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看来,他可能当了真。
沈梓榆想,她可能要渣了。
钟离煊的手臂还在滴血,沈梓榆贪婪的目光落在鲜血上,忍了忍,还是开口:
“你的伤口挺深的,本尊来帮你止血。”
话落,沈梓榆就已经倾身压在了钟离煊身上,舌头在他的手臂上舔了舔。
鲜血的味道已经散去,伤口已经以迅雷之势愈合了。
“还痛吗?”
她摇了摇头,重新坐回去,这一次是真的要睡觉了。
已经麻了的钟离煊此刻正缓解着自己麻了的心脏。
夜色如此美好。
既然她睡了,那他也睡吧。
敛衣躺在了沈梓榆身侧,和她面对着面。
沉默良久,钟离煊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沈梓榆望着他沉睡的脸出神。
这张脸可真好看,她也很喜欢。可是,她喜欢的只是这张脸啊。
经历了前一世的惨痛,她怎么还会轻易就把真心交托出去呢?
一觉睡到天亮,整座大殿还是十分安静。
沈梓榆睁开眼,看到和衣躺在自己身侧的钟离煊,实在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
起初,她跟在钟离煊身边,图的不过就是他的血可以使自己变成人形,后来,钟离煊知道了她的身份,非但没有把她怎么样,反而还提出和她合作,在通灵阵中,他们生死相依。
对了,他在通灵阵中说什么来着,要她助他夺得天下!
所以他们联手,打击了钟离不昧的势力。
可她却意外地中了毒。
本来这毒她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会是月梨专门对付她的毒!
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有做,月梨总是出现扰乱她的计划,倒不如就借此机会,铲除了月梨。
于是,她答应了钟离煊一起来鬼蜮。
一是为了解毒,二是,要想铲除月梨绝非易事,有了钟离煊这个强大的助力,会容易许多。
只是没想到啊,相处这段时间,钟离煊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就连昨天被关在一起时,钟离煊和那老东西说的话,她也一字不差地听了进去。
不知道他是哪来的勇气,竟然会觉得自己也喜欢他的?
钟离煊的睫毛颤了颤,显然是已经醒了,但却还在装睡,沈梓榆也没有去揭露他。
殿外传来脚步声,脚步沉稳,不急不缓,倒是个高手。
隔着纱帘,那人远远地站定,朝她微微躬身。“尊主。”
沈梓榆揉了揉眼睛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着淡蓝色衣袍的少年,虽然卑躬屈膝,但给人一种十分安全的感觉。
自从回来鬼蜮之后,沈梓榆已经逐渐能够想起一些东西了。原主的记忆有些混乱,需要她慢慢整理。但这个蓝衣少年在原主的记忆里却有着不轻的比重。想来,原主对他是十分信任的。
“羽书,你过来,说一说本尊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被叫到的少年走上前三步,便再也不前进了。
无论沈梓榆眼神怎么示意他再靠近一点,羽书都没有挪动半步。
他垂着眸,一板一眼:“尊主信任属下,属下铭记,但月梨的规矩,属下不敢有违。”
月梨的规矩?
沈梓榆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恍然大悟。
月梨的尊主在所有人眼中是神一样的存在,他们不能靠近,不敢靠近,因为自己会玷污了神。
“那你就在那说吧。”
沈梓榆也没办法,坐得累了,便又换了个姿势,背后倚靠着钟离煊的手臂,继续坐着。她叹了口气说:“本尊听着。”
“是。”羽书像水一样清澈的声音响起。
“半年前,天道降下一道天雷,把月梨劈成了两半,尊主便失踪了。属下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尊主,直到大长老的出现。”
沈梓榆点了点头,他口中的大长老应该就是那老东西了。只是,她为什么对这个老东西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大长老说,尊主是因为做错了事被天道惩罚,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他作为月梨的大长老,理应担起重任,掌管好月梨。于是,他去祠堂请求先祖赐予他仙族血脉,但,从未成功过。”
沈梓榆又想了想,似乎是有这么一个说法,月梨尊主如果有一天不在了,可以有月梨弟子去祠堂,请先祖赐予仙族血脉,成为下一任尊主。
这是原主在藏经阁的书上看到过的,但真实性如何没有人知道。
因为书上记载的总是会有夸大的成分在里面,而且这老东西试过了,也没有成功。
羽书继续道:“长老就觉得,可能尊主,您还活着,便派了咱们的不少兄弟出去打探您的消息,并且让他们杀了您。”
脑袋有点浮浮沉沉的。
这老东西是大长老。可她搜遍记忆,完全没有这个老东西的一点痕迹。
就好像,他是在原主离开了月梨之后,突然出现的!
羽书说话的时候一直平平淡淡的,好像他口中的人不是自己效命了这么多年的主子。
沈梓榆不知道他能不能用。
如今的月梨是大长老做主,难保羽书也已经是大长老的人了,不然为什么他会放心羽书留在她身边?
但真情还是假意,总是要一试的。
“本尊中了毒,你知道吗?”
她的声音很轻,听起来真的像是中了剧毒,难以忍受。
“是,属下知道。若是尊主有命,属下会想办法取来解药给尊主服下。”
隔着纱帘,沈梓榆没有说话,但羽书看到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那里面是对他无比的信任,她点了点头。
羽书刚离开,沈梓榆就往后仰过去,整个身体都完全压在钟离煊右肩上。
“他真的可信?”冷不丁的,他开口说了句。
“可不可信,试过才知道。”
钟离煊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但,最后他失望地移开视线。
“看出什么来了?”
“孤的王妃,似乎胆子不小。”钟离煊已经一个翻身,将沈梓榆压到了自己身下。“这么大的事都敢让他去试?万一他拿回来的不是解药,怎么办?”
“那就等着摄政王给本尊收尸了。”
沈梓榆看着他的脸,刚睡醒的脸上还有些微红,眼睛分外清明,像泉水一样透彻。
那双清明的眼眶中,她看到自己的脸,缓缓地,有一丝红晕浮上来了。
“咳……”沈梓榆一把把他掀翻,喊道,“来人,本尊饿了。”
她声音不大,但月梨子弟耳清目明,功力也十分深厚,更别说是守在她这个尊主身边的,当然都是月梨数一数二的高手。
六个蓝衣少年一一有序地端着美味的菜肴走进来,安置在沈梓榆长桌上。
末了,五个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一个,侍立在床的不远处。
他站的地方比羽书站的还要近。
“属下伺候尊主洗漱。”
沈梓榆前一世过惯了这种被人伺候的日子,所以并不意外。
但,似乎有人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