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中了迷药,但药效并不重,羽书又及时给她服了解药,只是身体有些酥麻。
情绪逐渐平稳下来,沈梓榆摆手将他遣退出去。
羽书起身,正要把床上钟离煊的那件衣裳也一并带走,沈梓榆却十分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出去,别来烦本尊!”
大殿内终于一个人也没有了,沈梓榆这才敢掀起身侧的衣裳。
衣裳下面有一张纸,卷得特别特别的细小,若非她昨夜听到了钟离煊和那老东西的对话,这个时候当真会相信了他的离间之计。
指尖微捻,纸被她捻平,摊在手心。
但却一个字都没有!
前一世,沈梓榆就知道有些纸需要在特定的环境下才会显示出字来。
钟离煊一直经营着汨罗门,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
但这特定的环境是指什么?水还是火?
沈梓榆揉了揉脑袋,前一世做女帝就要应付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十分费脑子,没想到重生回来还是逃不过!
她一点都不想做这个尊主,若非月梨逼她太狠,她也实在没必要回来。体内的毒嘛,她就不信黑白无常不会帮她解!
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等处理完了月梨的事,她一定不会再耽误时间,一定要从黑白无常口中问到钟离忱的下落。
等她报了仇,什么月梨,什么钟离煊,都让他们见鬼去吧!
她就只想混吃等死!
很快便至用午膳的时候,羽书进来问她是否传膳。
沈梓榆一摸肚子,确实有些饿了。
不一会儿,羽书就带着六个蓝衣少年进来布菜,随后便又都退了出去。
但,沈梓榆看着这些菜,一点胃口都没有。
耳边突然响起早上钟离煊说的话,他说她喜欢吃他喂的菜,这倒是一点都不错。
经了他的手的菜,都莫名其妙地变得美味起来。
随意用了一点,沈梓榆便让羽书把菜都撤出去了。
“尊主,可是菜不合胃口?”羽书看着几乎没有动过的盘子,问道。
沈梓榆有些莫名的烦躁。
今天是第二天了,他们一定要在五天之内解决了那老东西。
“本尊要去藏经阁看看。”
羽书便要去吩咐准备銮驾,被沈梓榆阻止了,“本尊想走过去,你们都不用跟着。”
其实,说不用跟着都是假的。
那个老东西定然早就安排了人监视她,而她要的,也是有人监视她。
藏经阁里头的书分为四类:一类,是月梨的史书,自月梨诞生至今,发生的所有重大事件,都有记载。
二类,是月梨的修炼功法。分为多个等级,不同等级的弟子可以接触到的功法不同。但尊主修炼的功法却不在其中。
三类,是月梨的医书。有毒药,也有解药。但沈梓榆没指望能从里面找到可以解她的毒的解药。甚至连解钟离煊的蛊毒的药也没有。
四类,是月梨的规矩。长篇大论,约有数千条。沈梓榆匆匆看了两眼,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但在月梨,却成为不可破坏的规矩。
沈梓榆着重看了史书,发现书上确实有记载如何继承仙族血脉的方法,和羽书说的一样。
但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沈梓榆吐出一口浊气,悠悠地走回去了。
路上,一块巨石后面,她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
是子川和章珃!
“主上!”
子川压着声音在喊她。
沈梓榆只看了他们一眼,便装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但子川似乎不懂她的意思,又看附近没人,便大着声音又喊了一声:“主上!”
他脑子可能是被大长老啃光了。
沈梓榆想,等回去之后,她一定会让钟离煊把子川放逐出去,远远地放逐出去!
跟踪沈梓榆的人只有一个,是在她主殿伺候的一名少年,沈梓榆对他还算是有点印象。
“尊主,这两个外人正是大长老在抓的,属下先把他们带去复命。”
沈梓榆打了个哈欠,慵懒地“嗯”了一声。
子川想要反抗,但章珃是有经验的人,他和沈梓榆也算是并肩作过战了,知道沈梓榆有自己的计划,便拦下了子川。
走了有段距离,章珃好像听到沈梓榆的声音,却又不能确定。
那少年把他们带去见了大长老,但大长老压根对他们没什么兴趣,摆了摆手,让他们走了。
章珃一脸懵逼,又被带到了钟离煊面前。
“王爷?”
他们两个双手被缚在身后,只看到眼前坐着一个人,同样穿着淡蓝色的衣裳。但背影可以看出来,就是钟离煊。
他正低头看着一本书,神思游离,眉头深锁,不知道在想什么。
被他们一声呼唤拉回思绪,钟离煊示意少年给他们松绑。“替孤多谢大长老,转告大长老,答应他的事,孤不会忘!也请大长老记得答应孤的事!”
那人只微微颔首便退下了。
两个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脸疑惑。子川十分关心钟离煊:“王爷,你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钟离煊摇了摇头,眼神朝外面晃了晃。
章珃侧头望过去,外面有个影子影影绰绰。
子川还欲说什么,章珃已经眼神射过去,示意他噤声。
“孤已经和大长老达成合作,会在七天之内劝说王妃献出仙族血脉。”
“啊!”子川目瞪口呆,“可是,王妃一定不会答应的!”
“所以就需要你们了。”
“王妃已经知道了孤和大长老合作的事了,你们去劝一劝王妃。如今,她不肯见孤。”
门外蹲着的影子摇摇晃晃,换了个姿势坐下来。
章珃应和道:“是。”便拉着子川一起往外走。
门外的影子看他们出来,立马苟着身子逃之夭夭了。
主殿内。
沈梓榆看着一脸真诚,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怒声大喝:“好一个钟离煊,自己做了叛徒,现在还把你们俩也劝降了!”
“你们听着,本尊不会答应!想要本尊的仙族血脉,这多容易,等本尊死了之后不就可以继承了!”
章珃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沈梓榆,她一双赤目,充满血丝。
“可是王妃!”章珃嚎啕大哭,上去抱住了沈梓榆的脚。“王爷是真的想要救您!”
子川都被吓懵了。
这么大一个糙汉子抱着王妃的脚大哭,这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就在他痛苦的间隙,章珃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需要用鲜血。”
就在他见到自家王爷之后,他就已经明白过来。路上听到主上的声音不是他的幻听。那是真的。
她问自己,汨罗门用来传递消息的纸需要借助什么?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沈梓榆气得直跺脚:“谁允许你们碰本尊的!滚开!”
“来人!”看着自己被糊了一脚的眼泪,沈梓榆洁癖犯了。
守在主殿的六个蓝衣少年一下子涌进来。
沈梓榆说:“把这两个人给本尊关起来,不管是谁来要人都不给!若是摄政王亲自来了,就让他来见本尊!”
语毕,子川和章珃就被少年带了下去。
“王妃!您要相信王爷!”
沈梓榆冷笑。“带走!带走!”
他们奋力挣扎着。但章珃是假的挣扎,毕竟演戏要做全套。
可子川这个傻憨憨却是在真的挣扎。
两人毕竟内力尽失,在月梨人手里半点也讨不了好,身上还挨了两下,才被带下去。
在他们走后,沈梓榆滴了自己的血在纸上,只见薄纸上影子重重叠叠,最后现出四个字:
将计就计!
跟她想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