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国家由于工业化进程较早,自然资源大规模开发的历史长、程度深、生产成本高。如英国的伯明翰市、德国的鲁尔地区和法国洛林地区都是典型的煤铁基地和重工业区,曾经是当地的骄傲,但原有的以煤炭、钢铁、煤化工、重型机械等为主的单一的重型工业经济结构日益显露弊端。联邦及当地政府成立了专门的委员会负责产业转型,制定了一系列的措施,并投入重资支持产业转型。诸如用高新技术改造矿业产业,发展新兴的替代产业,通过职业培训和个人创业等方式帮助下岗人员再就业等,成功实现了产业转型。这里将以德国鲁尔地区、法国洛林地区和英国伯明翰市为例,探讨欧盟国家的资源型城市可持续发展策略。
(1)区域发展概况
鲁尔区位于德国西部的北威州境内,因坐落于鲁尔河畔而得名。它不是一个独立的行政机构,是指“鲁尔区城市联盟”(Kommunalverb andRuhrgebiet),包括北威州11个直辖市和4个县级市总计54个镇的所辖区域,面积4434平方公里,人口540万。鲁尔区是欧洲最大的经济区,也是世界上最大的工业区之一。鲁尔区较为著名的城市有多特蒙德、埃森、杜伊斯堡、波鸿、格尔森基尔欣等。
鲁尔区富有煤炭、铁矿等资源,著名的克虏伯家族创造的钢铁神话迄今仍是鲁尔人的骄傲。煤炭、钢铁和能源工业使鲁尔区成为德国最重要的工业基地,其钢铁产量占全国70%,煤炭产量更高达80%以上,经济总量曾占到全国国内生产总值的1/3,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德国“经济奇迹”做出了巨大贡献。鲁尔地区经历了德国三次崛起的整个过程,是150多年来德国经济繁荣的象征。
20世纪60年代开始,在新一轮全球产业革命浪潮的冲击下,世界煤炭产量迅速增长、石油和天然气的广泛使用,鲁尔区煤炭储量急剧下降、开采成本日益昂贵、环保压力加大,百年不衰的鲁尔区爆发了历时10年之久的煤业和钢铁危机。钢铁、煤化工、重型机械为基础的重化工业经济结构日益显露弊端,煤矿关闭,冶炼厂停产,使鲁尔区经济受到严重影响;主导产业衰落,失业率上升,大量人口外流,环境污染严重,社会负债增加,鲁尔区一度陷入低谷,面临着有史以来最大的生存挑战:经济转型和结构调整。作为欧洲最大的工业区,这种转型是空前的,也是痛苦的、艰难的、漫长的。这一地区仅煤炭工人,就由当年的60万人缩减到3.5万人;这种调整和转型从20世纪50年代末一直持续到现在。
面对危机,德国政府审时度势,自20世纪60年代末着手开展鲁尔区的转型工作。政府不仅前瞻性地制定了多个调整产业结构的指导方案,而且在计划实施的过程中提供了大量的优惠政策和财政补贴,并设立了地区发展委员会等专门政府机构,充分发挥工会、各行业协会的不同作用,群策群力,积极推动鲁尔区的产业结构调整。
通过德国和北威政府50多年的经济结构调整和转型,鲁尔区目前已从“煤中心”逐步变成了一个煤钢等传统产业和信息技术等“新经济”产业相结合、多种产业协调发展的新经济区:原有的200多座煤矿减至10多座,煤矿工人从62万减少到5.3万;钢铁厂从26个减少到4个,从业人员也从35万下降至7.5万,而服务业和信息技术产业却蓬勃发展,取代煤钢成为当地的支柱产业。其中服务业就吸引了该地区64%的从业人员,总人数高达95万。林立的烟囱、废弃的井架和高炉,经过多年的整治,也已陆续变成了农田、绿地、商业区、住宅区、展览馆等,并以其优惠的政策和完善的基础设施吸引了国内外的大量投资。
(2)转型阶段
鲁尔区经济转型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20世纪60年代到70年代。采取的主要措施有:制定调整产业结构的指导方案,通过提供优惠政策和财政补贴对传统产业进行清理改造,并投入大量资金来改善当地的交通基础设施、兴建和扩建高校和科研机构、集中整治土地,为进一步的发展奠定基础。
