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声,笑语,鸟鸣,一行不像贬官,倒颇有些出游的意思。
祝长乐在马上也是花样玩尽,坐着骑,躺着骑,站着骑,挂着骑,趴着骑……能想到的姿势都试了,自己和自己也玩得挺开心。
经过山林时左闹闹右闹闹,不离远,但也绝不安份。
“秋离你看。”
祝长乐从树顶上纵身跃下落到小尾巴背上,夹了夹马腹到秋离身边,将手里一捧的东西举到秋离面前。
秋离认了认,没认出来,他看向祝长乐。
“不认识吧,嘿嘿,不告诉你。”犯欠儿的祝长乐又去了家人面前献宝,老太太拿起一片笑了笑,“以前在老家的时候见过,叫什么倒是真不记得了。”
“哈哈哈,都不认识吧,快问我快问我。”
腚腚举高手,“我认……”
“你敢说!”祝长乐警告的瞪了腚腚一眼,他们从小一起泥里打滚,山里爬树,她认识的腚腚当然也认识,这还用问?所以她不是一开始就把人给剔除出去了吗?东西都没往他面前送。
腚腚哪里能听她的,嘿嘿一笑就道:“这玩意儿叫……”
“茶耳!”祝长乐抢先一步说出,“腚腚你完蛋了!”
“怕你?你肯定先比我完蛋。”腚腚扬声喊,“大哥,她之前说的话你忘了没关系,我帮你记着了,随时可以提醒你。”
祝长望笑眯眯的从窗户伸出手摇了摇,“干得好。”
腚腚冲祝长乐扬起下巴,那得瑟样让祝长乐牙痒痒,将满捧的茶耳往秋离怀里一送就打马追了过去,边不忘喊,“你敢跑!”
腚腚确实不敢跑,倒不是怕小伙伴的威胁,是怕被敌人钻了空子,当然,祝长乐也是算准了这一点,两人就围着几辆马车追逐。
秋离看着满抱的东西正想着是不是要装作不小心松开手,打闹的人到了身边从他怀里拿走几片往嘴里送,马未停回头大笑着告诉他,“秋离,这东西可以吃哒,你试试味道,很好吃。”
秋离对这来路不明也不认识的东西没有半点好奇心,他还是想撒手……
“劳驾,秋侠士,给我扔几片过来试试。”祝长望在窗口笑着拱了拱手。
秋离非常好说话的撒开一只手,几片没拢住的茶耳跌落在地,他抓了几片精准的扔到祝长望手里。
“多谢。”
“麻烦给我老婆子也来几片。”
祝茂年伸出了手,“给我也试试。”
秋离一一给了,最后祝长宁也没忍住,“我也尝尝看什么味儿。”
很好,茶耳一片不剩的全给出去了,秋离拍拍手,理了理衣衫从腰间拿出扇子,一派闲适的听着几辆马车里关于这茶耳滋味的不同评价,意外却也不那么意外他们竟然真的吃了,这祝家……有点儿有意思。
“咻!”
尖锐的声音隐隐传来,打闹中的祝长乐勒停马打出停止前行的手势,这是凤姑的示警声!
和腚腚对望一眼,两人齐齐从马上跃起,到顶点时腚腚默契的举高手中的打狗棒,祝长乐踩着打狗棒再次攀高,腚腚落回马背。
一行人齐齐抬起头看向半空中的人,目送她攀高,再随着她落回地面。
“凤姑被围攻,腚腚,你去帮她。”
腚腚二话不说打马加速,秋离施施然驭马来到刚才腚腚的位置。
祝长乐抿了抿嘴,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但对秋离她也并非毫无提防,看他这般主动防御心里安心了些。
“长乐。”
敛了神,祝长乐笑着回头,“大哥放心,没事。”
祝长望挥着手中的地图,“我们最好能退回刚才经过的长亭,那里不会让我们腹背受敌。”
祝长乐回想了下长亭的地理位置,没有多想就点头,“退回去。”
长亭离着不过二百来步,片刻即到,祝长乐吸取教训让下人将马车解了套,马全牵开了去,同样的招数不能让他们成功第二回。
祝长望掀起帘子招呼妹妹上车,“敌人大概在哪里?”
“这里。”祝长乐稍一辩认,指着地图上一处位置道。
“看到凤姑了吗?吃不吃力?”
“比前边几波都强。”因为凤姑动鞭子了,凤姑的武器有异于普通长鞭,她的长鞭尾端是装了倒刺的,非常凶残,等闲她也不用,平时就系在腰间,年幼不懂事时她还担心了好久凤姑会不会不小心伤着自己。
祝长乐垂下视线看着地图,想着这一段路要怎么过去。
这个问题祝长望也在想,“我们可以折回去从这里走,可走这条路最大的问题不是绕远了,而是他们不见得就不会追上来。”
“已经被盯上了,走哪条路都是一样的。”祝长乐和大哥解释,“我们已经在他们地盘上,走哪条路他们都能堵上……等等,在他们地盘上?”
祝长乐眼前一亮,她有办法了!
看了眼靠着树把玩折扇的秋离,她嘿嘿笑,“大哥,给我纸和碳条。”
祝长望看她那一脸要算计人的表情忍笑将东西找出来给她。
祝长乐弓着腰走出去两步又折回来,从大哥的书里挑了一本拿着跳下马车跑到秋离面前,非常自己人的问,“秋离,这一带的势力你熟吗?”
秋离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只看她神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谨慎的在小手指那比了个一点点。
“你熟一点点我熟一点点,加起来就够用了。”祝长乐一屁股坐下,用书将身边的位置意思意思的扫了扫,拍着地面抬头笑道:“来,坐。”
秋离看她一眼,也笑了,撩起下摆席地而坐,所谓算计,坦坦荡荡也就算不上了,那叫请君入瓮。
“这样这样,腿盘起来。”祝长乐示范。
秋离照做。
然后盘起的腿上多了一本书,上面搁着纸和碳笔。
“你把你熟悉的写出来或者画出来,知道多少写多少。”
秋离挑眉,无声询问。
“之前腚腚就探到本地武林人士出没异常,要我爹命的人估计是花了大价钱把这一路都打通了,等凤姑他们回来就能确认这一点,十有八九是如此,都这么明目张胆了,是笃定我们活不了吗?”
祝长乐冷笑,露出些许平日掩藏在欢快之下的锐意,“既然都知道是谁干的我再一路被动挨打就是我自己狗脑子了,我师父要知道我干了这蠢事会把我扔回岛上去再呆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