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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入套

女尸身体覆盖着白布单,老邢正在勘验。女尸脸部浮肿变形,而且让利器划了几十道口子,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两只眼球被挖走,留下两个血窟窿,腹部被破开,子宫连同上下端的肠道也被挖走。从脸部情形看属于报复杀人,那几十道划痕和被挖走的眼球就是明证。但是为什么要挖走子宫?

老邢查看了死者肚皮给出了答案:女尸已经怀孕,被挖走的不仅是一只子宫,连带着还有一具五六个月大的胎儿。现场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折弯的野草是刚折不久,尸体刚落在此地时间不长。张影见到如此惨景,掉过头去不忍再看。老邢验看完尸体,让助手盖上白布单抬上运尸车。

回到局里,老邢和助手忙着对尸体做各种检测。余心华提出首先拿出林倩茹落在枕头上的毛发和尸体做DNA比对,看看是不是林倩茹的尸体。老邢问他为什么怀疑是林倩茹的尸体。

余心华认为女尸身高和林倩茹相似,头发虽然凌乱,但是发型可辨和林倩茹相似,化妆品气味也是林倩茹家里的那种海因斯所发出的,最重要的是此女也有五六个月身孕,林倩茹也是。见余心华提出的理由很充分,桑副局长让老邢首先对女尸进行DNA比对。

老邢和助手们继续工作。

大家回到会议室,一边等待结果一边议论这桩突发案件。余心华哈欠连连,对桑副局长道:“桑局,我看老邢他们至少要到明天上午才能有结果,我是不是能回去睡觉?”桑副局长心情很好地道:“怎么,那些理由不是你提出来的吗,你怎么现在反而当起了甩手掌柜的了?假如尸体真是林倩茹的,就不想想后面的侦查措施?”

李文虎跟着附和道:“对,情况有变,我们的侦查思路要跟着改变。”余心华笑笑道:“有你们在还用得着我这个余大业余吗,我明天还是去一趟林倩茹老家的好。”说着站起来准备离开。

桑副局长见此道:“也好,咱们双管齐下。”

余心华和张影先后离开会议室。

余心华等张影离开,直奔检验科,压低声音和老邢交代几句,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去卢城的长途汽车上,张影兴趣盎然地谈论对女尸的看法。她认为如果女尸不是林倩茹,那就是一桩恶性强奸杀人案,从死者赤裸的身体可以看出,恶性是指毁容挖眼和破腹。如果是林倩茹,那就是报复,肯定和穆华春、蒋天明中一个有关系。余心华笑笑没有答话,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脑袋随着车厢摇晃。

见余心华如此,张影着实气恼,推搡着余心华,不让他睡觉,非要他讨论女尸案。余心华被纠缠不过合着眼睛说:“那草地上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野草是新折的怎么解释?要说报复,最有资格报复的应该是穆华春,穆华春昨晚还活着吗?挖眼破腹盗走胎儿仅仅是为了报复?”

“那你说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转移视线,胎儿和眼球里还隐藏着秘密?”张影不服气道。

余心华睁开眼睛看着张影道:“问得好!小同志有进步!”张影轻捶了余心华一拳道:“瞧你牛的,好像是真的福尔摩斯。”邻座的旅客听到他们在议论案子都凑过来听讲。余心华示意张影噤声,自己先靠到椅背上睡觉。张影也发现了众人的关注,便不再讨论,转头欣赏起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

他们下车直奔卢城公安局,公安局派了一个内勤女警陪同他们一道去福利院。他们向院长说明来意出示了证件、公函,院长看了一眼证件和公函说:“你们说的那个老外领养的事啊,记得记得,因为那是第一个外国人领养事件,当时在我们院里是头号新闻呢。我那时二十出头,当秘书,兼管档案室工作。”

“那女孩当时在你们这里叫什么名字还记得吗?”余心华问。院长道:“记得,她的编号是Y19830927,我们这里对没有姓名的孤儿一律按照入院的时间编号,这个编号也就是这个孩子的姓名。”

“那前面的Y是什么意思?”张影问。

“那是区别性别的,男孩用X,女孩用Y。”余心华道:“院长,我们能不能现在就去档案室看看?”院长很爽快地领他们走进档案室。二十年前的档案被搁在档案架的高处,院长搬来梯子上去搬下档案。

那些档案袋上应该积满灰尘,可是院长手里的档案袋并没有多少灰尘。眼尖的余心华心里咯噔一沉,忙抢过院长手里的档案袋打开翻查。在一九八三年九月份的档案里根本找不到编号为Y19830927的档案材料,接着余心华飞快地打开其他月份的档案,也是一无所获。余心华问院长道:“院长,你们的档案是不是随着领养人走?”