1968年,北威州政府出台了第一个产业结构调整方案“鲁尔发展纲要”。该计划重点采取了对矿区进行清理整顿,将采煤业集中到赢利多和机械化水平高的大矿井,调整企业的产品结构,提高产品技术含量等措施来拯救老企业。尽管由于成本过高,德国煤炭、钢铁业日渐缺乏竞争力和生存能力,但德国政府并没有因此放弃这些行业,而是采取了一系列的优惠政策鼓励其进行产品、技术和设备的升级。这一方面是出于自身能源安全等方面的战略考虑;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维护社会稳定,减少失业压力。
以煤炭行业为例,德国政府制定的优惠政策主要有:
① 价格补贴。这是煤炭政策的核心部分。1996-1998年三年间,联邦政府给予主营煤炭业的鲁尔集团的补贴分别为104亿、97亿和85亿马克。
② 税收优惠。对煤炭公司所得税予以退还、豁免或扣除;还允许炭企业加速折旧,促进生产合理化。
③ 投资补贴。对煤矿生产合理化、提高劳动生产率和安排转岗人员等提供多种补助。
④ 政府收购。为保障煤炭供应,政府收购一定数量的煤炭作为储备。此外,政府还提供贷款,建立“国家煤炭储备”,支持煤炭工业的生产和销售。
⑤ 矿工补贴。其主要是退休金补贴。
⑥ 限制进口。
⑦ 环保资助。为治理矿区环境提供资助,一般由州政府负担1/3,联邦政府负担2/3。
⑧ 研究与发展补助。
在政府的大力扶持下,煤炭行业一方面千方百计进行生产,并通过国内生产,研发居于世界领先水平的煤炭生产技术和设备,保持技术和设备输出的优势;另一方面积极开拓国际市场。
此外,各级政府还通过投入大量资金来改善当地的交通基础设施、兴建和扩建高校和科研机构、集中整治土地等措施,为鲁尔区下一步的发展奠定必要的基础。通过“造地复田”、“复垦绿地”及综合利用等方式,鲁尔区许多报废的矿井得到了重新修整,大都成为传统教育或培训实习的基地。环保如今已成为鲁尔区的六大支柱产业之一。教育方面,早在20世纪60年代初期,鲁尔地区就先后建立了波鸿大学、多特蒙德大学和埃森大学,以后又陆续建立了9所高校。这13所大学的学科以工程技术和自然科学为主,注册在校生约20万人。与大学相连接的是众多科研院所和工业园区,其中包括4个属于国家级的技术应用研究所。除了工业园区之外,鲁尔还有创业园区。总之,鲁尔地区形成了一条从知识产出到应用的完整的产业链。
第二阶段:20世纪70年代到80年代。在继续加大第一阶段改善基础设施和矿冶工业现代化的同时,重点通过经济和技术方面的援助,逐步在当地发展新兴产业,以掌握结构调整的主动权。
1979年,联邦政府与各级地方政府及工业协会、工会等有关方面联合制订的“鲁尔行动计划”在继续加大和巩固前阶段工作的同时,有意识地通过经济和技术方面的资助,逐步在当地发展新兴产业,以掌握结构调整的主导权。为优化投资结构,北威州规定凡是生物技术等新兴产业的企业在当地落户,将给予大型企业投资者28%、小型企业投资者18%的经济补贴。虽然与欧洲其他国家相比,德国在这方面起步较晚,但2000年,德国已拥有330家左右的生物技术企业,其中1/3落户在北威州。
联邦政府也特别重视创新企业的发展,尤其是对于生物技术、信息和环保技术及科技型企业予以政策上的支持。1972年、1980年先后为3.5万个新投资项目提供了890亿马克的经济补贴,创造了66万个工作岗位。
优惠的政策,加上强有力的扶持措施,使得信息、电信生物技术等“新经济”工业在鲁尔区的发展速度远远领先于德国其他地区。统计数据显示,目前北威州从事数据处理、软件及信息服务的企业就超过11万家,电信公司380多家,其中的绝大多数位于鲁尔区内。
德国中小企业众多,被称为德国经济的脊梁。鲁尔区在产业结构调整的过程中,也十分重视扶持那些有创新能力的中小企业,不断加大对中小企业研发的支持力度。政府制定了鼓励向中小科技企业进行风险投资的计划及联合研究和创新网络计划,促进和加强中小企业与科研机构的合作。中小企业凭借自身较强的应变能力,在发展壮大的同时,也为安置鲁尔区转型过程中出现的大量失业人员做出了贡献。
第三阶段:20世纪80年代至今。德国联邦和各级地方政府充分发挥鲁尔区内不同地区的区域优势,形成各具特色的优势行业,实现产业结构的多样化。
