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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七年魔咒

一 历次经济萧条节点

婚姻有“七年之痒”,经济也有一个屡次应验的“七年魔咒”。

比如,全球股市低迷周期开始于1966年,那时股市出现了20%的下跌;七年后,股市再次下跌了45%;七年后,“硬萧条”开始了(1980年);七年后,出现了黑色星期一崩溃(1987年);七年后,1994年债券市场溃败;七年后,9·11事件发生,股市崩盘;七年后,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七年后,2015年全球经济再次低迷,全球的经济引擎中国经济增速明显放缓……

下面是笔者总结的历年来的经济萧条节点,值得注意的一个有趣的现象是,每一次经济危机都伴发一些战争,先来列举一下当年的状况和背景。

●1966年:股市崩盘(越南战争)

●1973年:石油危机(中东战争)

●1980年:白银星期四(两伊战争)

●1987年:黑色星期一(丰田战争)

●1994年:债市崩盘(第一次车臣战争)

●2001年:股市崩盘(美国9·11恐怖袭击)

●2008年:次贷危机(俄格战争)

●2015年:全球再次陷入经济低迷(法国IS恐怖袭击)

1.1966年的股市崩盘(越南战争)

1966年,越南战争升级,美国和苏联的太空竞赛也日益升温,美国股市处于熊市之中。

当时美国总统是林登·约翰逊。他就任总统时,经济增长、通胀率低、失业率低,股市也长期走高。当时美国的债务水平不高,1965年的时候,美国的GDP(4%)高于失业率(3.3%),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联储将利率保持在低位(1%~2.5%),使得1950—1960年代初,经济和金融市场都保持繁荣。

1966年,美联储加息收紧信贷,但一切看上去仍然很不错,道指甚至创出新高,之后小幅回落,同年3月再创新高。但到了年底,道指狂泻22%。这一年成了一个分水岭,许多分析师和经济学家认为,1966年是熊市的开端,而这一熊市一直持续到了1982年。越战在美国国内激发了不少抗议活动,美国的不少城市也陷入动荡之中。

2.1973年的石油危机(中东战争)

1966年的七年之后,通胀上升,美国的通胀率达到6.1%,英国甚至高达8.4%。1972年美国股市上涨了15%,正当大家都期待着又一年的上涨行情时,熊市来势汹汹。在1973—1974年的熊市中,美股下跌了45%,英国更惨,下跌了70%,致使这两个国家的经济都陷入严重的衰退。

1950—1960年,低油价使得通胀保持在相对低位,但1973年10月第四次中东战争爆发,OPEC(Organization of Petroleum Exporting Countries,石油输出国组织)为了打击对手以色列及支持以色列的国家,宣布石油禁运,暂停出口,油价在短时间内飙涨了200%。

但股灾并不是这一事件引起的,股市从1973年1月起就开始下跌。在此之前的一段时间,美联储采取了宽松的货币政策,除了提振经济外,还有以下两个原因:1)为越战筹款;2)为政府的福利项目筹款。宽松的货币政策和不断增加的联邦赤字导致通胀升高,1972年年末,美联储的政策从刺激经济转变为打击“可能出现的通货再膨胀”。美联储收紧政策对股市造成冲击。

还有一个不得不提的原因是“尼克松冲击”,1971年,尼克松宣布放弃金本位,停止美元兑换黄金。金本位制度的崩溃,对国际金融乃至世界经济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货币贬值,通胀升高。

3.1980年的白银星期四(两伊战争)

1980年,美国的通胀率达到了13.5%的峰值,金价飙升至850美元一盎司。这一年,两伊战争爆发,1973年的石油危机使得未来的10年内通胀都保持在高位。联邦基金目标利率从1978年的6%提高到了1979年的10%。股市再次对加息做出激烈的反应,1980年,股市从接近1000点的位置下跌到了759点。这一年的1—7月,经济也陷入衰退之中。

高利率一直维持到了1982年,通胀降下来了,但股市和经济为此付出了代价。这一年又成了经济和股市的转折点。

4.1987年的黑色星期一(丰田战争)

1987年,美国股市迎来了著名的“黑色星期一”。1987年10月19日(星期一),美国股市创下22.6%的历史最大单日跌幅,全球股市在道指暴跌带动下全面下泻,引发金融市场恐慌。

