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旨,摄政王妃查明摄政王被杀一案,功不可没,准其所奏,解除与摄政王婚约,恢复自由身。婚丧嫁娶,与皇家无关!念其对柳将军情根深种,赐婚柳将军,择吉日完婚!”
沈梓榆脸色一变。
这旨意有两层意思。
第一,她如今不是摄政王妃了,不能代表摄政王说话。
第二,摄政王刚走,她就请求解除婚约,这样贪慕虚荣的人,说出来的话没有可信性!
钟离不昧好手段!没想到他早已看穿自己,甚至还留了后手。
但又有谁知道,她不会留后手呢?
“夫人,本将军正在处理公务,夫人先行回府。”柳将军已经对她改了称呼,“送夫人回府,务必保证夫人安全!”
几个士兵上前围着她,沈梓榆掌心蓄力,但这么多人,她很难脱身。还要在他们眼皮底下把章珃救走,更是难于登天。
“王妃所言,句句属实!”
一字一句,他都艰难地从齿间蹦出来。
“我一生忠于王爷,王爷嘱咐我护好王妃,我不敢有违,只愿陛下取了我这条命,可以把解药给王妃!我,死而无怨,不悔!”
他气息微弱,声音不大,但说的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沈梓榆却从他的话里听出来另一个意思。
他在让她快走,不要管他!
沈梓榆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手持令牌,一步一步走到章珃身边,松开他腰间捆着的两块巨石,又解开捆住他拇指的粗壮绳索。
章珃无力地靠在她肩上,口中喃喃:“王妃,你不该救属下的……”
“抓紧我,我带你离开。”
该不该救他可不是他说了算的!
她任由章珃被带走,为的不过是告诉钟离不昧,钟离煊在她眼中什么都不算;她佯装想要解除婚约,为的不过是让他们放松警惕,觉得自己不会成为他们的威胁。
她的目的就是保住摄政王府,让钟离不昧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但不该用章珃的命做赌注!
先皇令牌在她手中,谁也不敢贸然出手,背上犯上的罪名。
柳将军已经知道自己被沈梓榆骗了,但现在赐婚旨意已下,只要杀了章珃,这个女人就要跟自己回去,到时怎么处置她,还不是看自己喜欢。
“假冒先皇令牌,夫人,这可是重罪!难道夫人要拉着柳家一起陪葬吗?”
围观的众臣个个都是脸色白了青,青了白。先皇令牌是真是假,他们怎么会看不出来。
此话一出,周围的士兵也都松了一口气。
先皇令牌什么样他们不知道,假不假冒他们也不知道。现在柳将军说令牌是假冒的,那就是假冒的!
摄政王都死了,如今大元朝是陛下说了算,她一个还没正式行过大婚的未来王妃又算个什么东西!
所有的士兵都举着兵器把他们团团围住。
“陛下有旨,敌国细作立斩不赦!”
沈梓榆已经提了口气,但丹元处似乎被堵住了一般,别说想要飞走了,就是掌心蓄力都蓄不出来!
“王妃,你体内有毒,不能运气!”
“别说话,钟离煊来了。他也不会任由你被钟离不昧欺凌至此!”
“嗖——”
仅一声,一根极细极软的针穿过人群的间隙,飞速向沈梓榆射去!
沈梓榆眸色一沉,若是平时,想要躲开是轻而易举,但现在她身边还有章珃。
未免动作过大,拉扯到章珃的伤口,沈梓榆站定没有动,紧紧盯着那根银针。
银针距离她仅剩半寸。
“王妃——”
章珃想要推开她,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银针没入了沈梓榆的心脏。
沈梓榆闭了闭眼,忍下剧痛,嘴角洇出一行黑血。
又给她下毒!
围观的百姓之中,和她一模一样的一张脸扬了扬唇。
紧接着,便是漫天箭雨。
但这箭雨似乎有自己的意识似的,坠落的方向都是沈梓榆所站的那一块!
在劫难逃。
人群似乎都呆住了一样,看到漫天降落的箭雨,没有任何反应,再一看她手边搀扶着的章珃,同样目瞪口呆,像个木头人。
月梨的人终究是对她出手了。
“钟、离、煊!”沈梓榆咬牙切齿。
话音刚落,就有人从天而降,拦着沈梓榆的腰,将她和章珃一同带起,避开了雪花般降下的箭雨。
“我还以为你想做鳏夫呢!”沈梓榆翻了翻眼皮。
自己费了那么大力气给他换血救了他的命,还替他安排计划,让钟离不昧和月梨都露出马,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只为护住他那忠心的属下,若是钟离煊再不出来,她做鬼都不会他的!
“尊上清理门户,孤以为尊上不想要他人插手。”钟离煊看到她嘴角的血,却不以为意。她可是神龟,毒对她来说不起作用,很快就会在体内消散了。
“你是别人吗?你是本尊的……未婚夫婿。”
钟离煊病态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陆益,月梨在京城的人手都已经全部被孤处决了。”
钟离煊把他们放下来,脚下一点,飞身出去。
休养了一日,身体虽还未痊愈,但恢复了六七成的功力了。
陆益虽是月梨的人,但功夫不怎么样,要不是靠着那张酷似沈梓榆的一张脸,早就葬身在月梨的杀手训练里了。
“……功亏一篑!”
陆益仰头望了望天空的蓝,她终其一生都活在鬼蜮的黑暗诡谲中,才见了几天的阳光,以后又要在黑暗中沉沦了。
子川适时地带领汨罗门的人出现,将月梨的人全部押下。
众人又恢复了清明的意识,柳将军怒喝:“摄政王妃劫狱,拿下她!”
“你要拿下谁?”
一句疑问,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因此人是已经死去的摄政王钟离煊。
“孤的王妃,看谁敢动分毫!”
柳将军已是怒气冲冲,明白自己被钟离煊耍了,但他都把摄政王妃得罪成这样了,钟离煊绝不会给他活路,倒不如就破釜沉舟。
“大胆刁民,竟敢冒充摄政王,把他拿下交给陛下处置!”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钟离煊,钟离不昧都不会再容许他活在这个世上。
他们叔侄两个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听到命令的士兵却不敢动。因为这个摄政王看起来不像是假冒的。
不光声音一模一样,就连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种压迫的气势都一样,何况,他的身后还站着子川和整个汨罗门的死士。
再说了,是不是真的摄政王,人家摄政王妃会认不出来吗?用得着你多嘴。
“你们放开本将军!放肆!混账!本将军奉陛下旨意处死细作!”
“他不是摄政王,他是敌国派来冒充的!”
“……”
无论他怎么嘶喊狡辩挣扎,都没有人理会他了。
因为得罪了摄政王,必死无疑!
见没有人回应自己,柳将军釜底抽薪,在路过钟离煊身侧是,阴恻恻一笑。
“摄政王不知道王妃身中剧毒,时日无多了吧?”
钟离煊眸色深沉,却全然不信。“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