为充分调动有关各方的积极性和创造性,德国政府1989年制定了“矿冶地区未来动议”。近年来又着手实施“欧盟与北威联合计划”,其特点是充分发挥区内不同地区的区域优势,形成各具特色的优势行业,实现产业结构的多样化。例如,多特蒙德依托众多的高校和科研机构,大力发展软件业;杜尹斯堡发挥其港口优势,成为贸易中心;埃森市则凭借其广阔的森林和湖泊,成为当地的休闲和服务中心。埃森市的“鲁尔文化基金会”收藏了鲁尔区工业发展史图片资料48万张,每年可吸引近500万的游客前来参观。此外,当地民众还充分发挥想象力和创造性,将废弃的矿井和炼钢厂改造成博物馆,将废弃的煤渣山改造成室内滑雪场,甚至还利用废弃的煤气罐、矿井等开发出了一条别具特色的旅游路线。
鲁尔地区废旧物改造利用独具特色。如将废弃的矿区改造成宜家公司在欧洲最大、最现代化的家具配送中心;将一座遗弃的高达40米的井架改造成鲁尔煤矿公司总裁的现代化办公室;工业锅炉房改造成设计中心;一座150多年前建立的集炼焦、炼铁、炼钢、轧钢、锻造和浇铸于一身、曾经拥有1万名工人的冶炼厂,如今成为维斯特伐伦工业博物馆八大景区的一部分;1902年建立的炼钢厂的一个8900平方米的车间,因其全部是钢架结构,现在成为艺术节的殿堂和中央舞台。再如,过去属于“关税同盟”的一个矿区的矿井,高高的井架类似农家院舍,由于其独特的设计风格,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世界文化遗产”的称号。还有高达117米,直径67米的煤气储罐,其顶部现已成为“欧洲最壮观的观景平台”。
鲁尔区在转型过程中,始终重视环保,注意形象。由于采取了有力措施改善一度被严重污染的环境(如限制污染气体排放、建立空气质量监测系统等),如今鲁尔区已经变成环境优美的公园绿地、幽雅的产业园区,不仅提高了当地人民的生活质量,也为新兴产业发展创造了优美洁净的环境。
在政府和社会各方面政策、资金和技术等的扶持下,经过50多年的努力,鲁尔区目前已从原来的“炼钢中心”逐步变成了一个炼钢等传统产业与现代信息技术、生物技术等“新经济”产业相结合、多种行业协调发展的新经济区,已成为集休闲、娱乐、购物、疗养于一体的文化旅游胜地。虽然它的产业结构调整取得了明显成效(现在鲁尔区80%以上的就业岗位来自服务业),但这一进程还远未结束,进一步调整和优化产业结构仍然是该地区今后所面临的主要挑战。
洛林地区位于法国的东北部,是法国最重要的钢铁、煤炭工业基地。尤其是铁矿,其储量极为丰富,达77亿吨,占全国铁矿总量的80%,铁矿品位约为30%,采矿历史长达130多年。这使得法国成为世界上铁矿最丰富的国家之一,同时,洛林铁矿也是西欧最大的铁矿。
近50年来,洛林铁矿面对世界铁矿石生产的激烈竞争,虽然在技术改造和提高劳动生产率方面做了极大努力,铁矿年产量也曾经有了很大提高,但随着世界性经济危机的到来,洛林地区的经济也开始衰退。其中,能源工业首先受到冲击。由于洛林地区煤炭资源枯竭,开采难度大,开采成本高于进口煤炭到岸价格的3倍左右,造成洛林煤炭工业长期亏损,国家无力支付巨额补贴。同时,20世纪60年代以来,由于廉价进口高品位富矿的冲击,铁矿产量不得不逐年下降,使这个老钢铁工业基地的发展呈现萎缩趋势。同时,随着石油的大量开采和使用,煤的国际市场竞争力也日趋下降,陷入低谷。洛林地区的经济可持续发展面临严峻考验,不得不开始了长期而持久的工业转型过程。
法国国土整治与地区行动署联合洛林地区的官员和专家分析形势后得出了三个结论:
① 传统工业可以继续发展,但已经不可能再成为当地经济的龙头,新工业、新技术和新发明的推广应用才是实现洛林地区经济复兴的关键,必须尽快发现和建造能够带动整个地区经济的新“火车头”。
② 洛林地区经过多年建设,基础设施好,与国内外联系广泛,作为法国工业基地的名声较大,科研力量较强,完全具备支柱产业转型的基本条件。
③ 目前,环保工业及与人类健康有关的产业正方兴未艾,而作为这些产业基础的化学工业在洛林地区又有突出的优势,也就成为洛林地区经济发展新的增长点。
在这种战略的指导下,为实现可持续发展,洛林地区实施了工业转型战略。
