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了钟离忱手上!”
他说到“钟离忱”三个字的时候,眼底恨意汹涌。
整个人,都已经被仇恨吞噬了。
说到钟离煊,沈梓榆几乎可以断定,这个人和她来自于同一个时代,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她身边的人。
但钟离煊杀过的人也不少,会是其他来找他寻仇的也说不准。
“你到底是谁!”沈梓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抓到自己面前,紧紧盯着他的脸看,似乎是想要看看他的面具下到底是什么。
但很可惜,即便是用了阴阳眼,她也看不到除了这张面容之外的另一张脸。
他就是他,也不是他。
“尊主想要报仇,属下也想要报仇……”
沈梓榆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挑唆的人,更何况此人身份诡秘,绝对是是敌非友!
“你想报仇自己去,拉上我算什么!你想利用我,帮你报仇?”沈梓榆扯出一丝笑意,“我的仇自会自己去报,绝不假手于人!至于你,我会跟钟离煊说,把你调得远远的,再不出现!”
说完,她站起身,想要离开这里:“撤了结界,我不会揭露你的身份!”
暮秋脸上一阵悲痛,但还是听话地扬手,撤去了结界。
临走的时候,沈梓榆身上已经打湿了一身冷汗,她冷声道:“你要动手,也最好趁我不在的时候动手!”
回到主殿,钟离煊还睡着,沈梓榆深呼出一口气,手还在颤抖。
被人看透一切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她头皮有些发麻。
“在想什么?”
沈梓榆回过神,浸满冷汗的手被钟离煊握在怀里。
她竟然连钟离煊什么时候醒的都不知道!
“没什么。”沈梓榆把手抽出来,探上了他的额头。
他的额间那朵血色月梨花比之前她额间的还要艳丽。
在这样一张脸上,更是显得妖娆。
和他周身的出尘气质配在一起,便宛如天神下凡。
“你好像发烧了……”
话没说完,钟离煊便倾身附上了她的唇。
“唔……”
良久,沈梓榆才能呼出一口气,瞪了他一眼。
他说:“我做了个梦,梦到你亲手用剑刺穿了我的心脏。”
“我……”她愣了愣,接道,“我没有……我不会。”
话出口,沈梓榆才看清自己的心,原来,自己根本就不想杀他。
可是,他是钟离忱!
想起暮秋,还有他眼底难以掩饰的恨意,沈梓榆忧心忡忡。“把暮秋打发走吧。”
钟离煊潮热的脸上红红的,他亲昵地蹭了蹭沈梓榆的脸,感觉她的脸上凉飕飕的,特别舒服。
“他做错了什么?我去罚他。”
沈梓榆摇摇头,胸腔有股苦涩感,吐不出来。“没什么,就是单纯不想看见他。他长得太丑了,看得我没有食欲。”
钟离煊失笑。
他当然知道沈梓榆是在敷衍自己。
暮秋那张脸,虽然比不上他,但实在谈不上丑。
月梨的人没有一个是长相丑陋的。
更不会丑到吃不下饭。
但既然她都开口了,他便也没有拒绝:“好,都听你的。”
暮秋被遣走一事就这么定下来。
沈梓榆却还是魂不守舍。
暮秋问她有没有忘记自己的血海深仇。
她没有忘记!
她没有忘记钟离忱是怎么折磨她的!她没有忘记自己的那些亲人被他屠杀!她没有忘记,她刚来到这个世界,钟离煊就说要把她炼成药吃了!
虽然他现在还喜欢自己,可当年钟离忱也说喜欢自己,最后呢?
钟离煊和钟离忱就是同一个人!他的喜欢又能维持多久呢?
“会有一天,你不喜欢我吗?”
沈梓榆思索着,竟然鬼使神差地把心里话说出来。
“不会!不会有那么一天!”钟离煊信誓旦旦。
他知道沈梓榆在担心什么,但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放心呢?
钟离煊也知道这件事要慢慢来,急不得,当务之急还是找到解药,先解了她的毒。
医女的话历历在目。
他可不想以后跟一个有病根的病秧子在一起一辈子。
“你的毒一直不解,靠自身压制也不是办法。”钟离煊一根弦绷得紧紧的,“不如,我们再去药房看看,能不能找到代替引子的药。”
沈梓榆点了点头,“但,你要先吃饭。”
钟离煊愉快地便下了床,甚至还不顾身上的伤势,把沈梓榆也一起抱下来了。
“你别乱动,伤口裂了我还得给你重新包扎!”
连沈梓榆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此刻用了一种嗔怪的语气,颇有小两口在玩闹的夫妻情趣。
“要不,我给你舔一舔吧。”犹豫了很久,沈梓榆才做出这个决定。
“不用!你的身体不好。”
钟离煊吩咐下去传膳,进来侍立的还是暮秋。
看了一眼,有很多都是沈梓榆爱吃的菜,钟离煊不免也对暮秋多看了两眼。
确实,这个暮秋有些不同寻常。
月梨的其他人就算是要抱大腿也是抱尊主的,可这人,偏偏要抱沈梓榆的。
难道是他有先见之明,看出来自己日后是个妻奴?
钟离煊随意道:“本尊记得,赤渊至今都没有一个看守的人。暮秋,自今日起,你便去守着赤渊吧。”
暮秋身形一僵,便知道这是沈梓榆的意思。
赤渊从来不需要看守,因为关在赤渊的人都需要用结界去抵抗里面的烈火,他们根本没多少灵力可以越过赤渊的结界逃出来。
看守赤渊,自然是需要灵力深厚之人,否则在赤渊里面根本活不下去。
“是。”留下这一句,暮秋便收拾了东西离开。
子川和章珃听说自家王爷醒了,便赶紧过来看看。
路上碰到暮秋,子川“哼”了一声,从外面走的时候就听到钟离煊把他安排去看守赤渊,内心觉得自家王爷可真是英明神武。
“今天已经是最后一日了,你们还没去拜过祠堂吗?”
钟离煊张了张口,指着一道菜,非要沈梓榆喂他。
子川一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是,属下和章珃这就去。”
难为章珃被子川拽着,连一句话都没能跟钟离煊说上一句,就被拽走了。
被贬到赤渊的暮秋眼底的恨意宣之欲出。
他去看了看大长老,也确实被三位长老吓到了。
大长老只剩下一只手臂,却还在拼命地练功,想要把离体的丹元固定在身体内。
二长老浑身干瘪,即便丹元还在,但没有水分的身体在赤渊的烈焰下根本熬不了多久。他敢断定,不出三日,二长老必死!
三长老的丹元不知去了何处,睁着一双眼睛,奄奄一息。丹元已失,在赤渊苟延残喘,最多一日了。
钟离煊这样的人确实可怕。
虽然可以说是有大司命相助,但他肉体凡胎,却能撑过二十七道天雷!
三位长老虽然需要耗费灵力抵抗赤渊的烈焰,但对付一个人凡人绰绰有余,可他们却被钟离煊用内力伤成这个样子!
这要什么样的内力,才会达到和灵力相比肩的境地。
所以他即便再恨,都不敢冲动。以他的灵力,在钟离煊手上未必能讨得了好,顶多不过一个平手。
所以,他要保存实力,在钟离煊不注意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而能给他致命一击的人,沈梓榆就是最好的人选。
赤渊的烈焰被暮秋行走时带动的风吹向远处,大长老睁开眼,有些吃惊。
“他竟然没有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