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来抱着胳膊一步一步沉稳地走着,转过练武场的走廊,忽然弯腰捂着肚子倒吸冷气,一脸痛苦地低声骂道:“嘶——这小子,下手可真够黑的。”
揉着肥大的肚子,还是觉得气不顺,疼痛难当,赵东来一屁股坐在木墩上连连叫唤:“呦呵呵,这混蛋小子,重伤才好,哪来这么大的劲儿……”
本以为孙安多年沉沦懒散,再加上伤愈才下床,肯定手无缚鸡之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根本没当回事,哪知道孙安得了系统,不但早就恢复体力,连新伤旧伤都治好了,武力值比普通人还要高许多。
孙安只是看起来还瘦弱,但力量并不小,赵东来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个大小伙子一拳都不好接,更不要说孙安还用了龙抓手的力量,那一拳打得他眼前一阵发黑,站了好一阵才勉强稳住。
“唉吆吆,我老赵这么多年都忘了什么是疼了,年轻人不讲武德,搞偷袭,看我一会怎么练你。”
赵东来捂着肚子甩甩头,眼前竟然冒出了小星星,幸好早上练武场没什么人,这要是被其他人知道,可真丢死人了。
“老赵,你在这做什么?”就在赵东来暗自庆幸的时候,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啊?”赵东来触电般地弹跳起来,赶紧把抱着肚子的手背到后面,干咳一声:“咳咳,没没……没事,累了,歇歇……嘿嘿。”
来人五十上下年纪,面貌方正,双眸明亮,透着睿智沉稳,三绺整齐的胡须,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整个人看起来显得十分儒雅稳重,正是孙府六贤之一的黄彦明,孙家的智囊。
“大清早躲在这里歇息?该不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黄彦明一双眼睛似乎能看穿一切,看得赵东来赶紧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没有,我在府中,哪能做什么事?”赵东来用脚尖踩着地上的青砖,老脸红到了耳根子,赶紧岔开话题问道:“老黄,你平日连书房都不出来,这是要去哪?”
“听说杀了赵雨灵的凶手抓到了,今天当堂审讯,府中呆得闷了,正好去看看。”
黄彦明看着做贼心虚的赵东来,眉头微蹙,要是换做平常,他肯定也吵着要去看热闹,现在却低着头心不在焉,显然是有什么事隐瞒,失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多问,迈步走向了大门。
赵东来看着黄彦明的背影,张着嘴巴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住了,在屋檐角落闷坐一会,等到气顺了,才沉着脸走回练武场。
看孙安正拿着一杆枪在那晃来晃去,眼珠一转,摸着乱糟糟的络腮胡轻咳一声,边走边问道:“少爷打算练枪么?”
孙安回过头来,点头笑道:“枪好,招式灵活,用起来也潇洒。”
刚才他再次打开神将系统,认真看了一眼“武”系统后面的分类,武器功法中主要分枪、刀、锤三大类,都是武将常用的兵器,刀法有五虎断门刀、春秋刀法等等。
他已经问过系统,学习功法必须要学过低级功法才能学习更高一级,从低到高都要耗费功勋值,所以他必须要选定一种武器才能最有效地使用功勋值。
众多武器中,刀和枪是武将首选,孙安还是觉得枪法更熟悉一些,光是最基础的梨花枪和中级的岳家枪法就让他怦然心动。
而且孙安喜欢的好几位英雄都是用枪高手,显得飘逸潇洒,如三国赵子龙、民族英雄岳武穆等等,都让后辈们津津乐道,其英姿雄风自不必说了。
更何况,自己能穿越过来也是因为被石枪的枪尖戳中命门,而孙家也是以枪法闻名当世,烈阳枪是大秦最强的武技之一,冥冥之中一切都与枪有渊源,这是孙安权衡再三之后的抉择。
“不错,枪为百兵之王,”赵东来摸着胡须走过来,点头言道:“但也有枪为百兵之贼的说法,因为花枪招式灵活,练到极致神出鬼没,当年你爹……”
说到这里赵东来忽然停住,似乎怕引起孙安伤感,正色说道:“不过正如少爷说的,用枪虽潇洒,但还有月棍、年刀、一生枪之说,这许多兵器中,战场上自然以刀、枪最为常用,而枪是最难掌握的,仅仅是搬、扣、扎这三个动作,不下苦功就很难做得正确,基础打不好,后面的枪法就不用想了,而各家枪法又各有许多深奥之处,少爷确定要练枪吗?”
