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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维接到董西电话时,那头正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动感的节奏再加上DJ时不时来的一句喊麦,让人毫不费劲就能猜到董西是在酒吧。

贺维还以为是自己这几天太忙了,竟然连幻听都给忙出来了。她赶紧把手机拿远,确认了一眼来电显示,欸,没错呀。

要知道贺维是个网红,平时一起约去酒吧的朋友已经占据了通讯录的半壁江山,接到这样的电话也并不奇怪。可这个电话竟然是董西打来的,董西啊,那个当初在高中毕业散伙饭上,仅仅一杯酒下肚,就满脸起红疹,酒精过敏的董西啊!这实在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等贺维火急火燎赶到苏荷时,董西正坐在吧台边的高脚椅上,手指轻叩杯口,一双腿又直又长,交叠在一起,优雅又性感。一拨又一拨的狂蜂浪蝶上前搭讪,可董西只是单手支颐,并不理会。有些色气上头的男人趁着酒意大胆地来摸董西的手,被董西猛地一扭,疼得面目狰狞,立即吼出杀猪般的叫声,连DJ的喊麦声都给盖了过去。

贺维在远处瞧见这一幕,当即就“嘶”了一声,觉得自己的手都在隐隐作痛。看来她这位好姐们儿还没成为一摊烂泥,来酒吧大概只是为了应个景儿,没想着真喝。

贺维连忙拨开重重叠叠的人群,往董西那边赶去。

这时,董西和男人已经被赶过来的酒保和经理分开了,但男人的手已经被董西扭得青紫。男人抱着手暴跳如雷地吼着:“你是什么女人?力气这么大?我今天非得……”

话没说完他就要去扯董西,被身边的人好说好歹地拦住了。

董西依然淡定地坐在椅子上,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那男人被董西激得越发肝火旺盛,一连串脏话飙出口,眼看着又要动手来拉董西,被及时赶到的贺维一把拦住。

“哥哥,哥哥,别别,她喝醉了,别和她一般计较。”贺维赔笑道。

旁边的人也来七嘴八舌地相劝:“老哥老哥,算了算了,别跟一个女人动手动脚,伤面子。”

贺维和这家酒吧的老板相识,酒吧经理也愿意卖她这个面子,喊上酒保,众人又是拉又是劝的,半强迫地把这个倒霉男人给推走了。

送走这尊瘟神,贺维深呼出一口气,坐到董西身边,抬手让酒保小哥给她来了一杯酒。

“你在这儿做什么啊?人家拳头刚刚差点儿就挥你鼻子底下了。”

董西满脸轻嘲的神色:“嘁,就凭他?软脚虾一个。”她从包里拿出盒纸巾,擦了擦手,“他的手不干净。”

贺维拿过刚调好的酒,轻抿了一口,听到这句话,瞥了她一眼。

这一看,竟然看到董西拿起吧台上的酒杯喝了一口,贺维惊得差点儿从高脚椅上跳起来。她连忙截住酒杯:“西西!你干吗?你可不能喝!”

站在吧台里的酒保小哥笑呵呵道:“你朋友都快干掉一瓶了。”

贺维看到快要见底的酒瓶才知道大事不妙,董西这哪是来酒吧应个景儿,分明就是来喝酒的!

她连忙扳正了董西的双肩,抬起董西的头,拂去脸上凌乱的发丝,定睛一看。

凉凉。

董西原本光滑的脸蛋上,现在居然起了大片大片的红疹,一路蔓延到了脖子,像小山包一样凸起,密密麻麻的,让人看了简直要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似乎是觉得有些不舒服,董西还伸出手去想要挠一挠,被贺维眼疾手快地捉住了。

“抓不得抓不得,抓就破相了,西西,你还成不?还能走……”

话音还未落地,董西就往她胸前一靠,人事不知了。

贺维:“……”

这人都醉成这样了,刚刚究竟是怎么做到徒手抓色狼的啊?

在酒保小哥热心的帮助下,贺维总算把长手长脚的董西给抬到了出租车里。她催促司机,车子一路风驰电掣往中心医院开去。

董西仰躺在贺维腿上,刚刚还紧闭的双眼突然悄无声息地睁开了。

贺维半责怪半心疼地道:“明知道自己酒精过敏,还喝什么?”

董西看着车顶,眨了眨眼睛,嘴唇微动,吐出一句含糊的话来。

声音太小,贺维极力去听,才听见她说的是“没醉过,就想醉一次”。

夜已深,霓虹闪烁,街边路灯发出的暗光顺着车窗透进来,洒在董西醉得嫣红的脸颊上。

贺维就着这斑驳的光影,竟然看到了董西眼尾一颗晶莹的泪珠。

“西西……”她惊讶地开口。

贺维想问“西西你怎么哭了”,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觉得多余了,她知道董西在哭什么。

董西这人,是钢铁铸的筋骨,水泥凝的血肉。明明是个纤纤弱质,一米七的大个头还不足九十斤,却把自己活成了男人的样子。

刚做摄影师的时候,她单枪匹马,一个人去打拼,那么重的摄影器材自己一个人扛。等现在有名气了,她也没开个工作室,手下就一个负责修片的妹子和打下手的助理高孝。很多事她还是习惯亲力亲为,上山下海,一年到头七八个月都在外面闯荡。

这样的女人,可能会吸引男人一时的驻足欣赏,却很难得到长久的理解。

董西的前男友傅从理就是这样,追得轰轰烈烈,两人在一起三年,最后惨淡收场。

他给出的分手理由是一句“累了,想定下来”。

而董西,什么都可以,定下来对她来说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她生性爱自由,向往成为四海为家、浪迹天涯的旅人。并且因为见证了自己父母婚姻的不幸福,一对怨偶等她高考过后就迫不及待离了婚,这让她对婚姻更是厌恶。

但所有的这些,在两人决定开始谈恋爱时,董西并不是没有讲过。

所以,一句“累了”只不过是粉饰太平的借口而已。

只是为了掩盖一个残酷的真相:哪里是“累了”?不过是“腻了”。

成年人的爱情,不过如此,理智得让人害怕。

当时的董西刚从北非回来,乍然听到这句分手的理由,只是愣了三秒,随后就轻巧地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说了句“成”,脸上连伤痛的表情都没有。

轻轻浅浅,风轻云淡,是她董西一贯的样子。

她哪怕是挽留一句,也会让傅从理多几分犹豫。

她却什么也没说,两人吃了一顿平心静气的散伙饭,就各奔东西。

之后这段时间,董西也很正常,拍片修片按部就班,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傅从理只是她人生中一场过境的季风,时间到了,就翩然离场了而已。

可谁知道,她会在时隔三个月后突然流这么一滴眼泪呢?

车厢里放着悲情歌,司机师傅上道地加大了音量。

“别后你走独木桥,我走阳关西……”

董西就在女生慵懒的歌声里小声哭泣。她哭也哭得压抑,哭腔凝滞在喉头,带出一个呜咽的尾音,贺维听了都鼻头发酸。

贺维本来以为董西没那么在乎傅从理,可是相识两年,在一起三年,这五年的光阴足够大漠的西风将戈壁岩石风化侵蚀,也足够将一个人的模样留在心底。到了要割舍时,那也是剜肉剔骨般的疼痛。

唉,这没出息的,你好歹在傅从理面前哭啊。他但凡要看见你这样子,绝情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呀。

贺维心想。 hlF3/FPbAF7g6UQvmY0+Ta6er9iOX26A1fb4ISOkvzhl3aZYtix8Mxa2jK5Gwc6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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