用再担心。但越躲什么,它就越来找你。
龙女可没有推却的意思,跟邓华玲说,“妈,咱们家早就该过去一趟了,大哥找个好大嫂,咱们得重视。”
她倒是重视了,从店里拿了好酒好茶,对洛伊丽说,“嫂子,让我扶着你,你这肚子现在可是老河家的宝贝,一点闪失都不能有。”说着,她手便伸过去勾住洛伊丽胳膊。
在邓华玲面前的掩饰不足以让她俩心的距离得到拉近,甚至这种肌体的触碰反而增加了彼此之间的厌恶。
但她俩谁也不能把心里话说出来。这个时候,更多感到害怕的人其实是洛伊丽,她甚至觉得这次突如其来的拜访或许是龙女苦心安排的一次恶意见面。但又仔细想,她不可能不考虑邓华玲的感受而胡乱瞎搞。但她找不到机会跟她沟通,只能在心里一遍遍盘算着事情发生的可能性。
河康见到洛伊丽的时候,洛伊丽才想起来答应他的事情。她要是腿脚方便,早就过来告诉他了,交代给河流之后,他又赶上工作忙而无空暇时间。所以耽误了几天。
路过第三中学的时候,河康停下来看了看来往的学生。他的确看到了发下去的衣服,他指给她仨看,邓华玲追根问底的把河康的想法套了出来,得到了龙女的大佳赞赏。
“行啊小康,思想超前,看来这次到外面长见识了。”
河康感激龙女,“二姐,要不是你让我出去,给我介绍这么好资源,我哪会这些啊。”
龙女的笑充满幸福,那是对家人才有的笑,“你小子会说话了,我看这次你准能成,看着吧。”
话从龙女嘴里说出来,河康还是觉得有分量的,因为她是这里出名的企业家,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她对问题的判断肯定要有别于常人。且通常来说,不随便褒奖别人,也不会奉承什么。
她只是客观的发表了看法,河康很高兴。洛伊丽看他们姐弟二人这么高兴,也插了句话,“小康,严校长那边我跟他谈好了,他同意你的想法,但你得答应一件事。”
河康以为什么大事,洛伊丽说:“学校的课桌椅子坏了,交给你们来维修,你同意,他就在学生校服上帮你打标语。”
“真的?嫂子,你行啊,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本事。问一句,桌椅板凳给费用吗?”
洛伊丽白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免费帮忙打广告,你还想要人家修理费?人家冤大头啊?你现在怎么这么滑头,难怪你哥说你精明了。”
这哪是以前那个蒙不啃声的河康啊,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成了个喜欢交流的人物了。还时不时的跟人开开玩笑,处处透着资本家的气质,动不动就谈钱。
当然,这些话不适合说出来,对眼前的市场来说,这样的河康是有必要的,这没什么不妥。
说话间,竟然到了。
洛伊丽家的院子自不必说了,邓华玲还没踏进去,就已经感受到了高墙之内的奢华和秀丽。又是阳春三月,里面的花香伴着虫鸣鸟叫,翻新的墙头红瓦还留有石灰粉的清爽味。
这样一种感受,让邓华玲一下子想到了她以前和龙海洋的那个家。那也是一套称得上文人墨客才配拥有的院子,到现在她还记得那里的味道。
只是眼前院子的这番景象让她有了追思和难掩的忧伤。
洛伊丽自不懂,前去开门,把他们三引进去。
洛夫人是第一个出家的,她听到洛伊丽说话声了,也确实想亲闺女了。
可当她看到龙女的时候,脚步突然停下了,她眼里生出一根刺,射向龙女的身体。以至于忘了向前跟邓华玲打招呼。
洛伊丽见状,赶紧过去拉着洛夫人的手,将她牵过来,道,“妈,河流母亲要过来看你和我爸,家里人也一起过来了。”
邓华玲打量着这个富态满满的太太,没有半点的胆怯和自轻,把准备的东西递过去,“伊丽也没说你们爱什么,我也不能空手来,随便带点吃的,亲家母,你收着。”
“是啊,还有酒和茶叶,伊丽爸爸爱喝,他们当领导的离不了这个。”龙女大胆的将茶酒也递过去,还顺便扯出了洛清风。
这显然是针对洛夫人来的一句,洛伊丽脸都吓绿了。她看见母亲神色骤变,接过龙女的东西,“走走走,进屋说,你们就让一个孕妇这么站着听你们说话?”
洛夫人也是能分轻重的人,自己窝火没事,不能让女儿受了刺激,龙女今天上门显山露水,总有一天她要还回去。要不是洛伊丽在,她一定要当着邓华玲的面教育一下龙女。
好在洛清风没在家,否则,真不知该如何收场。感谢的话少不了要说,这是邓华玲提前准备好的。可河康看见邓华玲在洛夫人面前放下身段替河流说好话的样子,心里竟异常的难受。她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不该再来操心这些礼数上的事,年轻人花心思把日子过起来才是最重要的,一味的在这表决心决定不了什么。
不过,难受归难受,他的确为邓华玲的伟大深感荣幸,荣幸自己有这么一位母亲,就像她对艾家也无微不至一样。
总要有这么一次拜访的,过了,也就不能再有了,今后的任何一次拜访也绝不会再这样嘱咐和保证,表决心的话一次就够了。
河康能感受到的只有这些,至于龙女和洛家的关系,他全然不知,现在他处于快速成长的时期,人格和情绪不是最稳定的时候,他要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二姐,他会爆发的,会拼命抛弃掉龙女给与他的这一切的。
别忘了,他骨子里住着一个孤傲的灵魂,别看他现在在人群中游刃有余,一旦封闭起来,很可能就是个难以扭转的结局。
龙女的这些事的确是个巨大的隐患,对于他的未来及他对生活的希望,都将是个艰难的考验。
好在这一切都没发生。
而那晚上的洛伊丽特意没留在娘家,因为她知道,那个夜晚对洛家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洛清风回到家后,她母亲一定会冲上去撕扯,因为她白天受了极大的挑衅和侮辱,还不得不隐忍着。而这一切都是家里这男人带给她的,所以她只能把内心的不满发泄在洛清风身上。
尽管洛伊丽躺在河流身边,但她的心跳的很快,她似乎能看到父母撕打的场景,那让她对婚姻中的隐患有了清醒的认识。
而躺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却全然不知她的内心世界经历了何等的推倒与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