第一,争取欧盟和中央政府重视和支持。 工业转型是一项巨大而复杂的系统工程,仅靠一个地区的力量远远不够。为此,洛林地区通过多方努力,争取到了欧盟和法国中央政府在组织、计划、资金、政策等方面的大力支持。法国中央政府专门成立了工业转型与国土整治部,任命了资历丰富、协调能力强的人员担任部长。在法国、比利时、卢森堡接壤地区成立了欧洲资源转型与调整中心,从而为工业转型做好了组织上的保证。为了使转型能够有计划地逐步实施,在中央政府的支持下,洛林地区先后制定了钢铁、煤炭等领域的转型规划,使工业转型变成了一种自觉行为。在资金上,争取到了欧盟和法国中央政府的资金投入。由于法国是欧洲联盟第一个工业转型的国家,所以得到了欧盟的高度重视,再加上洛林地区在法国经济发展中所处的重要地位和作用,欧盟和法国中央政府对洛林地区工业转型投入了大量资金。法国政府每年投入资金约30亿法郎,占洛林工业转型资金总投资的30%,欧盟平均每年投入20亿法郎,占20%。充足的资金投入是保证洛林地区工业转型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另外,法国政府还在其他各方面积极为转型创造条件,如创办了许多公益机构,对工业废地进行重整等。当企业关闭后,迅速抹掉老企业的痕迹,对其进行重新包装,以开辟新的用途,或作为新工厂的厂址,或建居民住宅、游乐场所、建绿地等。这些措施极大地促进了洛林地区的工业转型,加快了工业转型的步伐。
第二,高起点进行产业结构和产品结构调整。 洛林地区工业转型不是传统产业的相互替代,而是以提高国际竞争力水平、实现可持续发展为目标的高起点转型,主要做法有:
① 坚决放弃那些成本高,缺乏市场竞争力的产业和产品。例如,由于煤炭开采成本高于世界市场煤炭价格,则采取了逐步放弃的政策,煤炭产量和从业人员逐步减少,到2005年煤矿已全部关闭。尽管铁矿资源丰富(属世界大矿之一),但是由于钢铁企业成本高,采矿、炼铁、炼钢企业也已经全部关闭。
② 应用高新技术改造传统产业。其主要是对钢铁、机械、化工、电厂等行业进行高新技术改造,使其生产过程实现自动化,产品向高附加值发展。例如,钢铁公司主要制造市场短缺的汽车板材、镀锌板等,钢铁工业的附加值提高了一倍以上;电厂采用了脱硫装置,既充分利用洗煤剩下的煤泥,又减少环境污染。
③ 发展新兴产业。目前,洛林工业区的计算机、激光、生物制药、核电等新技术产业已占国民经济的15%以上,汽车工业占国民生产总值的30%,成为支柱产业。奔驰汽车公司驰名品牌Smart汽车制造厂、世界知名电子企业(JVC、Panasonic、Toshiba等)均在此落户。
第三,结构调整与体制转轨紧密结合。 为了保证洛林地区工业转型的成功,法国采取了把工业转型与体制转轨相结合的方略,以体制转轨带动工业转型,以转轨保障转型。例如,国有企业洛林钢铁公司在转型过程中转变为股份制企业,国家只保留了9%的股份。在转型中为了解决劳动力就业,扶持创办了近百个企业,也完全是股份制和私营。再如,洛林煤炭公司原来是法国最大的国有煤炭公司,在转型过程中,为了解决劳动力就业,也扶持创办了100多个企业,新建企业则完全脱离了国有,规模较大的采取了股份制,规模小的完全是私营。这表明,企业体制只有随着工业转型的需要不断进行改革,才能保证工业转型的成功。
第四,建立企业园区,培育中小企业。 洛林地区的工业转型,不仅注重发展大公司,也重视发展中小企业。为了培育中小企业,使之健康发展,成立了企业园区。法国政府在洛林地区成立了16个企业园区。企业园区的主要任务是:帮助公司制订起步计划,帮助新公司成立,并在初期为之提供各种服务。新创立的公司可以有两年时间在园区里孵化,那里有现成的厂房、车间、机器、办公室等,所有服务性设施都是大家共同使用的,所以,建厂费用很低。企业园区设有专家团,并为在这里创办的企业配有专家顾问,随时帮助企业解决发展过程中出现的问题。企业主一旦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和技术后,再出去发展。这种方式对解决中小企业办厂初期遇到的困难,使之得到较快发展起了很大作用。一个企业园区每年大约扶持创立20家新企业,帮助10个企业转型。为了给企业提供较好的服务,园区每年要分别与100个科研单位、企业取得联系,同时与整个地区的技术转让网络建立联系,与所有的技术开发区也有联系。所有这些都有力地促进了中小企业的发展,对洛林地区工业转型起到了积极作用。