值得一提的是,1987年1月,道指首次站上2000点大关,7月又突破到了2500点。股灾之后,美国经济却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这个例子也说明股市的走势并不代表经济是否健康。

整个1980年的问题是利率太高,美联储将利率从5%的低位一路提高到了20%的峰值。显然,当时美联储的目标是扼杀通胀,哪怕经济也陷入了“昏迷”。1987年,通胀降到了2.5%左右。

至今也没人能确切地解释“黑色星期一”的原因,1987年10月的一个星期一,突然之间,股市开始狂泻,导致一切资产都遭遇了恐慌性的下跌,包括避嫌资产黄金。

1987年乍得和利比亚在乍得北部和乍得边界发生武装冲突。此次战争由于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拒不承认乍得总统哈布雷的合法性而引发。战争使得利比亚遭受惨重的损失,史称丰田战争。

美国对“丰田战争”的结果颇感兴趣,后来乍得总统哈布雷到访华盛顿,美国向其提供了价值3200万美元的援助,其中甚至包括地对空导弹。

5.1994的债市崩盘(第一次车臣战争)

1994年的危机被称为“债券市场大屠杀”。尽管当时的通胀率已经处于低位,但美联储仍在与通胀斗争。1994年,美联储进行了一系列连续加息行动,造成债券市场暴跌,投资者陷入恐慌。

1994年10月,CNN Money的Al Ehrbar写了一篇题为《债券市场大屠杀》的文章:“从年初到9月中旬,30年国债的收益率从6.2%飙升到了7.75%,美国国债持有者遭受了规模约6000亿美元的损失。各主要国家的长期利率都在上升,这一年全球债市的损失数额达1.5万亿美元。”

美联储忽略了高达6.2%的失业率,这一数字表明经济没有过热,美联储在100天内加息3%,不仅重创债市,也使得股市在1~5月的这段时间下跌了7%。

第一次车臣战争发生于1994—1996年,是俄罗斯与车臣武装分子之间的一次武装冲突。这次冲突给俄军带来惨重的伤亡代价,直接经济损失约50亿美元。

6.2001年的股市崩盘(美国9·11恐怖袭击)

2001年3月,9·11事件发生之前,美国股市已经开始下跌。3月12—16日,道指在5天内经历了3次大跌,一周跌掉了821点,跌幅达7.7%,标普500和纳斯达克也分别遭遇了7%和8%的跌幅。9·11事件后的首个交易日9月17日,道指下跌684点。

2000—2001年,利率仍然处于高位,2001年3月股市大跌后,美联储才开始降息,到了9月已降息一半,到年底再降息一半。

有一点需要说明,石油危机并没有制造通胀,它只是加剧了通胀,同样,引发股市下跌的也不是9·11事件,股市下跌在6个月前已经开始了。

7.2008年的次贷危机(俄格战争)

2008年9月29日,道指狂泻777点,刷新了史上最大单日跌幅。1.2万亿美元的市值瞬间蒸发。

这一场危机自2007年8月开始浮现,次贷危机爆发后,投资者开始对按揭证券的价值失去信心,引发流动性危机。多国央行向金融市场注入巨额资金,也无法阻止这场金融危机的爆发。

直到2008年9月,金融危机开始失控,9月14日,雷曼兄弟在美国联准会拒绝提供资金支持援助后提出破产申请,而在同一天美林证券宣布被美国银行收购。这两件事拉开了全球股市大崩盘的序幕。全球经济也陷入衰退之中。

俄格战争是指俄罗斯与格鲁吉亚于2008年8月8日北京奥运会当天在格鲁吉亚境内为争夺南奥塞梯的控制权而引发的一场战争。

8.2015年的全球经济衰退(法国IS恐怖袭击)

2015年,全球市场似乎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大宗商品价格持续下跌,新兴市场遭遇货币危机,中国作为全球经济引擎的新兴经济体增速放缓,股市动荡,房价下跌。欧洲经济被对共同货币的担忧所拖累,欧洲三驾马车中,德国工业体系强大,英国虽然实体一团糟,但以金融、服务为代表的虚拟经济却一直全球领先,而法国长期实体经济萎靡不振,虚拟经济又大不如英国。美联储加息预期造成市场恐慌,全球股市剧烈波动。