“那怎么可以,顶多我们出具一份领养同意书给领养人,好办理领养手续。”

“那你们档案里有没有领养时的记录。”

“这个当然。领养人的籍贯、姓名、性别、身份证号码、职业、经济状况等等都要验证填写清楚的。”

“那领养人到民政部门办理手续是否还要填写这些信息?”

“应该是吧,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那林目良夫妻领养时应该也有记录对不对?”

院长皱眉道:“这个可不一定,如果是陌生人当然要,如果是熟人,就像林老局长那样的人可以不要。”

“那是为什么?”

“领养人如果是有社会地位的人,一般都不希望孩子长大后知道自己的身世。我们也是照顾到这方面的原因所以才免于登记,只在领养人栏目里写上领出,加盖公章就可以了。”

“林目良可是老百姓啊!”

“介绍人是局长啊!”

余心华心道,这个世界怎么了,有一顶官帽子什么事情就变得毫无原则了,可是嘴上没有说出,只道:“谢谢,那我们去民政局。”

仨人出了福利院直奔民政局。余心华心里七上八下生怕福利院档案室的一幕在民政局重演,所以在民政局门口下车时趔趄了一下,亏得张影手疾眼快搀扶了一把才没有跌倒。

在民政局,余心华没有查第一次领养手续而是查外国人领养手续。民政局工作人员很顺利地找到当年老外办理领养手续的文件。可是,让他们吃惊的是领养人栏里的签名竟然是林目良那个二伯林嗣家。

问工作人员是怎么回事,工作人员说这也是说得过去的,如果领养人是外地的或者是外国人,由于证件不齐可由当地介绍人充当领养人办理手续,虽然不合法却合理。当然,这个介绍人必须是当地有地位或者是有影响力的人。林嗣家虽然当时已经退休,他可是前任民政局副局长和后来的轻工局局长,由他签字比领养人签字更加保险。

余心华听了这些很有地方特色的“法规”,气得差点摔东西骂娘,好好的一条线索就这样毁在这些官员的不成文的土法规里。

好在他们得知林嗣家遗孀的住址,找到林家。林嗣家遗孀八十多了,当听到余心华问到当年外国人领养林倩茹的事,推托说那是老伴的事,她根本不清楚。如要再问,给他们来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迷糊,余心华拿她彻底没有办法。张影不死心还想问,被余心华拉走。

快到午饭时间了,余心华和张影谢绝了陪同女警到局里吃工作餐的邀请,反邀请女警去饭馆。女警说孩子没有安排,得回家做饭,说下午继续陪同查找线索。余心华道:“谢谢,不需要了,我们这就回去复命。”

告别了女警,余心华并没有去车站回安城,而是住进一家名为大上海的、被两旁高楼挤对得窄门窄脸的小旅店。张影问:“怎么不走了?你不是说要回安城吗?”

余心华笑笑说:“怎么可能呢,事情这么蹊跷。一个档案丢失,一个由介绍人签署领养文件而介绍人又病逝,其家属推说不知情。你相信吗?你不觉得这里面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个我当然怀疑,但是,如果有人故意不让我们知道林倩茹领养经过和领养人姓名,你又能查出什么?这和林倩茹的死又有什么关系呢?林目良老伴不是证明了和林倩茹的关系了吗?在民政局你查的是老外……哦,你是不是用查林倩茹领养档案做幌子暗中调查外国人领养手续?”