第五,加强职业技术培训,促进劳动力就业结构调整和转岗再就业。 工艺、技术的变革,对工人的职业技能和适应能力提出了极高的要求。但是,在传统行业的工人,多数从事简单劳动,技能比较单一,不适应工业转型和发展新兴产业的需要。针对这种情况,法国政府创造了对转业者进行技能培训的有效方法,根据再就业和产业发展的需要,组成了若干不同类型、不同专业、不同所有制、不同层次的培训中心。培训中心根据培训者的文化、技术基础、将要从事的工作和国家将要发展的新产业,有针对性地进行分门别类的培训。培训时间一般为2年,特殊岗位为3~5年,培训期间受培训者的培训费由国家支付,工资由企业支付。经过培训后,培训中心为每个工人至少提供两种职业选择,只要自己愿意,所有的人都可以找到工作;如自己不同意,将会被解雇。据调查,经过培训后再就业职工的失业率仅为7%,低于全国平均失业率。为了使培训和就业相结合,建立了许多工业发展公司,通过发展新企业创造新的就业岗位。工业发展公司的主要任务是帮助新公司制订计划,进行可行性研究,帮助新公司寻找厂址,协助贷款,促使其在洛林地区安家落户。凡是在本地开办公司的,还可以得到大约3万~5万法郎的资助及减免所得税的政策优惠。通过培训与就业的有机结合,职工的转业过程变成了提高素质、增加技能的过程,变成了为新产业发展奠定基础的过程。仅1982—1990年就通过培训17万人就业。
第六,制定优惠政策,扩大对外开放,吸引外资,使工业转型与国 际接轨。 充足的资金投入是洛林地区工业转型成功的保证。为了吸引外资投入,政府制定了一系列优惠政策:在洛林地区建厂土地价格比较便宜,仅相当于德国的1/6~1/5,而且地方还资助50%;厂房建设可得到20%的资助,对在以前的矿区建厂,国家以更多的资助作为鼓励;在设备方面,可得到15%的资助;投资额达4000万法郎,新创40个就业岗位为较大项目,可得到25%的资助。例如,德国的奔驰公司投资28亿法郎,创造2000个就业岗位,得到了大约7000万法郎的资助。在人员培训方面,政府帮助新建企业按岗位要求进行劳动力培训,规定每雇佣一个本地劳动力可以得到3万法郎资助。另外,政府还通过在国外设立代办处,对一些大的国际公司进行调查,分析他们在洛林地区落户的可能性,如果发现哪个国际公司愿在本地投资,就邀请他们参观,介绍自己的优势和优惠条件。由于有了这些优惠条件和良好的服务,洛林地区在对外开放、利用外资方面取得了突破性进展。许多外国企业纷纷前来建厂。扩大开放、吸引外资不仅为工业转型提供了大量新的就业岗位,还使产业发展国际化。
第七,动员全社会参与。 洛林地区的工业转型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不单单是工业部门的事,涉及经济、政治、科技、社会的各个领域。因此,需要有组织地调动各方面力量来参与工业转型,使之变成全社会的自觉行动。转型初期,多数工人不理解,出现了社会动荡。针对这种情况,各级政府采取了有效措施:一是从正面宣传工业转型的必然性;二是采取具体措施,切实解决工人转业中遇到的实际困难,处理好工人的转业再就业,使转业工人逐渐认识和体会到眼前利益与长远利益的关系,积极参与和支持工业转型。
当工业转型在洛林地区形成社会共识后,各行各业都积极支持,并投身参与这一复杂的社会系统工程。科研单位、高等学院都积极为转型提供科研成果,提供技术指导;教育界帮助搞人才培养和劳动力转业培训;基建部门积极参与修建公路等基础设施,创造良好的转型环境,以吸引投资者;金融部门也积极做好融资工作;工会积极沟通协调工人与企业主的关系,保护工人利益,通过对转业工人技能的调查分析,帮助寻找新的就业岗位,在许多方面起到了政府起不到的作用,办了政府办不到的事。
经过50多年的努力,洛林地区已顺利渡过了转型期,完全改变了煤炭、钢铁的黑色形象,从一个以煤炭、钢铁等传统产业为主的老工业基地转变为以高新技术产业、复合技术产业为主,环境优美的新兴工业区。
(1)城市发展概况
伯明翰是仅次于伦敦的英国第二大城市,位于英格兰中部,因其接近地理中心,常被形象地称为“英格兰的大心脏”。伯明翰东南距伦敦160公里,面积为209平方公里,人口102.87万(2009年),市区人口368.3万。它邻近煤铁富集区,位置优越,是英国唯一不在海滨或大河沿岸发展起来的大城市。