2015年11月13日晚,巴黎发生震惊世界的法国历史上最严重的恐怖袭击,造成128人死亡,多人受伤。

如今股市财富在整个世界上都不同程度被蒸发了,世界上前几大的经济体中无一例外。主要例证为:

●美国——美国道琼斯平均指数下跌了2000多个基点。

●中国——2015年股灾使上海证券综合指数从最高位暴跌了近40%。

●日本——日经指数目前已经下跌了3000多个点。

●德国——德国股市近四分之一的市值已经蒸发了。

●英国——英国股市从巅峰下跌了近16%。

●法国——法国的股市下跌了近18%。

从以上规律来看,即将过去的2015年的确是历史的转折点。我们再拿2015年和2008年的情形相比,尤其是中国国内在这个周期发生了什么变化,从而更好地以2016年为契机和起点。

二 中国的契机与起点

1.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2015年中国制造业危机

2008年的金融危机是世界性危机,当属“天灾”;2015年的危机是中国结构性危机,当属“人祸”。而对于中国来说,在这两次危机中的重要角色都是:Made In China——中国制造,只是在互联网+时代,新人变旧人。

2.2008年企业扩张,2015年企业倒闭

2008年经济复苏之后,很多企业幻想着市场能够像2007年之前那样野蛮增长,这些企业开始疯狂利用融资杠杆来扩张产能,再加上又忽然冒出来一个4万亿元投资,很多中国企业就好像被活生生地打了一针兴奋剂一样。

企业兴奋过头了,就像抽风一样。结果这些钱都去哪里了呢?都去了利润最大的行业——房地产。一时间,中国高楼大厦遍地起,与此同时,这些企业往往债务负担沉重。

结果楼市情况一不好,企业现金流就出现了大问题,无数企业被套牢,所以,2015年纷纷倒闭的这些企业,基本上都是2008年之后不断大肆扩张的企业。

3.2008年银行求企业,2015年企业求银行

银行就是有这么个“嗜好”:当企业有钱的时候,就会找上门来,要给企业锦上添花,问企业还需要钱不。2008年,国家的4万亿元投资就是这么花掉的,企业差点被活活撑死。

但是到了2015年,企业被房地产拖垮。这个时候企业再去找银行借钱,银行已经不可能再借钱给它们了,因为银行只肯把钱借给“有钱人”,或者“能还得起钱的人”。

在企业缺钱最需要钱的时候,银行就会远远绕开,决不会雪中送炭。所以,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很多中国企业就是被中国的金融体系搞垮的,这一点笔者将会在另外一个章节专门论述。

4.2008年人民币升值,2015年人民币贬值

从2008年开始,人民币开始升值,导致出口加工业利润趋零;粗放式的生产导致产品没有附加值;内需市场的大幅萎缩造成产能过剩;同时房地产开始回落;互联网等新兴产业不断搅局,最终导致传统企业和传统模式越来越难,中国制造不断走下坡路。

2015年8月11日,人民币3天时间贬值幅度近5%,就是为了挽救“中国制造”。因为中国的这一轮经济危机,基本上可以等同于“中国制造”的穷途末路。但是,在全球需求仍然疲软的情况下,人民币如果贬值不超过10%以上,很难对出口有太大提振,很难挽救奄奄一息的“中国制造”。

5.2008年调高工人工资,2015年调高公务员工资

自从2008年以来,中国政府不断上调各地最低工资标准,大幅上调社保基数,以致于中国企业的人员开支成本不断攀升。到2015年,中国的人工成本早已远超东南亚、印度等竞争对手,甚至已经逼近美国。

再加上税收等其他原因,中国企业运营成本越来越高。现在国家仍然呼吁调高基本工资,但中国企业已经负担不起,以致于国家能调高的只有公务员工资了。

6.2008年倡导就业,2015年倡导创业

2008年温家宝总理关注的是就业率,那时的口号是“扩大就业”。但到了2015年,李克强总理提出“大众创业”的口号。

因为中国要想继续保持经济的高增长,唯一的办法就是发动全员进行生产和创造,治理慵政、改革国企,提高全民劳动积极性。

7.2008年企业靠市场,2015年企业靠融资

2008年企业的发展靠市场。比如,企业的产品销量有多少、利润有多少、经销商有多少?如何进一步提升?未来前景有多大?等等,这些问题是企业的立足之本。

2015年企业的发展靠融资。在互联网+时代,以京东为代表的发展模式,成就了下一轮企业发展的追随之路,一边亏钱一边赚钱,依靠资本力量的推动换取未来。

时代变化太快,“物是人非事事休”,随着互联网+的到来、90后一代的成长,以制造业和零售业为代表的传统模式越来越难以为继,原来所熟悉的市场完全不见了,一个崭新的时代即将到来。世界在波澜起伏中前行,有危机也有机遇。

