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梓榆紧紧捏着指尖的那抹淡淡薄纱,凑在唇边。
她方才输了灵力,浑身已经疲累不堪,没有多少力气了。音律十分悠长,她只吹了一段,便觉得胸口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但看钟离煊面色越来越好,她只能强忍着坚持下去。
外面那笛声离得远,声音没有她吹出来的大,钟离煊体内的蛊虫听到的也只能是她吹的曲子。很快便安安稳稳地待在体内,不再折腾。
不知道过了多久,钟离煊已经站起来,恢复了体力。
外面传来的笛声也停止了,沈梓榆深深吸了一口气,软软地倒下去。
钟离煊眼疾手快地接住她,把她放在自己怀里。
看着她使出了浑身解数,保护自己,钟离煊更加觉得,虽然这位尊上平时挺骄纵的,但对他是真爱。虽然她不向自己表达爱意,但光是看着这一幕,都能感觉出她对自己的喜欢。
但他还是很生气,脸上阴沉沉的。微微牵起的嘴角在这张脸上显得格外怪异。
区区蛊毒,这么多年他都熬下来,现在又算得了什么!最重要的是,她本来自己身体就不好,给他们喝了血,现在还给他输那么多灵力。
真当自己是仙不是人了!
一块不大的空间里,好似又陷入了沉寂。
沈梓榆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是没睡着。
她没有血色的唇微微开阖,好像是低声呢喃。
钟离煊没听清楚,又凑近了听。
“好吃……”
她脸上挂着满足的笑。
钟离煊:……
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想着吃!
“钟离煊,你,可真好吃……”
这一句话他听清楚了,不光听清楚了,他还有了反应了。
脖子瞬间红了,浑身都好热。钟离煊看着她,“不会是做春梦了吧。”
她倒是挺想得开,一点都不担心啊。
钟离煊一脸无奈。
“呵呵呵……摄政王,觉得怎么样?”
黑暗的空间里,阴毒的声音在回荡。
钟离煊低着头,头一次觉得自己可真是窝囊!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还要靠着她来保护自己!
一个人撑起月梨这么大的组织,一定不容易吧!
他也想帮一帮她。
“长老在月梨时间不短了,是看着尊主长大的,想来尊主的性子,长老也该了解。”
既然已是月梨人,他叫自己的王妃一声尊主也不过分。
“长老也知尊主不会受你威胁,倒不如,长老和孤合作。长老想要的,孤都能帮长老得到。”
“我凭什么相信你?”声音有些迟疑。
钟离煊笑了:“就凭尊主她喜欢孤。”
对方迟迟没有回应。
钟离煊也不着急,就把沈梓榆紧紧抱在怀里。
她这么骄纵的一个人,喜欢吃饱了就睡,现在没有吃的,睡的地方也不舒坦,一定受了不少苦。
他靠在墙上,一手拢着沈梓榆的肩,一只手还在暗暗提气。
但内力真的一点都搜寻不到,他恍若一个完全没有练过功夫的人,连丹田都是空空如也,没有一点气。
“好。”
就在钟离煊闭上眼打算休息一会儿时候,那人又开了口。
“既如此,先送尊主回去,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尊主开心了,你们的要求才有希望。”
钟离煊没有睁眼,只是在他说完这句话,听到有脚步声渐行渐远。
没过多久,又传来数声沉重的脚步声,他们打开了门。
黑暗的空间里,有了丝丝光亮。他手掌覆在了沈梓榆脸上。
“摄政王,长老请您和尊主回宫。”
钟离煊慢悠悠地站起来,还是把沈梓榆抱在怀里,跟着他们后面走了出去。
幽深的甬道,到处都是潮湿的味道。
过了甬道,他们又拐了几个弯,来到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长老有命,尊主和摄政王就在这里歇着,有何吩咐只管吩咐属下。”
看着他们走进去,他才退出去,在宫门上落锁。
宫殿很大,钟离煊走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主殿。他把沈梓榆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床上,打量起这座宫殿来。
这座宫殿有一座主殿,六座侧殿,但和皇宫内的宫殿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唯一的不同就是大。特别大。
就连天子所住的青玄宫也没有六座侧殿这么多。
但就他所知,一般这样大的宫殿,怎么也会有一两条密道可以逃生。
不过想想,他又摇了摇头。
长老会让他们待在这里,很明显是没有密道的!