在公元6世纪的萨克森时代,伯明翰还只是一个密林中的小村落,土地干燥又紧临河流和运河。它的发展得益于优越的地理位置和自然条件。在12世纪时,伯明翰就发展起贸易市场和手工艺加工,直至发展成商贸城市,赢得“千种贸易城”的荣誉。伯明翰的工业开始于16世纪。1538年,它已发展成为有着1500人的城镇,初具规模。17世纪时,工业革命带动了英国资本主义的发展,也使拥有优越地理位置和丰富资源的伯明翰迅速崛起。随着英格兰钢铁、制陶、纺织工业的兴起,在这一带形成了飞机、汽车制造中心。而伯明翰地处制造业中心地带,主要铁路、公路干线和运河网在这里交汇,成为世界上种类最多的金属加工区和最大的工业城市之一,代表着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技术和生产力,城市的人口也因此剧增。1841年增加为18.3万人,到了1891年更是激增到了42.9万人。
进入20世纪,尤其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后,英国传统工业发展迟缓,增长乏力,甚至停滞。采煤业不断萎缩,钢铁业也开始下降。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整个制造业中心区成为德国法西斯的主要轰炸目标,伯明翰也没能幸免,曾经繁荣一时的老工业区成了“萧条区”。伯明翰赖以繁荣的传统工业一种接一种地急剧萎缩乃至消失,制造业工厂一家接一家地被转移到劳动力成本低廉得多的英国海外。伯明翰可以说是英国经济衰退区域与城市的缩影,在不到1/4的世纪里,其命运发生了巨大变化。20世纪70年代以后,失业人口激增,1982年超过10万人,达到最高峰。
除了经济停滞和失业人口剧增,伯明翰的环境也遭到了极大破坏,附近的煤矿区成天烟尘弥漫,被称为“黑乡”。市中心的街道很少见到行道树或绿草地,房子大都是长方形笨重的五六层或七八层的红砖建筑,脏得到处是斑驳的黑色。经济负重累累、城市缺乏生气、环境严重污染等,伯明翰在英国老百姓心目中落了个“沉闷”、“丑陋”、“乏味”、“没有灵魂”之类的罪名。在第三次科技革命浪潮来临的时候,英国的其他新工业城市蓬勃发展,而伯明翰依然停滞不前,毫无起色,在这种情况下,英国政府开始实施区域援助政策,力求改变如伯明翰一样的老工业城市的发展面貌。20世纪70至80年代,伯明翰开始了向非工业化城市转型的漫长历程,从90年代起,转型速度明显加快,更加明确。
(2)转型的主要经验
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英国政府就正式制定和实施了以“鼓励企业向萧条地区迁入”为核心的传统区域政策,以解决采煤、造船、钢铁和纺织等传统工业集中的北部与西北部老工业区的失业问题,大力强调萧条地区的工业重建目标,而经济结构改革、资源型区域经济转型是区域政策的主线。由于种种原因,当时的区域政策并没有取得明显成效。20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英国区域政策重点强调落后地区的自我发展,从注重吸引外来企业转向鼓励当地企业的产生和壮大,转向帮助小企业和鼓励企业采用新技术。在这种情况下,伯明翰开始了产业转型和可持续发展的过程。当地政府采取的主要措施有:
第一,大力进行产业结构调整 。首先,对传统产业进行改造、升级、创新和改革,使其重现生机。一是削减那些生产过剩、竞争能力弱、没有发展潜力的传统工业部门;二是对一些传统工业利用新技术、新工艺加以改造,使其“再工业化”。从1968年起,市政府投入巨资对钢铁等传统产业进行现代化改造,提高了产品的技术含量和高附加值,使钢材品种大大丰富,劳动生产率和产品质量也大大提高。其次,大力发展高新技术产业,从不同层次上对高新技术的多个领域有选择地重点资助,如制定了新产品、新工艺开发补贴政策、风险投资政策等。再次,大力发展服务业,以吸引剩余劳动力。重点加快发展电子工程和汽车制造业,使伯明翰成为汽车制造业的中心。