“张影同志,你开窍了。你想,林倩茹在国外待了六七年,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不知道。既然是慈善式的领养,为什么证件不齐全,而要介绍人代签署文件?事后档案丢失得又是这样恰逢其时,连那个外国人的姓名都无从查找?我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

“你怀疑林倩茹在国外接受了间谍培训?”

“目前不好说,但是值得怀疑。”

“既然是间谍,为什么就这样轻易地死了?死后挖眼破腹又有什么作用?难道人死了还不放心?”

“你说得对,人死了,她身体里一定还有秘密需要清除,这就足够解释为什么人死了还需要盗走她的尸体。”

“那为什么又将尸体暴露给我们,让我们看到破腹挖眼的可疑,间谍组织有这么弱智吗?肚子里的胎儿也有秘密?”余心华被问得哑口无言,对着张影伸出大拇指道:“问得好,这些正是需要我们去努力破解的。”

“我看你是真的间谍影片看多了,对什么人什么事都用间谍的眼光去衡量,当初你不应该进公安局。”

“依你看应该进什么局?”

“国安局!”

余心华呵呵一笑,手机适时响起,帮助余心华摆脱了暂时的尴尬。电话是桑副局长打来的,询问进展。余心华缩小了成分说毫无进展,说下午继续,明天上午回局里。桑副局长告诉余心华不要心急,细心查,如果需要可以继续查下去,局里他给顶着。

张影问明了电话内容高兴道:“还是桑局长通人意,这不是在支持你吗,干吗这么‘秋阴不散霜飞晚’的?”余心华叫张影这句话逗乐了,笑着还了一句:“还‘留得枯荷听雨声’呢,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对当前事情的猜想就是乱七八糟,就像晚秋的荷叶荷枝横七竖八秋阴迷蒙,下一步怎么走?”

“吃饭,睡一大觉。”

“然后呢?去外国办的公司或者合资公司看看?”

“你以为外国人都是傻子啊,留一个靶子让你去瞄准?”

“那你说干什么?”

“打道回府。”

张影白了余心华一眼,气愤地走出余心华的房间。

吃过饭,余心华并没有如他说的睡一大觉,而是和张影直接出门奔塔山村而去。

转过屋角见到“老实人”小吃店,小吃店前面聚集了十几个男女老少,对着对面小楼小声议论着,声音里充满了同情和不安,俩人见到此情景心里大惊。余心华忙上前询问,老板娘闻声走出,见是余心华在问,悲戚的脸上亮出一丝笑容道:“你们还是来找目良叔的吧?”

“是啊。”聚集着的老少们好奇地看着余心华俩人。老板娘道:“你们来迟了,他这辈子都不能说话了。”

“为什么?”

“他死了!”

俩人同时一惊,余心华道:“什么时候,怎么死的?”

老板娘叹口气道:“昨天夜里小偷进入目良叔家里偷东西,被目良叔婶发现,扭打起来,小偷捅了目良叔两刀。幸亏那时我这里还有人,听到叫喊声冲过去,小偷逃跑了,目良婶才保住了一条老命。”

“那她家里现在还有人在吗?”

“有有,目良婶守在目良叔身边,等着女儿倩茹回来给目良叔送终呢。”

“电话打通了?”

“通了,单位里的人接的,说是倩茹出差了,一时间无法赶回来,村里商量着准备大家先给把丧事办了。”余心华没有再问,和张影直接走进对面一楼林目良家。没有一会儿工夫,突然听到从林目良家里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喊声:“来人啦,抓凶手啊抓凶手……”听到呼喊,小吃店前还没有散去的人们朝林目良家奔去。

林目良视力低下的老婆双手死死地抱住余心华的双腿,朝大家道:“他就是昨晚的小偷,他是凶手。”余心华反常地站立,一动也不动,不言不语。张影急得什么似的和来人解释,说我们今天上午刚到,我们是安城市公安局的,来办案。

众人哪里肯相信张影的话,不由分说将俩人擒住。余心华倒是安静得很,不怒不争辩,甚至没有说一句话,任由众人捆绑推搡着走向派出所。 zjgIDFDYjQWHB007Ky+pKvH5FZsK3x7uFE91AG/XfUXyfTSsUYxQMjbLejuOxv7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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