8.经济危机是正常的现象

综观整个世界的发展,自从工业革命以来的200多年来,人类的生产力一直在快速发展,直到现在,我们每一个人可谓身逢盛世。但是再放眼周围,我们又确确实实在经历一次经济低谷。

那么,为什么生产力快速发展的社会也有经济低谷呢?

经济低谷其实通过快速失衡的方式,对过剩的能量进行集中释放,当过剩的能量释放完毕,社会就自动恢复平衡状态,再逐渐攀升至顶峰,然后逐步滑落到下一次的低谷。

同样的现象广泛出现在生态、气候、沙堆,甚至太阳表面上,各种领域都会发生类似的危机。例如虫灾、厄尔尼诺、太阳耀斑,都是这样的。

以农产品价格的丰年危机为例:农产品需要经历耕种、收获、批发、运输、零售等多个环节。一般来说,每年的销售量是稳定的,但农民并不知道未来的销售量,也不知道其他农民的产量。农民为了多挣钱,或是因为跟风而增加产量,就会出现连续几年大丰收。当销售环节不能及时消化各方的存量时,就会出现农产品过剩。如果再遇到一年的大丰收,就会引发价格大跳水。而批发商手里的存货太多,卖不出去,时间长了会烂在仓库里贬值,没有办法只好抛售。连带效应是大批农民也被迫赔钱贱卖,导致破产。但是第二年、第三年,因为产量急剧减少,过去的存量很快消化完,价格又会恢复到正常水平。

然后又是另一个循环。

不知道现在的语文教材里还有没有《多收了三五斗》这篇课文,它描述的就是丰年危机现象。其实丰年危机并不是近代才有的,从新石器时代人们掌握大规模种植技术,开始有了粮食剩余后就出现了。因为没有粮食剩余,就不能支撑更多的社会分工,养活不起那些从事手工业、商业的人,也不会出现货币进行交换。

中国最早的丰年危机记载是在春秋时代。范蠡的老师计然,为帮助越王勾践称霸提出平粜政策。计然从气候旱涝的角度解释经济周期现象,并提出了由政府来调控粮食价格的政策,以防价格过低伤农,或价格过高挫商,从而减轻了经济危机所造成的社会动荡。这证明春秋之前中原就已经频繁爆发丰年危机,需要政府来宏观调控。越王勾践最后用10年就实现国富,后来成为春秋五霸。

后来的李悝又将平粜政策发展为平籴法,以保护农民的利益,帮助魏国成为战国七雄。历史告诉我们:经济低谷不是个例,而是频繁出现的正常社会现象。

很多人把经济低谷归结到人性贪婪的结果,这其实是一种极端的思维。你能说这是农民贪婪造成的吗?他们只是需要生存而已。这里面没有资本主义,没有统治者与被统治者,没有阶级斗争,也没有剥削。更没有社会制度的因素,甚至在“国家”诞生前就已经存在经济危机了。

如果把人口换成兔子、田鼠,繁殖的后代多了就会引发草原生态的马尔萨斯危机。如果换成海水,高温海水积累多了就会在太平洋出现厄尔尼诺现象。如果换成沙子,落下的沙子多了就会出现沙堆瞬间崩塌现象。如果换成等离子体,磁场中聚集的能量多了就会产生磁场重联在太阳表面出现耀斑。它们也不会贪婪,但一样周期性地突然爆发危机。

金融是人类“食物链”的最高端,人类行为的波动最终都会引起金融的动荡,那么,当金融市场内资金流动的速度远远超过实体经济内资金的流动速度时,就会爆发金融危机。

所以,不管国家是什么社会制度、什么经济政策,要面临的问题不是经济危机会不会爆发的问题,而是经济危机什么时候爆发,在哪个环节爆发的问题。这就是我们接下来需要谈到的问题。 Zy9Jzf0ij6oUz9zQNcX7I+HJfOvOoH0tQy+mJOCnmTFBJfjpHNKkP3zep1dDbUq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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