伯明翰在20世纪70年代至90年代的经济结构调整中,制造业共减少了10万个工作岗位,1985年,制造业的失业率曾高达20%。经过产业调整,如今制造业的就业人数占总人口的19.1%,而服务业的就业比重则提高到53%,实现了经济结构逐渐由重型转向轻型的转变。
第二,重视基础设施建设和营造良好的软硬环境,重塑服务型城市 的崭新形象。 政府直接拨款在衰退地区兴建基础设施,改善交通运输、通信条件,治理污染,改良环境质量,美化这些地区的外在形象。1976年,伯明翰建成了国家展览中心;1984年修建了国际机场,1991年伯明翰国际会议中心正式启用;2003年9月,伯明翰又耗资5亿英镑在老城区兴建了一个集购物、娱乐与观光于一体的商务中心,其主体建筑是赛福瑞奇商厦。同时,提高教育水平,进行技术培训,增强失业人员再就业的本领,为新兴企业提供合适的劳动力。
位于市中心的布林商业街,可说是伯明翰经济转型的标志。20世纪90年代,布林已经成了“荒凉的水泥丛林”,被公认为伯明翰衰败和丑陋的标志。经耗资5亿英镑的改造,布林脱胎换骨,原有“水泥丛林”不复可见,呈现出繁华的商业气息。仅布林的重新开张,就为伯明翰新创造了8000个服务业就业机会,每年将为伯明翰带来1.8亿英镑的收入。这标志着一个工业化城市转变为以服务业为龙头的非工业化城市。
第三,重视教育和文化建设。 伯明翰当局者认为,市民的素质是城市经济文化发展的根本,并且将普及高等教育、提高并保持市民素质视为工作重点,这使得伯明翰市的高等教育高度普及。目前伯明翰拥有伯明翰大学、格林威治工学院等英国著名高校,这些高校学术气氛浓厚,为学生、学者营造了良好的学习研究环境。另外,文化建设也是伯明翰市转型的重要内容。伯明翰曾于20世纪90年代斥巨资建起一个品质一流的交响音乐厅和一家大型剧院,世界一流的伯明翰交响乐团从此有了自己的音乐据点。除音乐外,伯明翰的各种画廊也独具特色。2003年年底,筹备长达三年之久、具有世界水准的伯明翰美术馆举办了特纳专题画展,吸引了数百万艺术爱好者来伯明翰朝圣。
伯明翰的转型已初步取得了成效,如今的伯明翰已一改昔日马达轰鸣、烟囱林立的旧城模样,展现给世人的是繁华、优美、富有深厚文化艺术品位的新型商务旅游城市形象。然而,伯明翰的转型之路还远没有结束,市政府的目标是将其打造成第二个国际金融中心。
第一,发挥政府主导作用,充分调动全社会的力量 。鲁尔区协调联邦、州和市三级政府共同参与对老工业基地的改造。首先,联邦政府经济部下设联邦地区发展规划委员会和执行委员会,州政府设立地区发展委员会及实行地区会议制度,市政府成立劳动局和经济促进会等职能部门,专门负责老工业基地振兴的综合协调,以克服“议而不决、决而不行、行而低效”的弊端;其次,分期制定振兴规划,以规划的广泛认同性来保障行动的协调一致性;最后,提供资金扶持,发挥政府投资的向导作用。清晰明确的规划保证了下一步经济转型的有效实施。对于洛林而言,不仅争取到了法国政府的重视,而且也得到了欧盟的支持,为它提供了充足的转型资金及政策上的扶持。为使转型工作顺利进行,法国中央政府专门成立了工业转型与国土整治部;洛林地区先后制定了钢铁、煤炭等领域的转型规划,使工业转型变成了一种自觉行为,形成了一种社会共识;科研单位、高等学院、教育界、基建部门、金融部门等各行各业都积极支持,并投身参与这一复杂的社会系统工程。对于伯明翰的转型,除了当地政府投入巨资支持外,英国政府也实施区域援助政策。如“鼓励企业向萧条地区迁入”为核心的传统区域政策,大力强调萧条地区的工业重建目标,重点强调落后地区的自我发展,从注重吸引外来企业转型鼓励当地企业的产生和壮大,转向帮助小企业和鼓励企业采用新技术。
我国的矿业城市多是按照一厂一市的前苏联模式发展起来的,经营资源产业的国有大中型企业的振兴是矿业城市成功转型的关键所在。但这些企业在管理体制上又有着中央和地方(省、地)之分,在结构调整上与地方政府呈现出不同程度的复杂利益关系,双方在转型工作中都希望对方在基础设施建设、环境整治等方面承担更多的责任,为自身可持续发展创造条件;在产业规划、接续产业选择等方面往往更多地考虑自身利益,缺乏相互沟通。这种局面不仅有碍资源的优化配置,长此以往还可能产生利益冲突,不利于结构调整工作的顺利开展。因此,应该在国家层面成立专门机构统筹、协调矿业城市的结构调整,调动地方政府和中央企业两方面的力量,使双方的关系由“囚徒”博弈转变为“合谋”博弈,建立矿业城市和资源型产业转型基金,制定统一发展规划,进行整体战略部署,最终达到通过政府和企业互动来促进城市的产业结构调整。
