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已经知道打草惊蛇,或者是觉得摸清了底细,敌人来得比昨晚早,动静也比昨晚大。
“被当成弱小的蝼蚁明目张胆的围杀,凤姑,我不高兴了。”祝长乐站起身来,她不敢想如果自己没有及时回来,她的家人后果会如何。
凤姑走到门口拉开门,双手将长剑奉上。
外边兵器相撞之声时有传来,黑衣人从屋顶上纵身而下,如入无人之境的嚣张让祝长乐笑了,剑出鞘,身影从屋子里消失。
凤姑握着剑鞘走出屋,剑影层层叠叠占据整个院子,刚落入院中的黑衣人以不同的姿势重新回到了屋顶上,剑影归一,祝长乐挽了个剑花背手而立。
凤姑满意的点头,潮汐剑法的特征就是如浪潮一般,一浪接一浪,翻出来的浪潮越多越表明她功力的深浅,小姐的剑法离大成只半步之遥了。
显然,祝长乐不是被动挨打的人,追上屋顶主动出击。
房门陆续打开,凤姑回头打算提醒他们不要出来,就看到他们在门内站着没有要出来的意思,是了,晚饭时小姐嘱咐过让他们不要出门,他们做到了,却也没有关着门保护自己,置小姐于不顾。
“凤姑,你不去帮长乐吗?”
凤姑看向紧紧抓着丈夫手臂,虽然害怕却仍惦记着小姐的章氏,她突然记起多年前主子说小姐幸运,有一对有担当的父母,这些年看下来确实如此,若非他们不畏人言,小姐不能这么自在的长大。
“小姐应付得了。”
章氏仍然担心,左探右探的就想看看女儿在哪个位置,打不打得过,有没有受伤。
祝茂年拍拍她的手,覆住握紧让她安心,哪怕他也担心得身体紧绷。
好像没有等多久,又好像等了很久,祝长乐飘身落到院子里,将剑扔给凤姑扑向她爹,“都赶跑了,爹,我厉不厉害!”
血腥味扑鼻而来,祝茂年只当没闻到,将扑过来的人抱了个满怀,悄悄卸了攒着的那口气,拍拍她的背道:“没白学这么多年。”
“那是。”祝长乐一昂头,又扑向她娘起腻,“娘,别怕,长乐保护你。”
章氏抱着她都不知道怎么心里的喜爱了,只觉得这心肝宝贝哪哪都好,世间第一的好,谁都比不上。
祝长望听着隔壁小妹撒娇低头笑了笑,明明就在这驿站屋顶上对敌,那么多人一个都没有落进院子里,连这个都算计进去,他看出来小妹游刃有余了,并且凤姑还没上,长乐请的帮手也还没到。
直到此时祝长望才真正放心了些。
追杀戛然而止,连着三天风平浪静,祝家人自然不会觉得对方这是放弃了,倒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一路上便是许氏都咬牙扛着,半句多余的话不讲。
一如既往皮得上天入地的只有一个祝长乐,章氏忍了又忍也只把她当了一天的心肝宝贝就嫌弃得不行了,狮子吼重出江湖。
“终于来了。”祝长乐伸了个懒腰,“再不来我娘的狮子吼功都要提前突破了。”
“小姐,今晚我上。”
“他们做了几天准备,我要摸摸底。”祝长乐走出门,“守好。”
“是。”
这一次祝长乐没有给他们露面的机会,先一步在外边将人截住了。
潮汐剑法共九式,一式九招,祝长乐如今只差最后一招‘潮生万象’没有练成,平日里她通常只用前六式,后三式对内力的需求太大,而潮汐心法她还只练到第六层,修为没有捷径,只能一步步来。
她的佩剑名为潮汐剑,剑身比之普通剑身更细,也更长,中间一道凹槽最适合放血。
六岁那年,师父将潮汐剑一并给她的还有一句话:仁慈和手下留情是强者才有的资格。
这一点祝长乐从不曾忘,她也没有忘记应该遵循的规则。
将最后一个人踩在脚下,祝长乐甩去剑身上的血归入剑鞘,“武林不涉朝堂纷争,这是规矩。”
被她踩着的人身体一僵,紧接着身体一挺,再不见动静。
祝长乐没有拦着他自尽,她甚至都没有去揭他的面巾,转身回到驿站中,安抚好父母后回转屋中。
“小姐,您时间久了些。”
“是武林中人。”
凤姑眉头一拧,“有人违誓?”
七十年前武林中人牵涉党争以武犯禁,多名官员死在江湖中人手里,事后被朝堂所不容遭血洗,武林元气大伤,为自保,以钟家为首的各方立下血誓不得再和朝堂往来,严禁涉入朝堂纷争,更不得成为朝官手中的剑犯下杀案,一度京城都成了武林中人的禁地。
“这些年两方关系缓和了不少,不奇怪,七十年,人都换了两茬了够他们忘光了。”祝长乐把玩着剑穗,“我不也是受益者吗?”
“您不一样。”凤姑偏得理所当然,“要送信回去吗?”
“师父才不会管这破事,真要再来一次血洗她只会备好酒水看戏。”祝长乐哼了一声,“回头去玲珑阁买消息,一个都别想跑。”
凤姑点点头,“后边也不会清静。”
“明日开始你在前边探路,防着他们白天动手。”
“是。”
这些事祝长乐没有和家人说起,但是看到她和凤姑一前一后护持祝长望便知情况不好,拿出新画的地图沉思许久,把长乐召了过来。
“今日走远些,赶去这个驿站住宿。”
祝长乐算了下路程有两百里,虽然一路会累了些但也不是不可以,昨晚她一个活口没留,他们今日未必还会有动作,越到后边狙击才会越厉害,全部灭口他们才能把自己坏了规则的事掩盖下去。
祝长望极其敏锐,发现小妹沉吟得久了些就警惕起来,“有其他问题?”
“没事,听大哥的。”
长乐打马要走,祝长望叫住她,“灵活行事,只要能护家人安全其他的不重要。”
祝长乐嘿嘿笑,凑近了和她哥说小话,“大哥,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么打算的。”
祝长望摸摸她的头,昨晚就看出来了,他们家小长乐在外可能不那么好说话。