逛了这么一圈下来,怎么也过去一个多时辰了,他想,沈梓榆应该醒了。便原路返回去。
果然,沈梓榆斜靠在床上,手边放了十几个盘子,装的都是水果。
有些水果他见过,也经常吃,但有些,却是见都没见过。
没想到,月梨的日子比他们皇室都是奢侈。
“钟离煊,来尝尝这个。”
沈梓榆冲他招手,手上举着一块淡黄色的,软软的果肉。
钟离煊凑近了一闻,下意识就侧过头去。
好上头的味道!
他刚刚过来时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难以言说的味道,原来是这个东西发出来的。
“这玩意儿可好吃了。”
钟离煊真的接受不了这样怪异的好吃的玩意儿,但沈梓榆那垂下的睫毛,覆在阴影之下,一脸希冀地望着他,他竟鬼使神差地接过了那玩意儿,又鬼使神差地送进了口中。
嚼的第一口,他真香了。
果然很好吃,就是味道很上头。
沈梓榆吃东西一向很快,十几个盘子已经光秃秃的了。
她拍了拍手,进来几个蓝衣少年,将盘子收了下去。
“你都已经被长老软禁了,他们还是很听你的话。”
“这话怎么说的,什么叫软禁?那老东西敢软禁本尊?”沈梓榆对此不屑一顾。“本尊多年来能坐稳尊主之位,自然是有掌控他们的手段。”
“老东西,以为趁我不在的时候就能控制整个月梨,简直做梦!”
“月梨人的体内有我的血,他们都是我的子民。那老东西算个什么东西!”
钟离煊没有问她为什么会跟着他们回来,他也已经猜测到了。
他们几人七天之内都会内力尽失,若是硬碰硬可能会逼得长老们狗急跳墙,伤到他们。等他们熬过了这七天,月梨兄弟都会听她的,长老们就是三个跳梁小丑,蹦跶不了多久。
想到这里,钟离煊看向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柔和。
“干什么?这么看着本尊作甚?”
沈梓榆手足无措地把被子盖好,“吃好饱,该睡觉了。”
钟离煊却是握住了她的手。
沈梓榆脑子迅速地转了起来。
这是要干什么?
画本子里怎么写的?
他的眼睛里有我?他是要……
沈梓榆深吸一口气,差点呛到自己。
他们不可能的!
他们是合作的关系,说白了就是互相利用。
“哎呀呀,好疼。”沈梓榆捂着自己的小心脏,正正好就是被银针没入的那一块,她含着泪看他,“好疼好疼好疼……”
钟离煊二话不说,就取下她头顶的一根翡翠玉簪,在自己手臂上割下深深的一刀。
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淌。
一滴。
又一滴。
沈梓榆舔了舔舌头,在心里赞扬:这短命鬼挺有眼色,还是懂得怎么合作的。
钟离煊从怀里取出瓷瓶,装得满满的,递到沈梓榆面前。
“喝吧。你为孤费了那么多灵力,还是补一补吧。”
亲眼看着瓷瓶见了底,钟离煊眉开眼笑地把玉簪重新插回她发上:“睡吧。”
沈梓榆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气氛好怪异啊。
虽然钟离煊之前也说过喜欢她,但她前一世和那么多男子干过,咳,干过那事,便想当然的觉得,短命鬼不过是在告诉她,他们还在合作。
就连昨天夜里,他们也只是情到浓处,就自然而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