第二,积极培育和发展接续替代产业是经济转型的基础。 接续/替代产业的选择是资源型城市产业结构调整中遇到的首要问题,必须形成符合城市特点的产业发展思路。鲁尔的做法是利用原有资源产业形成的产业基础,形成多元产业结构。虽然鲁尔在城市发展过程中对其优势资源的开发具有较强的经济依赖,但由于该地区产业综合化发展趋势较为明显,吸引和形成了一定数量的其他次级产业,从而有可能在其现有的多种产业中找到具有发展潜力及区域带动能力的新主导产业。洛林则选择了植入新产业的模式,摒弃传统产业,坚持高起点进行转型,接续产业大都瞄准高新技术和复合技术产业,根据技术进步和国际市场需求,发展了计算机、激光、电子、生物制药、环保等高新技术产业。伯明翰的做法则是削减那些生产过剩、竞争能力弱、没有发展潜力的传统工业部门;对一些传统工业利用新技术、新工艺改造传统工业,使其“再工业化”,以提高产品的技术含量和高附加值;大力发展高新技术产业,从不同层次上对高新技术的多个领域有选择地重点资助,如制定新产品、新工艺开发补贴政策、风险投资政策等。
第三,注重城市形象再塑。 鲁尔区产业的成功转型,一个重要的措施是重塑了自身形象。过去,人们对鲁尔区的印象是:矿区,“人的脸是黑的”;与煤和钢有关,“男人辛苦”;污染严重,不适于居住;河流是污水的通道,“几百年来一直是排放废水的通道”等。20世纪90年代以后,人们对鲁尔的印象则逐渐改变。环保型的工业园区不断扩展,不断探索和运用新的方法来解决土地利用问题,与新兴产业发展结合起来,超出了传统恢复环境的思路。同样,洛林从转型之初就很重视环境和基础设施的改造,注重把发展经济同改善投资环境结合起来,把矿区环境建设纳入整个地区的经济发展战略之中,从而吸引了大量的外部资金,促进了城市对外开放的步伐。而伯明翰从老百姓心目中“沉闷”、“丑陋”、“乏味”、“没有灵魂”的城市形象,通过政府直接拨款改善交通运输、通信条件,治理污染,改良环境质量,美化地区的外在形象,如建成了国家展览中心,兴建了集购物、娱乐与观光为一体的商务中心,以及城市改造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布林商业街建设等,使得伯明翰变成了以服务业为龙头的非工业化宜居城市。总之,资源型城市的产业转型,必须重视城市形象的塑造。
第四,始终把创新放在重要位置。 鲁尔区的创新就在于它体现出了一种如何对待历史遗产的观念,一种怎样将过去、现在和未来连接起来有机发展的思路。它把各个城市的历史挖掘出来,文化保留下来。在那里,工业的历史名胜,也是一个有价值的“卖点”,埃森的矿区已经申报世界文化遗产。把城市变成一个公园,用机械化向游客展示工业时代的文明;把工厂变成一个艺术馆,人们在废弃的工厂里举办上万人参加的大型音乐会;把以前的车间变成大型餐厅,给周边居民带来更多的就业机会,等等。正是由于创新尤其是观念创新,使鲁尔区以崭新的面貌向世人展现出来。同样,洛林地区为了发展经济,创造性地成立了企业园区,培育出了一大批健康成长的中小企业,有效地带动了当地经济的发展,创造了大量的就业岗位。对于我国广大的资源型城市尤其是面临资源枯竭的城市来说,必须有创新的观念和思路,从自身实际出发,不断寻找新的突破,培育新的经济增长点,才能实现可持续发展。
第五,资源型城市的产业转型必须未雨绸缪 。鲁尔区产业转型和接续产业的发展是成功的,但也是痛苦的。由于资源枯竭,企业倒闭,工人技能单一,老龄化严重,使该地区失业率曾经高达20%。经过长期探索,最终才找到使城市走出困境的途径。而洛林则经历了将近50年的艰难转型,动员全社会各方面力量,在原有产业几近全面关闭的情况下,努力培育新兴产业,才逐渐渡过了难关。我国的许多资源型城市资源已经枯竭,或者资源即将枯竭,也面临着产业转型和接续产业的发展,为了避免由此而造成的困境,必须未雨绸缪,使城市能够平稳地实现转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