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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寅:让文字更亲切,让阅读更舒适

方正悠黑简体是一款清秀美观、结构端正均匀的中粗中文字体,采取了折中路线,提炼汲取书写的美妙,尽可能保持文字的亲切感,笔画塑形简洁明快。

仇寅,著名硬笔书法家,方正电子字库业务部字体开发总监。编写出版有《仇寅钢笔字》《仇寅书外国名诗》《雷锋日记选钢笔字帖》《古帖新临多体钢笔字帖》等。

方正悠黑创作过程

开发方正悠黑的初衷是:在显示技术获得较大改善的条件下,推出一款适应高精度屏幕的新的屏显字体。

从技术的发展来看,液晶屏出现之后很快取代了电子管显示器,为了适应主流液晶屏的像素呈现方式,在新字体的开发中,方正推出了以微软雅黑(兰亭黑前身)为代表的屏显字体,现在被称为方正第一代屏显字体。第一代屏显字体推出后立即获得广泛应用,一时间成了字体应用的潮流和风尚。从个人计算机到电视媒体,第一代屏显字体在屏幕中尽显风采,至今依然是各种平面媒介、屏幕媒介的主流用字。第一代屏显字体采取了应对低像素密度的措施:去“喇叭口”,字面大,中宫大,笔形倾向几何化,富有工业感、设计感。这些措施对于汉字人文色彩的表现,在一定程度上做出了让步。

如今,像素密度超过300PPI 的屏幕已经非常普遍了,显示精度已不再是瓶颈问题,这也意味着中文屏显字体的设计可以从技术的限制中解脱出来。在字体中增加书写的传统美感,促进设计的人文回归成了可能。随着移动终端的迅速普及,第一代屏显字体已不能满足各种便携式屏幕的阅读诉求。字体设计必须与时俱进,2012年方正应时提出了开发第二代屏显字体方正悠黑系列的实施计划。

“让文字更亲切,让阅读更舒适”是设计悠黑的指导思路。为此,最主要的是从两方面着手:一是“中宫” ,二是“写意”。从汉字识别的角度来看,“中宫”是影响文字内空间与外轮廓的重要因素。阅读是对文字图形进行快速识别的过程,其基础是字与字之间存在的形态差异,过分撑满空间、调匀灰度,反倒不利于阅读。适度的中宫是应对屏显的主要对策,第二代字体在第一代扩张的路线上做出了收敛和撤退。“中宫”的“收”和“放”是两代屏显字体最关键的区别。所谓“写意”,就是对汉字书法美学的精神加以提炼,使之蕴含在字体的形态之中。汉字每个笔画的背后都潜藏着笔力,笔画的组合潜藏着韵律,所谓“纤微相背,毫发死生”。

微软雅黑字体

方正悠黑字体

从阅读的舒适度出发,是悠黑开发的主旨。在设计的过程中,当遇到汉字美学原则与平面表现的准则有龃龉的时候,便会做出一定的取舍,或倾向于“个性”,或倾向于“共性”,综合来看这也是一种折中。字体作为一种体验式的产品,应当通过体验来进行评判。检验以阅读为功能的正文字体,就应当进入阅读的状态。文字识别和信息传达是一个复杂的认知过程,评测正文字体比较正确的方法是,用不同的字体编排相同的文本,通过对文本的默诵感受来进行比较和判断,而且应当综合较多的被测对象的感受。

开发悠黑系列是一项艰巨的工程,它凝聚了方正字体开发团队集体的经验和智慧。从2012年提出设计草案,到2015年正式推出11款产品,我们集中骨干力量用了将近3年的时间。剩余的系列产品还在开发当中。其中起关键作用的两款产品“悠黑_503”和“悠黑_513”初步完成于2013年底和2014年6月。

对话

◎您觉得中文字体设计的基础是什么?书法对中文字体设计有什么影响吗?

汉字的构成法则是中文字体设计的重要基础之一。而汉字构成法则的形成是伴随在书法产生和发展的过程中的。中国书法和中文字体设计有着天然的亲密血缘关系。如何设计美观的汉字?如何通过字体传达情趣?书法的探索和字体设计的探索有着太多的不谋而合。

构成字体的主要因素是笔形和结构。笔形和结构的不同带来了多样的风格特征,给人完全不同的视觉感受。哪怕是最简洁的黑体设计也离不开笔形和结构。黑体也是笔形极为简化的无衬线形式的一种字体,而笔画的走势和组合规律依然和书法相通。虽然黑体的笔形设计已经十分简化,但通过借鉴不同的书法字的结构方式,就可以创作全新的黑体,比如方正的行黑。书法极尽笔形和结构变化之能事,对于字体设计而言,既可以成为资源,也可以开拓创作的思路。

◎如何鉴定一款字体的好坏?