“确定,要练就要练最难的!”孙安认真点头,顺着赵东来的话说道,“我不但要继承父亲的爵位,还要继承他的本事和意志,征战沙场,枪扫敌军,建功立业,重振我孙家的辉煌。”
“好,有志气!”赵东来眼睛一亮,一巴掌拍在孙安肩膀上,啪的一声拍得孙安一个趔趄,
孙安龇牙咧嘴地拄着枪站稳,看了一眼赵东来,也不知这家伙是出于激动还是故意为之。
“哈哈哈,这才是孙家的后代!”赵东来出了一口恶气,终于开怀大笑,一把拉起衣襟掖到腰带里,卷起袖子说道,“少爷把枪先放下,先跟我练扎马步,要骑马练武,下盘功夫是最要紧的,腰腿不行,一切都是白搭。”
孙安有些不情愿地把枪放回武器架子上,扎马步练功在本主的记忆里依稀还有些印象,正是孙玉阳在府中的那段时间强揪着他练的,小小的年纪辛苦练功,成了童年抹不去的噩梦,没想到现在又要开始了。
他真想告诉赵东来自己身怀绝技,奈何现在没有功勋无法练成,躲过这枯燥乏闷的训练,但看到赵东来在一旁主动认真示范,忽然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府中的人对他其实并未完全放弃,为什么要自暴自弃?
再看看这单薄的身躯,孙安一咬牙举起手臂缓缓下蹲,不管是为了给这些人一个满意的交代,还是锻炼身体,吃这些苦总是值得的,比起原先冒着风雨骑车送外卖,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孙安并不怕吃苦,就怕白白吃苦,一番努力付诸东流,但现在他很清楚,这些努力不会白费。
“再往下,往下一点,膝盖向后,对……”
赵东来走过来帮孙安矫正动作,即便是这最基础的训练,他这个高手依然一丝不苟,十分耐心,认真地在为孙家最后的希望努力着。
“哪怕只有一点光,总能照亮整个夜空。”
孙安心思飞扬的时候,赵东来也同样脑海中涌过无数记忆,而孙玉阳的这句话,在孙家军中永远流传,成了每一个士兵的座右铭。
才练了不到半个小时,孙安就腰酸腿疼,满头大汗,两腿哆嗦站立不住,坐在旁边直喘气,虽然系统帮他恢复了体力和伤势,但身体还是虚弱,营养没有完全补充上来,这个身体还是受不了太大的折腾。
“不错,很不错!”赵东来却对孙安的表现十分满意,没想到他能坚持这么久,自己心中也多了几分信心,点头道:“少爷,不是我赵东来吹,只要你按我说的练,明年武状元比试,我保证你能进前十。”
“好!”孙安喘着气,握拳说道,“我要拿第一。”
“哦?有志气,”赵东来怔了一下,向孙安竖了个大拇指,“好样的!”
孙安擦着汗笑道:“不想当将军的赌徒不是个好败家子儿。”
“啊?你说什么?”赵东来听得满脸疑惑,举着石锁回过头来。
孙安正要说开玩笑,忽然孙良急匆匆地走来,脸上带着不忿之色:“少爷,乐城侯来了,说要见你。”
“乐城侯?”孙安微微皱眉,“他来做什么?”
记忆中有这个乐城侯的印象,但一时间想不起来本主和这个人有什么关联。
“唉,大概就是来退婚的,”孙良看了一眼孙安,不知道他是真忘了还是糊涂了,“前几次二爷都以老将军出征在外不能做主回绝了,这次出了这种事,恐怕……”
赵东来闻言咚的一声扔下石锁,走过来怒骂道:“盛朝旭这老东西欺人太甚,我去收拾他。”
如果在平时,他根本不会理会这种事,但现在好不容看到孙安有了一点斗志,绝不容有人再来羞辱打击他。
“赵叔且慢!”孙安拦住了赵东来,笑道,“该来的迟早要来,这件事我自己去处理。”
“少爷!”赵东来和孙良看着,担心他经受不住打击。
孙安终于找到了记忆,洒然一笑,“退吧,要退就退得彻底些,别剩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耽误我练功。”
赵东来看孙安这么平静,放下心来:“好,我从此之后每天陪你练功。”
“盛家,迟早会后悔的!我伤好的事情,暂时要向外保密!”孙安向二人叮嘱一声,先回房去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