字体因功能不同而有相应的评测标准。因文字的不同用途,有正文用字和标题用字;因呈现文字的介质不同,有纸面印刷用字和屏幕显示用字。

正文用字设计的出发点是把文字作为信息符号来对待,保证文字能够实现清晰、准确地传达信息的功能。正文用字设计的要求:字形规范、重心平稳、大小一致、粗细均匀、风格中性统一(这里好像没有说到“美”的问题,其实把握汉字的“美”也是要渗透在其中的)。对于设计一套正文用字来说,要保证文字的内外部空间分配合理,小字号下能清晰呈现,不同汉字随机组成的版面仍具有较强的均匀性和整体感,是比较困难的事情,再加上汉字数量庞大,因此正文设计难度相当大,所费精力和周期是比较长的。作为传递信息的符号,正文用字应当更加“中性”一点,最好是让人们在阅读它的时候“忘记字体自身的存在”。

字体作为一种体验式的产品,应当通过体验来进行评判。检验以阅读为功能的正文字体,就应当进入阅读的状态。文字识别和信息传达是一个复杂的认知过程,评测正文字体比较正确的方法是,用不同的字体编排相同的文本,通过对文本的默诵感受来进行比较和判断,而且应当综合较多的被测对象的感受。

标题用字设计则要求风格鲜明、醒目。与正文用字相比,标题用字的设计相对要容易一些,因而在现有的中文字库当中标题用字的种类更加多样化。

◎开发一款字体最需要考虑那些因素?

开发一款字体通常是一种市场行为,与单纯做字体设计作品是有所不同的。洞察社会需求和公众喜好变化的节拍,就有可能设计出更多受欢迎的产品。所以在开发之初要考虑的是:这款字体的功能是什么?适合于什么样的应用?同类产品中它的存在理由是什么?

◎可否跟读者分享一下您多年从事汉字设计的方法与经验?

在汉字设计中,需要把握好的两个重要原则是“自适应”和“他适应”。

“自适应”的意思是,汉字作为一种有灵性的造型,应当是自如自洽的。体现在字内空白的对比、笔形设计的协调性、笔形和结构形成的动感和态势等诸多方面。

汉字的“他适应”指的是,一组字或一套字中,每个字与另外的字,都要互相协调和适应。各个字本身的字内空间,以及字与字之间的空间,都要予以足够的关照,还要敏锐地注意到单字的字势与整体性的关系。

◎我们知道目前互联网和手持多媒体设备越来越多,请问与传统的载体比较,现在字体设计在屏幕上遇到了什么挑战?

目前大部分正文字体原先都是为纸质印刷而设计的。由于过去是以手工设计调整为主的,整套产品的精致度和一致性都存在一定的不足,通过数字化后直接应用于屏幕还是有很多的不适应。比如笔画分布、重心大小等都有可改进的地方。由于手持屏幕阅读的感受不同,屏幕光照对比度强,视距一般都比较小,容易产生眼疲劳,对字体的要求也就更苛刻。特别是在晃动中阅读时,更需要文字具有良好的识别性。因此,面对屏幕的挑战就是,字体的设计更需要研究视觉认知规律,从而进行人性化的设计思考。

◎方正悠黑是否考虑到为屏幕显示在设计上或技术上有所改变?

方正悠黑是为适应高精度显示屏而设计的。从屏幕自主发光的显示特性来看,屏显字体笔画更容易产生粘连,即使是Retina屏,对多笔画复杂汉字来说,显示像素还不能完全和纸面印刷等效。因此在设计中需要精密地安排笔画分布,充分利用好有限的字面空间。而构成的汉字是一个有灵性的空间,所以在空间的分布过程中要体现出足够的敏感性、创造性和美感把握能力。在不同的显示精度下,字重不同,显示效果也可能有所不同。为了能够实现优质的显示效果,对低磅值的字设计了更多字重系列,从“悠黑_501”到“悠黑_509”都属于正文阅读类,这样可以方便使用者做出更合适的选择。

◎未来字体设计发展的趋势,您有什么看法?

目前有两种重要的因素在推动字体设计的发展,一是设计技术,二是载体演变。载体的演变为字体设计提出了新的课题,也就是创新的需求。计算机辅助设计技术有所有之后,字体表现的空间和自由度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扩展,使得更多的创新或传承成为可能。

在屏幕阅读成为一种生活方式的今天,屏显字体的品种还十分有限,因此屏显字体创作是大有可为的,这是当下对功能性字体的客观需求。在各种个性化、亚文化广泛存在的今天,同样提出了更多的个性化字体的需求,这也反映出字体还属于一种特殊的文化产品。未来字体设计的发展将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是功能性字体更加人性化,更加适应新的媒介呈现方式,字体品质将越来越好;二是个性化字体将更加多样化、专属化。 RTBOylvEr8lo2Ih+T5kJtE67qLeOSktRGge3ltKftUNpuofQV4WqFFXTWVEMA0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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